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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人变世迁
这个世界的人,有谁不喜欢珠宝?
──珠宝、玛瑙、翡翠、碧玉、祖母绿、猫儿眼、金刚钻,谁不喜欢?
就算男人中有一些不喜欢的,女人呢?
──不喜欢珠宝的女人,大概比不喜欢男人的女人更少榛。5
种无忌家族里的珠宝,大概可以让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女孩都出卖自己。
拒浮园。
中年人倚。
这个中年人就是“拒浮园”的最近一代主人,可能也就是种氏家族最后一代的暴君了。
──暴君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越来越少。
那个脸上有两个洞,心里却好像有几千几百个洞的人是谁呢?
霓裳站起来了——
从一张很舒服很舒服的软榻上站起来。
她站起来的姿态很优美,因为她很小就受过极严格的训练,已经懂得一个女人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取悦男人。
──一个不懂得取悦男人的女人,就不会是一个成功的女人,有时候甚至不能算做一个女人。
霓裳站起来的时候,用那么优美的姿态站起来的时候,别人居然全部都没有注意到她。
每一个人好像都有他自己的事要做,而且一定要做,就算在这个世界上最了不得的事发生在他们身边,他们也不会去看,甚而是不敢去看。
──当然,很可能也有人是不屑去看。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霓裳站起来的时候,那个紫衫人几乎也在那同一刹那间站了起来。
他的态度是非常温柔的,他的风度也非常温柔。
可是,在温柔中,却又带着一种非常奇怪的态度。
一种接近于“死”的态度。
──那么沉静,那么温柔,那么孤独,那么冷淡,可是心灵中却又好像有一把永远不会熄灭的火。
这个人是谁,谁有这种魅力?
霓裳知道这个人是谁,却只是不敢确定,所以这个人向她走过来的时候,她也走过去,用一种连她自己想起来都很娇怯的声音轻轻问道:“你是不是忘情剑张沧澜?”
是的。
绝对是的。
──这个人当然就是张沧澜,除了张沧澜之外,还有谁有这种魅力?
一种接近死的魅力。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比“死”更有魅力?
──生命如此可贵,要让人去自杀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如果“死”里没有一种魅力,怎么能让人去死?
死的魅力,是不是一种忘记?
忘记的意思,有时候可不可以理解为忘情?
当然可以!
──忘记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除了“死”之外,还有什么事能让人完全忘记?
──不但是忘记,而且是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生命也没有了,死也没有了,快乐也没有了,痛苦也没有了。
──这是一种多么痛快的解脱,多么完全,又多么的彻底!
忘情剑。
张沧澜。
忘情剑是柄什么样的剑?
现在,霓裳看得很清楚,那柄剑,那柄古色古香、毫不起眼、却又被神化了的忘情剑,就那么随便地悬在张沧澜的腰间。
这柄剑,有种什么样的魅力?
这柄剑,又有种什么样的魔力?
暂时还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说明。
──张沧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人要经过多少挣扎、多少磨练、多少经历、多少艰辛,还要再加上多少运气才能做一个张沧澜这样的人?
老天,霓裳忽然觉得全身都软了。
“你真的就是那个张沧澜?”霓裳问他。
其实她当然相信他就是“那个”张沧澜,却还是忍不住要问,因为这简直是个令人无法相信的奇迹。
──真的能亲眼看见“复活”了的张沧澜,多么神奇,多么令人无法思议。夹答列伤
这个紫衫人笑了,然后又用一种非常文雅而又非常奇特的方式摸了摸他腰间的忘情剑。
他真的喜欢摸他的忘情剑,他真的是。
“是的,我真的就是那个张沧澜。”他说:“我相信张沧澜确确实实只有我一个。”
那位不是老妪的老妪忽然也笑了笑道:“像他这种人如果太多,就不好玩了。”
那个眼冷如刀的耄耋老人居然也插口:“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像他这样的人,也不好玩了。”
那个脸上仿佛有两个洞的人,居然只笑笑,居然没有开口。
──这实在是件奇怪的事,如果你知道他是谁,你才会知道这件事有多么奇怪。
这个紫衫人当然就是“那个”张沧澜了,可是那个张沧澜不是已经死了么?
在传说中,张沧澜好像也不是这么样一个人。
传说中的张沧澜,好像要比较年轻一点,比较活泼一点,这个张沧澜好像太成熟了一点,也好像太稳重了一点。
所以霓裳忍不住又问:“江湖、甚而是天下人都知道张沧澜已经死了,如果你是张沧澜,你怎么还没有死?”
“我本来是要死的,而且已经决定要死了。”这个紫衫人说:“只可惜我暂时还死不了。”
“这又是为什么呢?”霓裳问。
“因为你。”紫衫人看着她,轻轻叹息:“最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所以我才死不了。”
霓裳讶异的问道:“因为我?”
霓裳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惊讶,又好像有一点儿故作惊讶。
“你死不了是因为我?”她问张沧澜:“还是你因为我而不想死了?”
这个小女孩,居然好像有一点是想要调戏张沧澜的意思。
──这种方法常常是女孩子掩饰自己错误的最好方法之一,有很多聪明的女孩子都曾经使用过的,你说是不是?
幸好张沧澜被这样的女孩用这种方法调戏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如果张沧澜不能应付这一类的事,那么张沧澜到现在最少已经死过十万八千次了——
而且都是死在女孩子们的怀里。
老妪,也就是那位种大婶在笑了。
那个脸上有两个洞的人也在笑了。
甚至连那个眼有杀机的人眼中都在笑了。
他们笑,只因为他们都认为这么样一个小女孩居然也要用这种方法对付张沧澜,真是件很好笑的事。
真是好笑极了。
──到了这一刻,甚至连霓裳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张沧澜用一种很温和的眼光望着她,眼中也有笑意。
──就算他明知她是个要伤害他的人,他的眼中一样有笑意,因为他对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已经看得太多,也太淡了。
一个人要伤害另一个人,也许并不是他们自己的错,而是一种“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多么辛酸,多么惨痛,又多么不幸。
张沧澜只告诉这个自以为已经聪明得可以骗过他的女孩:“我知道有一个人,一个非常神秘,非常有力量的人,组织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组织。”
他说:“这个组织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查证我是不是已经死了,然后再让我真的彻底死去。”
他又在摸他那个有柄的忘情剑,笑着道:“这件事当然是很不容易做到的。”
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这个组织的名字,当然就叫屠龙会!”
又顿了顿,他才接着道:“屠龙会三月分坛辖下的惊蛰分堂!”
看了看霓裳,他又笑着说:“我的行踪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就难查得到,也很难查得出来了。”
那个脸上有两个洞的人忽然插口到:“这一点我可以证明。”
这个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可以说这种话,他怎么会知道张沧澜少年时的事,而且还可以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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