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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用的哪门子历法,又不清楚人名和地名,等于五要素就缺了仨,要想整明白前因后果却是有些为难这个现代灵魂了。

    “这还真是个大问题。”眼见着天色渐亮,季意如心中生出一个应急之法,便放下竹简,赶紧躺回床榻上装睡。

    毕竟这年头“下克上”三个字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春秋时从不缺乏透着血腥味的惨案,要是被家臣们认为有机可趁,不需要国君出手,自己就可能会被架空,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

    事实上,季意如不知道他装病计划还未施展,便早已露馅了。毕竟季孙意如身上那种世代为卿、执掌国政的贵气,以及那股嚣张跋扈、少年得志的气势,都不是他一个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可以相比的。

    这些看在昨晚冉怀的眼里,季意如前后简直就不像是同一个人。

    说来这鲁国以大司徒为核心的制度在各国之中显得尤为特殊。季孙以大司徒之职世为正卿,其余两家以大司马、大司空世为介卿。然而大司徒总领军政外交大权,与大司空、大司马共理朝政,这便意味着即使因情况特殊,执政卿之位不在季孙,季孙也可由大司徒之职总断政务。

    虽然说随着战争规模的不断扩大,国野之分逐渐淡化,进而各国司徒之职的权柄为之大增,可像鲁国这般掌握国家大事的决定权乃至拥立国君权力的实为罕见。

    待到季武子执政时,先是三分公室,把三分之一的军队掌握在手里,进而又废中军,四分公室,从而掌控一半的土地和军队。

    如此,三桓,尤其是季孙氏不断壮大,直至如今隐隐有了“三桓胜,鲁如小侯,卑于三桓之家”的情势。

    翌日,天色大亮,晚间的呼啸的北风换作徐徐飘落的雪花,积聚在屋檐以及深深庭院的花木上,为原本萧瑟的冬日平添一丝雅趣。

    季意如自是不知已被看破,待到冉怀伺候季意如更衣时,便佯装身体仍旧不适,并遣其往叔孙府告假。

    “禀执政,宗主身体不适,不能理政,特遣臣前来通禀。”说话之人毕恭毕敬的跪拜在书案前,正是昨晚那个小僮冉怀,而端居于上方的正是当今鲁国执政、大司马、叔孙氏宗主叔孙婼,

    “昨日我见子忻时,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说病就病了呢?”叔孙婼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不信,毕竟平日里季意如射御之术极佳,又正是年轻体壮之时,哪会那么容易生病。

    “莫非子忻还与我置气?”叔孙婼不由想到昨日之事。

    话说昨日清早季孙意如与叔孙婼亲往郎囿巡视,其时正值寒冬,北风凛冽,天寒地坼。

    奈何季孙意如觉着速度太慢,欲其速成。叔孙婼以为不可,便直言相劝道,“《诗曰》:‘经始勿亟,庶民子来。’急于求成只会劳累庶民,无囿犹可,无民,其可乎?”

    季孙意如心高气傲,被当众批评,一句话没说便拂袖而去了,所以也难怪叔孙婼会有这种想法。

    “回执政,非是如此,宗主昨日回府便睡下了,直至夜半才醒过来,今早我观宗主脸色也是极为疲惫,确实是病了,如若执政不信,可亲往季孙府。”

    叔孙婼摇头轻笑,“倒是我小气了,也罢,你便回府禀告子忻,说我政务繁忙,就不去探望了,让他好生歇息,一定要早日康复。”

    “多谢执政关怀,我必会向转达宗主您的好意。那臣这便告退了。”

    叔孙婼轻轻点头示意,并不作答,顾自忙碌起陈积起来的公文。

    不说叔孙婼究竟是如何想,却说冉怀回到季孙府,将其与叔孙婼的交谈一字不落的告知了季意如。

    “宗主,如今孟孙聘齐未归,您又称病,执政可真就是大权独揽了,其父与他都是心系国君,如此恐于我不利啊。”

    “哎——我便实话与你说,昨日一病,虽说现已好转,然而我却陡然忘却许多事情,眼下除了你,我谁都不敢信。如此危局,我如何见人。”季意如看着冉怀,一字一顿道。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再去请医师诊治。”冉怀急道。

    “不必了,虽说忘却,但还是有些印象。你常年随侍我左右,多少有些见闻,便细细与我说说如今局势吧。”季意如制止道。现在见的人越多,对他来说越不安全。

    “诺。”冉怀正色道。

    与此同时,接连两次请求探望宗主病情不得的家臣曾夭却是冲到家宰公山显家里。

    “宗主病了,却又不许我等探望,天底下哪有这等蹊跷事!哼!我意乃是冉怀那厮暗通叔孙,又伙同近卫挟持了宗主,意图隔绝内外,好让叔孙把持大权。”曾夭涨红了脸,狠狠一拍柱子,又道:“先生!请准许我带兵前去捉拿叛贼!”

    “慌什么,坐下说话。”公山显轻轻吹了吹刚书写的竹简,抬起头看向窗外缓缓飘落的雪花,又不急不缓地抚了抚了抚颌下长须。

    看着老头做作的样子,曾夭气得发抖,讥诮道:“诶呀!宗主如今安危未卜,我如何能像先生一般安坐如常啊!”

    闻言,公山显摇摇头,顾自卷好竹简,也不生气,反而轻笑道:“今日你若是当真冲入季孙府,非但‘救’不了宗主,反而徒生许多变数。”

    公山显站起身,抖了抖衣袖,慢步走到曾夭面前,抚须道:“冉怀自小与宗主一起长大,说他悍然叛主,我不信。再者,季孙府的亲卫都是先主留下的老卒,该是分得清轻重的。”

    说到这里,公山显转过身子看向曾夭,“不过此事的确有些蹊跷。”

    “对对对。”闻言,曾夭恨恨地点了点头。

    “不急,既然宗主不曾明说,那便是明日家朝照旧。待明日,我等一同入见宗主,你领兵在外。倘若有变,又或我等经久不出,你便相机行事。如何?”公山显语气严肃,一改方才轻松姿态。

    “好!我这便去准备。”曾夭抱拳一礼,便兴冲冲地去了城东季孙氏冬日练兵地营地。

    待到曾夭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公山显视线里,一个白衣青年才缓步上前恭敬行礼道:“没有宗主的吩咐,父亲这么做恐怕不妥吧。”

    “是有些不妥,但却是有备无患,若是宗主忌惮,也有为父扛着,你不必多虑。我累了,这些公文你来批阅吧。”说完公山显便留下白衣青年,顾自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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