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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阳城的守卫简直堪称密不透风,来往之人无论显贵豪绅抑或贩夫走卒都无一例外要经过守城官兵盘查之后才会被放行,可饶是如此中行瓒依旧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越州。
因为没人会去注意一个散发着恶臭的乞丐,而那些将士们更料想不到多日不见的中行氏少主,那个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豪门贵胄居然可以忍气吞声到这般卑微的田地。
卑微到连传家的横天宝刀都可以弃之不顾,甚至当他孤身从武陵港口的排污渠钻出来时,落魄之状比最下贱的叫花子还不如——叫花子虽然邋遢,但至少不会在一条满溢着污秽的臭水渠里,任由那些脏东西把自己涂抹得好像一条散发着逼人浊臭的腐尸。
而他往日的骄横则恰恰成了最好的掩饰,即便他的画像贴满了归阳城的大街小巷,但谁会去注意一个叫花子那张脏污不堪的脸呢?于是他几次三番和巡城兵马擦肩而过,甚至还偶遇过段归的车驾,却每每安然无恙甚至还得了即文钱的施舍——这要得益于他缜密的心思,若是一入城就急急直奔西门而去则难免招人怀疑,所以他在归阳逗留了整整三天,虽然度日如年但也将城内驻军的数量看了个大概。
而回到荥山之后他甚至来不及沐浴更衣便召集众人升帐,誓要趁百里涉立足未稳之际夺回归阳一雪前耻。
“传我命令,即日起越州闭关封城!另外传檄天下,就说我中行氏赤胆忠心为国除暴,谁知僭君无故戕害我父屠我族人,今日起,中行氏再不奉他段怀璋为君!”中行瓒回到荥山郡之后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彻底拒地自守。
“...?...主公有此宏图大志,我等自当竭力尽心,只是若要举义旗兴兵除暴,也该有个名号才是,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臣请主公即王位,以正视听!”堂下率先说话的是荀复,作为中行氏的远亲,他的家族祖祖辈辈以扶助中行家为己任,对中行瓒的忠诚自然毋庸置疑。
中行瓒甚至在出征之际宁愿将越州全权托付给他和他叔叔而非自己的族人,更加见对其信任有加——不过信任归信任,喜不喜欢却是另一回事。
“臣认为不妥,主公一门久为段氏之臣,功勋卓著从无过犯,前者韩卫作乱时主公虽暗中相助,却并未列名于檄文之中,所以这占据归阳之举么...?...或可说成是为韩卫之援,但解释为闭关自守以待王师也并无不可。至于讨伐武陵,则全然是助顺讨逆为国锄奸,是以百里涉无故相攻之仇,段归虚城伏击之恨皆可说是无故加诛,此乃君不正绝非臣不忠...?...可若仓促之间僭越称王,反倒是给了朝廷口实——不如先传檄天下,坐实那段归拥兵自重诛戮公卿图谋不轨,令他和段怀璋自相猜忌...?...中行惗既已投敌,百里涉必对我等虚实了如指掌,所以当务之急,应趁其立足未稳反攻翼州才是。”出言反对的正是荀复的叔叔荀临,两人虽是至亲的叔侄,但实际的年纪却仅仅相差两岁而已。
荀复静静听着荀复说完,竟也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道,“主公,小叔所言甚是有理,是臣莽撞了。”
两人名虽叔侄实则亲如兄弟,而且性格截然相反——荀临生性谨慎,擅长筹谋于未然;而荀复则机谋百出,总能在危急之时以奇策扭转乾坤,所以越州的官员皆知此二人虽然每每意见相左,但实则合二而一互为表里。
若非中行瓒轻敌大意只带了中行悼和中行惗进驻归阳,恐怕此刻胜负尚未可知。
“...?...实不相瞒,主公归来之前,属下已令人往各郡县募集乡勇,如今该有五万之数,七日之后便可尽数集结——属下假传将令,请主公治罪。”荀复沉吟片刻之后开口坦诚自己所为,显然,他早已料到中行瓒必定大败而回。
他说完之后当即撩袍跪倒,另一边的荀临见状也陪同他叩首不止。
“中行悼为人鲁莽,中行惗有小智而无大才,此战若只固守城池或许可力保不失,但主公听信中行惗之言轻敌冒进,我等料定主公必大败而还,所以这才擅自做主以防越州有失,请主公明察!”荀临做事只问对错不管其他,荀复更是不懂君臣之道屡屡犯颜直谏,这也是他们虽备受信任,但是比起中行悼和中行惗来却失之于亲近的原因所在。
“两位先生快快请起——中行瓒惭愧,当时若是听二位之言据守归阳坐观成败,此刻或许胜败尚在未知之间...?...该我向二位先生赔罪才是。”中行瓒深鞠一躬,言语之间尽是愧疚,但低头的瞬间眼神中却尽是羞恼。
“主公说哪里话,我荀氏一脉家训便是尽心竭力扶保中行,此乃我等生于这世间唯一的意义,主公若是事事料敌先机,还要我们做什么?”荀复再次口不择言,话里话外甚至有些中行氏离开荀家便一无是处的味道,再加上他那一脸半是得意半是调侃的笑容,饶是荀临也觉出了不妥,立刻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袖。
“慎言...?...”
“哦哦哦~属下失言,主公恕罪!”荀复说完有跪下请罪,中行瓒不得不再次作出一副大度之态伸手相搀——每每面对这二人的时候他都不得不做出一副大度之态,因为连他老子在世的时候都反复叮嘱过,说荀氏叔侄是越州的栋梁,不可轻慢。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行赜对荀家的器重使然,荀氏的两叔侄在他死后居然更加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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