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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去,父君和两个姐姐还是对着他笑容满面,毫不犹豫地拿出本就不多的银钱来塞到他手里,跟他说:“小小有需要,尽管回家来。”
他那时明白,父君和姐姐如此,皆是因着小时候,他们将他独自一人撇下的愧疚感,他们在倾尽全力弥补这份亏欠,他也竟毫无歉意地悉数纳之。
后来的后来,沈萦向他要钱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终于意识到了这其中的不正常。
原来,所有从他手里给出去的银钱,沈萦都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拿去做事,而是在外面和几个狐朋狗友一道花天酒地,吃喝嫖赌。
他生气,严词厉句地跟沈萦吵,沈萦一开始还主动认错,跪在地上卑微地求他原谅,可一知道他不肯再回家要钱了,就怒不可遏地恶语相向,后来更是拳脚相加。
他不是不怕疼,可从那些诗书礼义中,他习得一身傲骨,便说什么也没再向沈萦低过头,而是咬着牙,忍受下她一次比一次凶狠的责打。
那个时候,只剩下拾初陪在他身边,默默地和他一道挨打,再等沈萦打累了,和他一道相互扶持着处理伤口。
原本只是这样,他也就受着,等着哪一天被沈萦打死了,就此不再遭罪。
却没想到沈萦不知受了谁的撺掇,竟有一日失去最基本的理智,要绑了他到外面去接客,他无法容忍,拼了命地反抗沈萦。
就是在那个时候,拾初拿着家中仅剩的一个劣质瓷花瓶悄然出现,对着沈萦毫不犹豫地砸了下去。
沈萦头破血流地倒下,他和拾初相偎在一旁,看着屋子中央那具沾满血腥的尸首,双双哭出了声。
“咱们不活了罢。”
轻轻的一声叹息,也不知是两人谁先开的口,接着,桌上的烛台被扔向床幔,点燃的纱帐又被引向衣橱,熊熊大火火光冲天,很快就将一切淹没。
那,就是他短暂而无知的一生。
“小小?”乔梨衣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待见了他颊边洇染的两行清泪,忙出声唤他。
他有些无措地回过神,抬了衣袖慌忙去拭泪,乔梨衣早一步拿出干净的帕子,动作轻柔地为他抹去了泪痕。
“小小,你怎么了?”乔梨衣轻声询问。
他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忽然想到了远在边疆的母亲和父君。”
乔梨衣拉过他的手,“你母亲是咱们大凉的大英雄,她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小小放心。”
洛瑕点点头,“嗯。”
乔梨衣对他笑笑,“走吧,有好吃的糕点上来了呢。”
————
齐妙毕竟还病着,他们去探望,却不便久呆,是以从齐府出来时,还不到晌午。
与闵微雨和李思霖道了别,便剩下洛瑕和乔梨衣。
乔梨衣与乔筠衣原本约了午时来接,此时尚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洛瑕便请乔梨衣一道,先上了容府的马车等着。
“小小,听说你暂住在城主府,居然是真的。”这是乔梨衣坐上马车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