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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小高,我们在开会,你有事先等一会,等开完会去我办公室说。”
“谢谢你,杨政委,可我今天不能等,我今天之所以来这里,都是你儿子杨浩然逼的!”高海玲怒不可遏地说:“我今天就是要当着大家的面告诉你,我怀孕了,这孩子是杨浩然的。可他不仅不愿意对我负责,还污蔑我,说这孩子是我和别人的!这是对我天大的侮辱!所以我豁出去了,今天我当着大家的面把话撂在这里,我要把这孩子生下来,去做亲子鉴定。你们要是还不对这孩子负责,我就去法院告你们!我一定要讨个公道!”说完,她便愤怒的一转身走出门去。
听完她这一番话,就象一潭平静的池水里突然掉进了一块石头,突然激起一阵波澜。干部们都感到很是惊讶,全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杨镇山。
此刻,杨镇山心里真是火冒三丈,他当干部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尴尬的境地,而且没有办法化解这种尴尬,他知道一个姑娘家,在大众面前说自己怀孕了,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若不是被气疯了,打死她估计她也不会说。他能说什么呢,指责高海玲,为自己儿子开脱吗,这都毫无用处,只怕是越描越黑。所以,他定了定神说:“继续开会。”
干部们对他的发言似乎心存疑惑,但都没有再说什么,会议室里又恢复了平静。杨镇山继续传达师党委关于三秋工作的几项指示。
高海玲骑着自行车回到医院,一路上,她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她,让她难以面对,只能低头前行。
回到医院护士办公室,只见护士长全云芳正满脸怒气坐在办公桌前盯着她。
“高海玲,你说,上班时间你跑哪去了?”全云芳严厉地问。
“我,我有点急事,出去了一会。”高海玲惶恐地说。
“有急事,有急事就不该打个招呼吗,你无组织无纪律,擅自离开工作岗位,是要受处分的,你不知道吗?”全云芳训斥说。
见她依然咄咄逼人的样子,高海玲反而心定了,她想反正已经豁出去了,我还怕什么啊,于是她冷冷地说:“我知道,怎么了,不就一个处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你还嘴硬,你不知道吧,何院长已经打电话回来,把你的事全都告诉我了。你一个姑娘家,跑到大楼上去闹事,还公开说自己怀孕了,你吃错药了啊你,这种事人家瞒都瞒不住呢,你可好,自己往外抖,觉得很光彩,是吗?高海玲,我真不明白,你原来是个很正派的女孩子,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摇着头说。
“护士长,你也用不着那么惊讶,我已经不正派了,你就说,你想怎么处理我吧!”高海玲不以为然地说。
“你这丫头,真拧,是何院长打电话说要你停职写检查,我也没办法!”全云芳说。
“那好,我走就是!”高海玲说完,便走出门去。
林东担心高海玲,一直在走廊上徘徊,看见高海玲回来了,他也柱着拐杖来到护士办公室门前。她们的谈话,他都听见了,看见高海玲出来,忙问:“你要去哪?”
“去哪,回家,我被停职了还在这干什么!”高海玲气恼地说。
“回去也好,回去和你父母商量一下,让他们给你拿个主意,你千万别任性啊。”林东说。
听了他的话,高海玲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真心呵护她的,她好想扑到他怀里痛哭一场啊!可是眼下怎么可以呢,别人看了又不知道会生出多少是非来。她鼻子一酸,含着眼泪跑回宿舍,骑上自行车回13连去了。
会议结束后,杨镇山气冲冲的回到家中,一进家门,他便吼道:“杨浩然,你给我滚出来!”???夏美兰正在做饭,见他气势汹汹的样子,惊诧地说:“老杨,你干嘛啊,这么凶,要吃人啊!”
“你给我闭嘴,都是你养的好儿子干的好事,把我的脸都丢完了,你闪开,你要多嘴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杨镇山厉声说。
和杨镇山结婚这么多年了,夏美兰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种模样,心里知道一定是出了很大的事,便没敢多说,朝杨浩然的卧室喊道:“浩然,你爸叫你呢,还不赶快出来!”
听了她的话,杨浩然低着头,慢慢的从里屋走出来,高海玲在会议室门前说的那番话,他全都听见了。那时候他才明白自己闯下大祸了,是他把高海玲逼疯了!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高海玲怀了他的孩子,自己却还没结婚呢,这可怎么是好?那会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没等下班,他就跑回家来了。这回老爷子是饶不了他的,他心里明白。
“杨浩然,高海玲说的是真的吗?”杨镇山愤怒地问。
“嗯,是。”杨浩然低声说。
“杨浩然哪杨浩然,”杨镇山指着杨浩然怒气冲天地说:“我杨镇山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还是个男人吗,人家一个姑娘家,你把人家耍了就扔了,现在人家怀了你的孩子,你不仅不负责任,还污蔑人家说那孩子是她和别人的。不是你这么无情,狠毒,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可能跑到大楼上,当着众人的面说她怀了你的孩子,还说一定要把这孩子生下来,去和你做亲子鉴定。这下可好,用不了半天,这件事就会传遍整个农场,你让我这张脸往哪搁,我怎么面对农场的干部职工,你说!”
“我,我说什么啊,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真不要脸!”杨浩然小声嘟噜着。
“什么,人家不要脸,你混蛋!”杨镇山忍无可忍,挥手一巴掌打在杨浩然脸上。
“爸,你怎么打人啊!”杨浩然捂住脸,气恨地看着杨镇山。
夏美兰也不满地说:“老杨,你干嘛呀,儿子都多大了,你怎么还打他!”
“你给我闭嘴,他哪怕到了50岁也是我儿子,你看他说的是人话吗,不是他把人家心伤透,高海玲怎么可能会这样,他都快把人家逼疯了,你知道吗!”杨镇山喝道。
看见杨镇山一脸怒气,夏美兰知道再说一定要挨训,赶紧转向杨浩然说:“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这么大的事也不会来给我们商量,这种事出了,躲是躲不过去的。大不了陪她去做流产,陪她一些钱不就了了。你怎么可以不承认呢,还说是她和别人的孩子,女孩子谁受得了这个,要是我也非得和你拼了不可,你看你干的什么事!”
“我,我这不是怕她来找我的事吗,我想我不承认,她怕丢脸不敢来找我闹呢,谁想到会这样!”杨浩然沮丧地说。
“你没想到,你能想到什么,你能不能做个换位思考,如果你是高海玲,你会沉默吗?”杨镇山愤怒地问。
“估计不会。”杨浩然低着头说。
“老杨,你就别再说他了,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事情出都出了,浩然又不可能和她结婚,那孩子可千万不能让她生出来呀!”夏美兰急切地说。
“谁说不是呢,杨浩然,我告诉你,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别老让老爸给你擦屁股!”杨镇山余怒未消。
随后,三个人都没再言语。放下碗,夏美兰想了想说:“老杨,让他自己去恐怕不行吧,他和高海玲都闹成那样了,他去估计是没用的,要不,还是我们一起去走一趟。”
“嗯,刚才我那是说气话,就你这儿子,去了只能把事情搞得更糟,还是我们一起去吧。”杨镇山说。
“嗯,好,老杨你安排吧,我们都听你的。”夏美兰说。
“现在说听我的,晚了,还不知道人家肯不肯给我这个面子呢,看你吧儿子惯成什么样,给我找不完的麻烦!”杨镇山嘟噜着。
吃完饭后,他给医院何院长打了电话,才知道高海玲已经回家了。他叫司机把车开到家门口,一家三口又一次去了13连。
回家之后,高海玲把最近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高宏光和肖淑琴。听完她的讲述,俩个人都被惊呆了。
高宏光火冒三丈地吼道:“海玲,你个死丫头,你抽什么疯啊,你还觉得你没把这一家人的脸丢完吗?你好光彩啊,还跑到大楼上去说,你咋不去广播电台去说呢,那样我们家的名气不是更大吗!还要脸不要啊你!”
“爸,你怎么这样说话,那不都是被杨浩然逼的吗,你以为我愿意呀!”高海玲不满地说。
“海玲,你这丫头,还跟你爸顶嘴,就算他杨浩然不想负责,咱自己悄悄的找个地方把这孩子做了就是,就算是打掉门牙往肚里咽,也不能自己把这事往外抖啊,你这个傻丫头!”肖淑琴埋怨说。
“妈,这事反正已经已经这样了,我一定要把这孩子生下来,我要我儿子找他报仇!我就不信,让他亲儿子去恨他骂他,他会不难受,会不痛苦!”高海玲咬着牙说。
“报仇,报仇,你昏了头啊!你连婚都没结,生下个孩子怎么办,你怎么养啊,那又不是个小猫小狗,你养得活吗,真是胡闹!”高宏光板着脸说。
“好了,先吃饭吧,让她好好想想,还是去把这个孩子拿掉。”肖淑琴说。
听了她的话,高宏光和高海玲都没再出声,三个人默默地吃完饭。高海玲走进里屋躺在床上暗自流泪。高宏光坐在椅子上抽烟,肖淑琴在洗碗。这时,听见一辆汽车由远而近,在门口停下来。
肖淑琴走出去打开门一看,见是杨镇山一家人,忙说:“杨政委,你好?,来屋里坐。”
杨镇山笑着说:“谢谢,不好意思,我们又来打扰你们了。”
“大姐,对不起,都是我们浩然的错,你别看他20多岁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真拿他没办法,这不,他爸把他一顿臭骂,他才知道错了,和我们一起来给你们道歉呢。”夏美兰也不自然地笑着说。
四个人走进屋内,肖淑琴对高宏光说:“宏光,杨政委来了。”
“哦,”高宏光看了杨镇山一眼,冷冷地说:“政委来了啊,你请坐。”然后,依然埋头抽烟。
杨镇山瞪了杨浩然一眼,厉声说:“你还愣着干什么,有什么话还不快说。”
杨浩然低着头,看看高宏光,又看了看肖淑琴,低声说:“叔叔,阿姨,高海玲在吗,我是来给她道歉的!”
“道歉,你现在道歉管屁用啊!”听了他的话,高宏光突然从椅子跳起来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牲口,你真他妈的不是人,我这么好的姑娘让你给糟蹋了,你还敢说这孩子不是你的!你敢再给我说一个,这孩子不是你的是谁的!难道我姑娘这么快又和别人搞上了吗?这种话你都说得出,难怪我们海玲脸都不要了,要把这孩子生下来,这不都是你逼的吗,我真恨不得一拳打死你这牲口!”
“好了,宏光,还是叫海玲出来给他说吧”肖淑琴说着,又朝里屋喊:“海玲,你出来吧,杨政委他们来看你了。
听见喊声,高海玲从里屋走了出来,她脸上毫无表情,冷得象一块冰。杨镇山看着她抱歉地说:“海玲,对不起,我们又来打扰你了!”
听了他的话,高海玲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杨叔叔,你是个好人,要说我该尊重你,可你怎么会有杨浩然这么一个儿子呢!我一个女孩,真心爱他,却被他耍了。现在又怀了他的孩子,可他不仅不想负责,还污蔑我,说这孩子是我和别人的。这种奇耻大辱我怎么可以忍受,我真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吃他的肉!可我知道,那是犯法的,我不能那么做。可我要把这孩子生下来,叫他永远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诅咒他,我就不信,他会不难堪,不痛苦!”
“海玲,你说什么疯话呢,这孩子绝对不能要!”高宏光吼道。
“是啊,海玲,你得听你爸的,他们负责不负责,咱不去管了,可这孩子你是不能要的。你还没结婚,带着一个孩子,你以后怎么嫁人哪,总不能不结婚吧。你知道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有多难吗!丫头,你千万别犯傻哦!”肖淑琴焦虑地说。
“爸,妈,你们就别劝我了,这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高海玲愤懑地说。
“高海玲,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也不可能再和我结婚,我陪你去把这孩子做掉,你的医疗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都由我们来陪,这样可以了吧!”杨浩然说。
“是啊?海玲,你还年轻,做事容易冲动,你生下这个孩子,的确可以让杨浩然难堪,痛苦,可是你付出的和失去的,却会远比他大得多,孩子,你可千万别冲动。我们的话你可以不听,但你父母的话一定要听啊,他们是绝对不会害你的。”杨镇山恳切地说。
但高海玲依旧含着眼泪,伤心地说:“对不起,你们谁说也没用,这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
“你,你个死丫头,你想气死我呀,你要是敢要这个孩子,你就给我滚,滚出去生,我们高家丢不起这个人!”高宏光怒火冲天的指着高海玲说。
“爸,这话可是你说的,走就走,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我高海玲会活不下去!”说完,她一头冲出门,骑上自行车,往场部方向奔去。
“高宏光,你说的什么疯话,她一个姑娘家,又怀了孕,你叫她滚,滚到哪去,出去她怎么活,海玲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肖淑琴冲着高宏光喊道。
“你冲我吼什么,都是你惯的,你看她多任性,难道你让她把孩子生到家里吗!”高宏光毫不相让。
“就是真的生到家里,我们也不能把她赶出去,那是我亲闺女,孩子就是亲外孙,你能往哪赶呢!”
“行,行,你爱咋的咋的,我不管了行吧!”高宏光嘟噜着,坐到一旁抽烟。
夏美兰说:“老杨,我看我们还是走吧,高海玲这丫头也太犟了,是我们浩然的错,可我们都认错了,她还不依不饶的,非要和我们过不去。那就算了啊,反正最丢人的也不会是我们!”
“夏美兰,你闭嘴,会不会说话!”杨镇山瞪了她一眼。转脸对肖淑琴说:“大哥大嫂,孩子心里有气,我们得慢慢来,总之,都是我们杨浩然不好,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的痛苦。我只能再次向你们道歉,说声对不起。还希望你们能多劝劝高海玲,希望这件事不要搞得两败俱伤!下午还有工作,我们就先回了。”
“好,你们去忙吧。”肖淑琴平淡地说。
随后,杨镇山一家便出门上车离去了。
第13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