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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请看。”
宋煜辰一目十行地扫过去,从开头开始便觉得十分眼熟——这不就是那天他看见的那份溜须拍马本事一流的折子吗?
他望了一眼窗外,浓黑的眼睫微微一颤,“张大人这大晚上的,是梦游了吗?”
一张全是马屁的折子算得上什么急事?亏他还甜言蜜语地哄了这老学究一阵子。
宋煜辰看了一眼方才递过去的那杯茶水,忽然有些后悔,怀疑张大人这大晚上的就是想专门来骗一杯好茶喝,早知道就给他一杯白水了。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降了十八层招待品阶的张大人又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过去,“单看那张折子倒是没什么不对,但殿下请看——这是敬善堂那位看门的老翁的家书。”
宋煜辰还没从下回来该给他白水还是泔水的问题中回过味儿来,不住地揉着自己的额角,讥诮的话语已经到了牙关之后,他却忽然有些反应过来了,“这位老翁是永县人?”
“殿下冰雪聪明。”张大人不失时宜地拍了句马屁,“那老翁不识字,人又老实,在敬善堂干了已经十年有余,与臣有几分交情,于是托臣将这封家书读给他听听。他有个儿子,在永县坐茶叶生意,据说做的还不错,今年却突然搬走了,而且是携家带口,大有一去不回的意味。”
宋煜辰“唔”了一声,“你继续说。”
张大人将声音压成了一线,道,“他在家书中提及,之所以举家搬迁是因为县里闹了瘟疫。”
瘟疫?
宋煜辰终于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随即脑海中电光石火地闪过了个惊骇的念头。
他倏地拧了一下眉头,捧起那张家书来从头到尾挨着看,眉目中的温润褪去了些许,暴露出一点斧钺利刃上的寒光。
万事开头难,既然已经开了口,往后的话便自然而然地顺着唇舌滑了出来,“若家书里说的是真的,那么就说明永县县令刻意隐瞒艺情不报,当然也不排除这是假的的可能性。殿下怎么看?”
他这绕来绕去绕了一箩筐的车轱辘话宋煜辰连半个字也没往脑袋里装,他轻轻挑起入鬓的眉眼,冷不丁地话锋一转,“张大人是以为,此事与西南那场疫情有关,是吗?”
镇南王殿下避轻就重地一针见血,恰到好处地提醒了他此刻这厢房中只有桌案前后的二人,中间夹着一只热气越来越稀薄的茶盏,实在没必要再说什么场面话。
张大人顿了一顿,最终微微颔首,老老实实地憋出了句人话来,“正是。西南今年这场疫情起的蹊跷,落得也蹊跷,好像是来势汹汹的千军万马,站在城楼上能远远地看见一片与天连着的黄沙,但真正兵临城下才发现,其实只是一群老幼妇孺罢了。”
翰林院出身的张大人还浑然不觉地咬文嚼字着,那边的镇南王殿下已经听得骨头缝里快要冒出酸水来了。
默了片刻,张大人咽了一口口水,谨慎而小心地托出了真实想法,“但还有一种可能——那群老幼妇孺其实是身披伪装的精锐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