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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奔回正厅,拿给贺泰安看。
贺泰安接过李保儿递上的文章和诗,张开醉眼匆匆览了一遍,道:“倒有些模样,我且带了回去细细看过,再拿给巡抚老爷看。”
李保儿忙拜谢了。贺泰安将几页手稿袖了,起身离席,便要告辞。李明善挽留不住,招了招手唤人来。
不一刻,管家李方带四个小厮进来,抬着两口不大不小的箱子。
贺泰安见了,便问:“李老爷这是何意?”
李明善道:“府中俗事多劳费心,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话未说完,小厮打开了箱盖。一个箱子中放着两坛绍兴烧酒,另一个箱子中则整整齐齐的码着十封五十两一封的大银锭子。
贺泰安摇晃着身子弯腰看了看,哈哈笑道:“李老爷太见外了。”
说着伸出双手将两坛烧酒一手一个提起来抱在怀里,又道:“这两坛好酒我便收了,这银子嘛,就免了。”
说罢,哈哈大笑着走出门去。李明善和李保儿父子两个挽留不及,忙跟着送出来。大门外早有一顶二抬小轿等着,轿子上挂着一对“巡抚衙门”字样的灯笼。
贺泰安钻入轿子中,向外拱了拱手,道了声“告辞”,便催着轿夫起较往巡抚衙署去了。
李明善见他去也匆匆,只好命一个管事的带人将银子直接送到贺府上去。
却说这贺泰安到了巡抚衙署,门子迎着,问道:“贺老爷这是在哪里吃的醉了?”
贺泰安也不回答,反问道:“巡抚老爷在么?”
门子回道:“正在正堂中会客。”
贺泰安问:“会的甚么客人?”
门子道:“正会总兵老爷哩。”
贺泰安道了声“知道了”,便令轿夫抬着轿子转过街角,回自己寓所去了。到了门首,贺泰安下了轿,掏出几钱碎银子打发了轿夫。踉跄着方要进门,李府送银子的人也到了,贺泰安无法,只得收了。
这时,院中一个小厮出来,忙上来接过他怀中的酒坛子,搀扶着回屋倒头歇了。待醒了酒,梳洗完毕,已是黄昏时分。
小厮奉上香茶点心,贺泰安正吃着,忽又想起李保儿的诗文来,便从袖里掏了出来,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看完了,觉得的确是好,遂将茶杯推了,捧了诗文出门又到署衙来见金巡抚。
这金巡抚自巡视回来,一早便将属下各文武官员叫来相会。先会了参议、御史等文官,又会了总兵、参将、游击、守备等一班武官。将巡视时所见的不当之事一一说与诸官,并细细商议了对策,令之照办。
众官纷纷领命去了。金巡抚送走了文武官属,只吃了几块点心、一杯香茶,就又去批阅公文去了。
贺泰安来见时,尚未批完,差役引着他偏厅奉茶等候。贺泰安一边吃茶一边等待。
许久,金巡抚办完公事,遣小厮请贺泰安入见。贺泰安随着小厮出了偏厅,转到书房中来,进了门,下跪拜了拜。
金巡抚命他起来坐了,小厮奉上茶来,一盏茶毕,金巡抚问道:“贺先生可有要紧的事?”
贺泰安道:“不曾有甚么要紧事。小人今日会了个朋友,看了他家中公子的文章,觉得甚好。小人知道抚台大人一向爱才,因此把来一观。”说着自袖中掏出李保儿的诗文来。
原来这金巡抚有个习惯,每到一处为官,必然劝励读书之人,遇有学问好的,便要接见指点一番。听贺泰安如此说,不由得心生好奇,接过文稿看了,果见十分之好,遂问道:“作文者是何人?”
贺泰安回道:“乃是城中头一号富商李明善的公子。”
金巡抚道:“便是那个叫李贞的?”
贺泰安道:“正是。”
金巡抚道:“这李贞其人本抚亦略有耳闻,时常接济穷苦,倒是个为富怀仁的人。”
贺泰安道:“抚台大人所言不差,他本也是个读书人,虽无功名在身,读书人的德行总还是有的。”
金巡抚又道:“如此说来,这李家公子也必是位才俊了。”
贺泰安道:“学识人品尤过其父多矣。”
金巡抚道:“如此,本抚倒欲要见他一见。这几日公务繁忙,不得空闲,劳烦贺先生具个手条,差人送至李府,唤李公子三日后到衙署来见。”
贺泰安应诺去了。次日一早,具了巡抚衙门的帖子,遣衙役送往李府,并将巡抚批下的一千引盐引一并封了带去。衙役到了李府,递上帖子。
门子见是巡抚衙门来人,自不敢怠慢,接了帖子飞奔入内,报与管家李方。李方命门子将衙役让进值房看茶,自己携了帖子急趋来见李明善。
这时李明善正在书房闲坐,李方进来,递上帖子,道:“老爷,巡抚衙门差人送来的。”
李明善忙接过来,拆开看视,见其上对李府及他本人平日义举颇多赞誉之词,又写巡抚大人看了李保儿的诗文,深嘉其才,欲当面检视。
李明善看了,心中大喜,又拆开另一个牛皮纸信封,见里面是他期盼已久的盐引,愈加喜了,呵呵笑道:“此必是贺先生鼎力相助之果。”转念又想:“如此一来,我倒要好好备份厚礼相谢。”便吩咐李方道:“快去备礼,备两份,一份要厚,送与巡抚大人;另一份也不能薄,送与贺先生。”
李方揣摩片刻,自去办理。李方方走,又吩咐小厮:“去将公子请来。”小厮也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