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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礼英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周到,担心地看向他,却发现上官翼的眼中闪烁着他二人独处时才有的暖意。
走到小鱼池边,上官翼停了脚步、背着手看向月影下的水影。
“你还习惯这里吗?”他问身边的慕容礼英,“要么我给你那边立个小厨房,日常做些你爱吃的。”
因为上官谦始终没给她一个好脸色,慕容礼英难得有机会的侍奉和孝敬,也都冷着一张脸假装没看到。她,直到死的那一天都以为公爹这么对待她,是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情绪和脾气都不高,加上她二十二岁的年纪出嫁,又是面上的“明媒正娶”实则是自己的父亲强求来的姻亲。
这些缘故想来,她始终没有怨气。
当上官翼这么说要给自己立小厨房,慕容礼英担心因此让上官谦心生不悦,反而加重病势,正想拒绝,但想着方才桌上的这些窝头玉米、米粥咸菜,简直比慕容府下等仆人的晚饭还不如,她确实是吃不惯。
“你怎么知道我吃不惯?”慕容礼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好奇上官翼的体贴。
“因为你晚饭吃得很少。”
“怎么?”慕容礼英眼中闪着晶莹,借着昏暗,靠向立在身边的上官翼。
上官翼左右看看,伸手揽着她的后腰,语气平淡而有力。
“开始,我以为你是喜欢早睡的人,所以为了养生而夕食少食,后来发现你喜欢晚睡。”
慕容礼英口中低语,不要紧的!人却缓缓贴向上官翼的肩头,感动于上官翼的细致入微。
那晚,她第一次,非常主动。
第二天一早,还没睁开眼睛的慕容礼英,感觉上官翼正轻轻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腰间移开,她不舍地用力一揽,听到上官翼低声说,还早,你再睡会儿。
她红了脸、微睁眼看着上官翼悄悄起床,隔着纱帐又忙忙睁开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她知道他家的男子,每天早上都要去教习厅前习武练身架,此时的天色刚放点白色,上官翼悄悄起床,是不想惊动她起来服侍。
感受着夫妇和合的美好,慕容礼英捂着嘴,缩在被子里笑,尽管上官翼在她面前,始终神情淡然、寡言少语。
不过,她从来不觉得他这是在冷落自己,因为和热闹到让她头疼的慕容府相对照,整个上官府,都是“神情淡然、寡言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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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上官府,也曾经热闹过的。
桌边的火烛发出“噗”的一声响,将慕容礼英拉回时间的滚动里。
今日上官翼的行止,让她想起出嫁前,家人和她说起的“上官家的传说”。
一贯温厚的上官翼,使用了“游隼大人”的一面,用摄人心扉的怒目低吼、出手打了侍妾,这让慕容礼英第一次见证了上官家冷酷的一面。
在此之前,她一直把那些传说,当戏文听。
看着垂手立在屋角的迎儿,慕容礼英正在思虑,此刻是否要迎儿去请上官翼过来叙谈。
他们夫妇二人,各自有一间大卧房,而且两个卧房还不近,中间隔着一个她家出资新建的小鱼池和小花厅。上官翼仍然住在他自幼住的卧房,慕容礼英则是住在新扩出来的那一边里最大的一间,两个人在自己的卧房里,都能同时看到小鱼池和小花厅的细致内景。
通常不管白天、晚上,慕容礼英让人去叫,上官翼才会过来,她自己也难得去上官翼的卧房,这是上官府这两年多来,已经习惯的生活。
在众人的记忆里,上官翼原本就很少主动来大夫人的卧房,自从父亲上官谦过世之后,他就根本不来了。
因为这个缘故,只要上官翼在家,迎儿便很知趣的在这个时候,默不作声立在屋角的暗影里,眼睛看着地面,但耳朵则竖得高高的,随时听候大夫人的差遣。
大圆厅饭毕,上官翼并没有和慕容礼英一起“消消食”,而是起身说了句,我有事,便低头一个人去了教习厅。
看着上官翼的背影,慕容礼英开始反复思量,许盈盈进府前后的上官翼。
前几天,娘家来人还告诫她,不管这侍妾是否顺眼,怎么不懂规矩,进门头三个月她都务必要忍耐,这是大夫人必须的气度。她笑着打发了来人,说,她明白的。
慕容礼英不知道的缘故,是上官谦让上官翼经常去宫中担夜差。
所以一个月里,上官翼能在家一起吃晚饭的日子,屈指可数!但自从许盈盈在府中住下,他明显是天天回家、夜夜陪宿!
问了,说是病了要看护。
问,要不要请医问诊?
说,她自己就是大夫,可以看得。
上官翼更是一改往日对府上女人们的漠视,反常地用心用力、更不让旁人多接近这个许盈盈,日常就是那个一起带来的小翠,进进出出、煎汤茶饭伺候着。
这几日,还不等慕容礼英反应,家下众人都在说:谁知道那个医女搞得什么鬼阵仗,受了封赏好像得了多大的官威一样,好大的架子,从宫里回来就称病卧床,再不见人的!
看上去一件小事,在很多下人们的口中,说出来再听进去,又再说出来,让原来还不以为然的慕容礼英,也心烦生厌。
本想和上官翼问明白此事,一是显示自己大度不计较,二是起码弄清楚她的病情和原委,消除府上的抱怨。
但是,偏偏这段时间,上官翼神色匆忙,要么进宫、要么外出,难得进了家门,也是沉默寡言、草草吃了饭,便和方才一样,低声吩咐一句,不等慕容礼英和上官希反应,人已经一扭身拐去了许盈盈的西厢房,然后又急急出门去了什么药铺、医馆,跟着的人也都打发了,分明是对许盈盈的“病情”讳莫至深。
慕容礼英,起初是猜测,许盈盈想来是用些惯常的手段,拉着上官翼在身边,那倒也是枉费了自己刚入府时对她那么“不戒备”。
因为,第一眼看到许盈盈,慕容礼英便对她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意,只是觉得这女人,和她打理的上官府,格格不入,能不能长久呆下去,她也吃不准。
可是,几日之后,看到上官翼那么上心的对待这个侍妾,明显让她这个大夫人,面上难堪起来。
都说,新人三分娇养。
但是,上官翼不是那种让女色容易亲近的男人,从他对府上的婢女、丫头们的态度便知。
慕容礼英挑选近身服侍的人等,样貌、应对、采买、棋艺,个个都是帝京城中的上等品格,但上官翼非但没一个看在眼中的,两年多了,有几个始终叫不上来名字,就记住了一群陪嫁婢女里,打头的几个姐姐,估计也完全是出于礼貌。
她也知道,上官翼不是在摆家主的架子而故意不记婢女的名字,是他心思根本不在这些,因为被问到有没有中意的,他避开慕容礼英的问题,而说,“穿的都差不多,又是给你使唤的,哪里记住谁跟谁,你能看上眼的,估计不差。”分明是顾及她的面子而这么说的。
当时慕容礼英听闻,心内说不上的欢喜。
但自从许盈盈进府,这几日的观察和下人们的言谈,慕容礼英认定——上官翼动心了。
这是正妻的大忌。
想出嫁前的那两年,自己和父亲上下里外地闹过了才如愿嫁给上官翼,而婚后两年多了却始终没有生育的迹象,这让慕容礼英自然是容忍上官翼的纳妾,毕竟延续夫家血脉,也是为人妻子的本分。
道理,她大家出身的人,自然不会小气量。
只是,当上官翼语带遮掩地说,这位侍妾是他在外办差时相识的医女。这让慕容礼英,很不悦,或者说是不忿。
最近小半年里,不见上官翼能在家里正经、安逸几日,每次外出办差她更是提心吊胆。尤其是这次,更是说了不能问他的去处和差务,自己只好日期夜盼他能平安到家。
眼见安然无恙地进门,她这心里一块大石头刚刚落地,谁知没过几日,上官翼出门接回来个医女许盈盈。——这分明戏文唱的那种,是在外比翼双飞过的。
深居府院的慕容礼英,无法容忍这一切,或者说是非常嫉妒这一切。
她深知,上官翼和许盈盈,远不是一时间的男欢女爱那么简单。
慕容礼英更痛苦地意识到,同样是男女相处,许盈盈与上官翼之间,有着她永远无法超越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