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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的动作将倪天择扶起,悉心的在他身后垫了个厚厚的软垫。
“殷……姑娘……”艰难的开口,倪天择此时的目光极其复杂,似感激似激动,一时间仿佛有数千数万种情绪交汇糅合其中,哪一个词儿都不足以将其准确形容。
“别说话,有什么话,待你好些了再告诉我。”说着,殷荃站起身,旋即转身朝外走去。
循着她离开的方向望去一眼,练红绫很快收起视线看向靠坐起来的倪天择,遂从桌上端了药朝他走去:“来,把药喝了,这是我家主子亲自熬的。”
闻言,倪天择眸光微动,想要伸手,却因了体内的伤痛而使原本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变得僵硬无比。
见状,练红绫当即有些无奈。却什么都没说,只沉默不语的在榻边坐下,将勺子递到了他唇边。
一夜很短,殷荃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今天,又是阴天。
阴阴沉沉朦朦胧胧的那种,虽不至于黑云压顶,却也灰蒙蒙的令人略显胸闷。
这段时间的雨水莫名增多,似乎时时刻刻都会滴上两滴,天空从未彻彻底底的放晴过。
整间屋子里四处都弥漫着一股颇有些粘腻的潮湿味,令人浑身都不舒爽。
随手拿了件衣袍披在身上,殷荃走到铜镜前,望见前些日子顾楼南强行塞给自己的金属镂空发扣,缓缓抿了唇。
从顾楼南将那东西送了自己后,殷荃还从没好好研究过那东西的功用。
据他说,可以防身。
这么一个精巧别致的东西,怎么防身……
莫非可以发射毒针?还是能像血滴子那样直接取人首级?
要取人首级,这个尺寸也未免太小了点……
将那镶了红玛瑙、蓝宝石和祖母绿的金属发扣拿在手中翻来覆去仔细端详了片刻,除了那鬼斧神工般的镂刻花鸟纹,她还真就瞧不出更多的名堂。
瞧不出,她也就不再多瞧。随手把那东西往后脑勺上一别,洗漱时用来束发还是挺好的。
经过一夜,倪天择的情况比昨天已经好了许多。
听罢他的描述,殷荃用手指摩挲着下巴,半天也没出声。
西郊柳林的火灾……果然是冲着他去的么。
垂眸思索间,她忽而想起先前练红绫曾经提起过的一个细节。
柳眉微蹙,她看向倪天择,问道:“你曾经说过,倪家出事时,你并不在家中?”
“不错,当日我与师父在一起。”略微颔首,倪天择略黑的脸色上泛出一抹稍欠气血的蜡黄,看山去颇有些憔悴。
“你师父,可姓秦?”捏住下巴尖,殷荃猜测。
“殷姑娘,你怎么知道……”眼眶微张,他望住她的眼神里有猝不及防的惊怔。
“若是如此,那么葬书案恐怕并非表面看去那般简单。你可知道你师父现居何处?”
“殷姑娘,莫非你,发现了什么?”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倪天择黝黑的眼眸深处忽就泛出一抹幽然光晕,仿佛积蓄了许久的困惑和不解都在此时这一瞬全面爆发,尽数倾泻。
看出他眼中那抹异样的情绪,殷荃原本微微蹙着的眉心忽就舒展开来,她先是沉默不语的望着他,继而耸耸肩:“与其说是发现了什么,倒不如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才对。”
“此话何解?”听她这么一说,他皱眉困惑。
“你该用早膳了。”不着痕迹间转移的话题,殷荃说完,练红绫几乎是立刻就从门外走了进来。
视线随着她的身形缓缓移动,倪天择虽有满心的茫然和不解,可此时却突然什么话也问不出了。
她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既像询问又像探究,每一句话听在耳中都得在脑子里兜上几圈才能作答,可真到了那时,她的下一个问题就又来了。
见她有意回避自己的疑问,他也就不再多说。
站在门外,殷荃深吸一口气,随即缓缓吐出。
西郊柳林走水,果然是冲着他去的。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何偏偏在此时……
望住不断从青黑屋檐上稀稀拉拉掉落的清透雨珠,殷荃心中像被什么人给强行打了个死结,纵使她想尽办法,也只是令那死结更死。
她不得不承认,她好像进入了一个难以回头的死胡同,非但看不见胡同的尽头,身后的路,也已经毁的差不多了。
正沉思间,一股染了深秋凉意的风忽就席卷而来,直吹的她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秋风夹裹着雨水的潮湿和阴冷,像极彻骨冻人的水,从头灌到脚,让她全身的毛孔都在一瞬间急剧收缩,直激的她连头皮都跟着一并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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