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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况之中。
她正磨磨蹭蹭地踌躇个没完,身后忽然飘来一阵轻轻浅浅的凉风,门板“吱呀”一声,而后传来一声幽灵般的轻咳。
“还不睡,在做什么?”
时清然原本不是什么能熬得住夜的,每每是天色将黑便干脆利落地洗漱完毕上榻休息。
小时候是如此,因为白日里玩闹的太疯;
长大后也是如此,因为白日里太无聊。
总之能活动的范围最大也不过就是四面院墙围起来的这么一亩三分地,她单是面无表情地发呆,也该发的累了。
时清然侧过头,借着亮如白昼的烛火看见了她哥长身玉立的身形。
她捏着嫁衣一角,颇有些不满地咕哝道,“明明先前你还说我总是睡得太早,像个未老先衰的老太太。”
时轩一挑眉眼,不冷不热地道,“你说什么?”
时清然,“......”
识时务者为俊杰。
尽管一直以来脾气都不能严丝合缝地对上,可怎么说也是在同一片屋檐下边共同生活了十几年光景的,对于自家哥哥耳聪目明的程度,时清然十分深谙于心。
而当他开始像这样明目张胆地装聋作哑,便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于是时清然果断地话音一转,“没什么。”
时轩没有不依不饶地追问,算是勉强暂时放过了这个话题。
他含混地“唔”了一声,闲庭信步地走近了些,一双手背在身后,很难得地没有捏着什么诸如折扇或玲珑玉骰子之类的小玩意。
时清然知道,前些日子他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对骰子,是拿上好的玉石雕琢的,晶莹剔透,浑然天成,一顶一的好看。
时轩也是一顶一的喜欢,整日捏在掌心,几乎连吃饭睡觉都没有放下过。
此刻看着他空荡荡的手心和十根轻轻弯着勾在一起的手指,时清然有些不适应。
时轩微微弯着脊背,狭长的眸子眯起,将明亮灯火聚成一簇收进眼尾。
他打量着平铺在榻上的嫁衣,忽然轻轻啧了一声,“这嫁衣——”
时清然唯恐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紧张地道,“这嫁衣怎么了,我看着好好的,没什么事啊?你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了?”
时轩慢条斯理地别她一眼,半晌之后才续上了自己方才那半句话,“——挺好看的。”
时清然,“......”
这说话大喘气的,怎么还没被人打死呢?
不等她完整地松出一口气,时轩又冷不丁转过头来,从上到下将她细细地打量了一遍,随后道,“就是穿在你身上,估计好看不到哪去。”
时清然咬牙切齿道,“为什么?”
时轩扬了扬半边眉头,微微一笑,随后更加慢条斯理地道,“你听说过,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么?”
时清然,“......”
她自认嘴上功夫不如他,于是决定主动缴械投降,将这尊瘟神早些送走,“哥哥,你来找我有事么?”
“也没什么大事。”时轩从容道。
时清然抓紧时间将方才没来得及呼出去的半口气利索地呼了出去。
然后她听见她哥紧跟着道,“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你当真想要嫁给宋煜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