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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大人此举,不怕激怒段归倾巢而出攻打常沙么?”那偏将等从人走了,这才敢将心中的疑惑开口道出。
“怕?我倒怕他不来攻城——下去传我将令,即日起城中严加戒备,守城的兵马分成三班昼夜巡视,如有可疑者立斩不赦!”韩焉看向远方的目光异常冷峻,而话语之间则尽是狠厉。
段归妄图以断绝水道来淹没上游的农田,可惜在他城中兵粮足备全然不在乎这些许的损失——反观段归,两万人马劳碌了近十天,眼见着河道被挖深了近一倍,拦水的河坝也堆了足有一丈高,若说将不疲兵不乏那绝不可能,而此时他粮草不继,四周郡县又无处征粮,他除了攻城便只剩撤军这一条路,而攻城也好退兵也罢,对他来说并无区别。
他那些犒军的鸡毛蒜皮,便是烧到他无法安坐营中的最后一把火。
“大人好算计!卑职这就下去布置守城的事宜——大人放心,那段归如若敢来,卑职定叫他葬身城下!”
“哈哈哈哈~段归?战神?我呸!”
韩焉狂笑不止,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段归兵败如山倒,而他挥军将其团团围住的盛况。
他目送着犒军的队伍出离城门直奔段归大营而去,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府邸——外面实在是太冷了,真难为那个段归是怎么在这种天气里忍了这么多天。
前去犒军的使者回来时似乎不像去时那般趾高气昂,大概是因为脸上少了一只耳朵的缘故。
“怎么回事?”韩焉怒气冲冲地问道。
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段归居然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回禀大人,魏王...?...那段归说,大人即可投降可免一死,否则三日之后,常沙玉石俱焚...?...”前去犒军的使者说话间便带起哭腔,好不容易擦干净的脸上转眼又是鼻涕眼泪流个不停。
“放他妈的屁!”韩焉拍案而起,一双眼睛瞪得犹如铜铃,颌下三绺长髯更是随之颤抖不已。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使者吓得赶忙跪地叩首,生怕眼前这位大人冲冠一怒,自己身上又要少点什么。
“...?...你可注意了他营中军需状况如何?”但韩焉到底不是寻常的庸碌之辈,转眼就平息了怒火——段归此举意在激怒他,就如同他犒军的目的一样,所以段归也必有所图。
“回大人,小人谨记嘱托须臾不敢或忘,只是那段归不识好歹,接了犒军的粮食之后便翻脸割了小人的耳朵,还把小人赶了出来——不过小人还是偷偷看到了他们兵将的饮食,连那段归喝得都是能照出人影的稀粥,怕是已经粮尽了...?...”
听完使者的回报,韩焉这才面露喜色,因为这正是他想听到的消息。
段归营中粮尽,连日大雨又让道路倍加泥泞致使辎重难以运达,而此刻自己坐守坚城以逸待劳,无论他退兵或是攻城,最终的结果都必定是饮恨收场——这是在战场上混过几年的老兵都会明白的道理,何况他韩焉是韩氏硕果仅存的名将。
可就在他自鸣得意的时候,门外忽然吵吵嚷嚷地不知发生了什么,而不一会便有小校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随后一头栽倒在了他的驾前。
“禀、禀报大人,段归派人到城下了!”
“哈哈~果然如我所料,传我将令准备迎敌!”
韩焉大喜过望,段归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常沙城墙坚固,绕城而过近十丈宽的沙河又是天然的屏障,加上自己早就命人用沙袋将城门堵得严严实实,按他的猜测不久后发生的只会是一场城上乱箭齐发而城下无可奈何的单方面屠杀。
“禀大人,对方只来了五百骑手,就停在城外三百步,似乎并不打算攻城,而是...?...”
“是什么?”
“而是来劝降的...?...”
“劝降?哈哈哈~可笑~可笑——他们说了些什么?”
“他们说...?...说给全城官民三天时间逃生,三天之后,常沙将成泽国...?...”
韩焉闻言一愣,继而和满堂的将官一起哄然大笑,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于这荒诞无稽之言的嘲讽——常沙虽地处岚江下游,但也只有沙河流经境内,而沙河自有史以来的千年中几乎从未发生过水患,不仅因为常沙郡地势平坦,更因为其河道几乎没有急弯,令水流的速度大大减缓。
其实不止是韩焉,常沙城里几乎无人相信段归的话,满城百姓都把这当成了一个败军之将无可奈何的蛊惑人心,于是变着法地嘲笑段归,很快就成了常沙人的消遣。
一天,两天,三天。
常沙人就在无聊的消遣中浪费着逃生的机会,直到他们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巨浪。
段归阻塞河道是为了将河床挖得更深,而当那河坝被摧毁时,堰塞许久蓄势待发的小镜湖水立即顺着河道倒灌向了常沙城,其势汹汹一发不可收拾。
当洪峰撞碎了常沙的城门时,无论韩焉还是那些百姓,都已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