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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目送上官翼离开之后便不在继续方才的说说笑笑,一路回去都没有说话。
宋石城是在想,方才上官翼的举止,是何道理?想来是之前的不悦自己觉得不妥而向他表达歉意。
宋石在是想着,这坊间传说孤傲冷漠的上官翼,原来竟是如此谦和可人,唉,可见传闻不都是真的。
宋勤,则,春心乍暖。
时年十七岁的她,因为去年大姐难产而亡,就更加绝了嫁人的念头。她不是恐惧婚姻和生育,而是觉得一辈子守在父亲身边,假充男子做个女匠人,是她更加喜欢过的生活。她不想让自己因为一纸婚书而和一个陌生人生活一辈子,还要生儿育女地辛劳。
但是,见到清瘦俊雅的上官翼,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骑的马,突然心里一阵骚动,想骑上小鸣,和上官翼一起飞奔。——这就是她当时的一个闪念。
之后,宋勤经常跟着父亲和叔父,在上官翼的小院落后面忙进忙出,主要负责验看木料和石料,特别用心。
母亲戚氏,最早看出端倪。
她不动声色,让宋石城邀请上官翼到家里做客,自己则从旁细细观察,心下是满意的。只是上官翼离开之后,她知道了年纪,便不同意了。然后旁敲侧击地当着宋勤的面,提及上官翼的年龄和他前妻的绝世姿容,心里也不无感慨:“想来,这上官翼大人老大了不再婚娶,也是心里放不下亡妻吧。”
她这句话原本是让宋勤知难而退,谁知道宋勤反而更加上心。一个对亡妻念念不忘的男人,又是他那样的品貌和气度,该是多么难得!
南益上官府落成之初,上官翼压根没打算住进去,因为茶屋。
直到有一天,官媒来小院落,和他说亲,他都没问是谁家的,便一口回绝了。
身边的小雅,上前倒茶,看着面色尴尬又不肯离开的媒婆子,违例地开口问了一句,“不知道是那家的姑娘啊?”
上官翼咳了一下喉咙,表示不悦。
听到说是宋石城的次女,宋勤,为人谦和有礼,相貌出众不俗,他还是抬手阻止,礼貌给了谢银,说,此事休要再提。
当时的上官翼,不想再将更多的人,拉进自己的生活里,尽管他当时已经放弃了弃官流浪的生活计划。
官媒婆,什么样的男女没有见过!
当晚,又跑去宋家,和戚氏嘀嘀咕咕。
宋石城第二天,以去看新建的府邸为由,拉着上官翼又去开了府门锁。钥匙,还在宋的手里。
进门,上官翼直接避开茶屋而走向西边的教习厅。教习厅比帝京略大些,但场院小了不少,这是上官翼安排的,当时只是不想让南益的上官府太过招摇,所以在尺寸上,他都吩咐,尽量缩减。
宋石城今日和上官翼一样,沉默寡言起来,二人各自想着心事,前后脚的走过教习厅东边的游廊。
一个女子,从教习厅里出来,迎着他二人,行妇人礼:“宋勤,拜见上官大人,拜见父亲大人。”
上官翼本能一惊,他没想到,外面落锁的府邸,里面有人。
听闻是个姑娘,他立刻微侧身立定,背着手、看向宋勤肩头后方、让他内心波澜泛起的小场院,口中郑重道:“宋姑娘,有礼了”。
他身后的宋石城,上前立在他二人之间,低声说道:“大人勿恼,小女此番唐突了。”
上官翼突然明白了昨日官媒最后的犹疑,此刻更不拿眼看向宋勤,这也让宋家母女,更加明白,他是个规矩体面的人,内心更加笃定这桩婚事。
“你们这样,我明白。只是上官家,,,”上官翼说到这里,一扭身、抬脚向门外走去。
宋石城突然明白,上官翼因何那么反感这座上官府,他跟着上官翼的步伐,并回首示意宋勤跟着。
一直走到上官府门外,看着宋石城落了锁,上官翼背对着府门,才继续方才没有说完的言辞。
“上官府,在我手中凋零。我,我不想再纳娶而让令嫒白白蹉跎。”
宋石城,低头叹息。
他没有能力反驳,因为看到帝京上官府的图样,他便起了不忍之心,上官翼不过是一个不幸而不算太不幸的人,家破人亡而独活于世。
宋勤,并不太了解面前两个背对她的男人的内心,听到上官翼这样的拒绝,她直接开口说道:“小女对上官大人,心仪已久,此生不会再想其他。”
不等对方反应,她望着上官翼的背影,毫不犹豫地就地起誓。
“小女愿随大人心愿,在家蹉跎终老!”
上官翼仿佛听到了当年许盈盈的娇憨,突然回头看向宋勤,她微蹙的峨眉、涨红的小脸,更加让他喉咙后面发硬,而面容开始扭曲。他急忙回头,用力控制着,像逃跑似的走出去三步,又停住了,本想说些什么,但怎么都开不了口。
沸腾的过往,瞬间刺穿他以为他已经忘记的身心,让他突然心头一阵绞痛,不禁痛苦地双手撑着大腿、无法呼吸。
宋石城见状,以为上官翼被自己的女儿气到,急忙上前扶着他的手臂。
“上官大人,你莫要动气,小女自幼没规矩,,,”
上官翼一脸苍白,缓缓起身摇头,并轻拍他的手臂。“容在下再思虑一二。”
之后的一个多月,上官翼都没有给宋石城任何回复。
因为他正忙着筹建他的计划,对南益州各个郡县的人口管理制度。这个想法,他在看到废弃的小院落,便有了。只是那会儿的他,一半心思放在等待李乾对他冷落之后,便辞官归隐,所以只是一个心念,便按下了。
真的让他娶了宋勤,是因为他有一日,被小雅纠缠不过,问宋石城要了钥匙,带她进上官府看看。
那日,上官翼仍然立在看不见茶屋的方向,听着小雅和阿臻在里面,像两只小翠鸟一半,在里面兴奋地叽叽咕咕。然后,走到教习厅的时候,她二人却同时跑了出来,口中大叫,大人,快来看看,这里有个洞。大人?快来呀。
上官翼本来就不在意这所宅院,里面真有个洞,他都不为所动,正想说,别大惊小怪,回家了。但两个人都一脸惊慌,不由将她二人放在身后,说在这里等我,便独自一个人大步走去教习厅。
一进门,倒没发现什么特别,绕过右侧的小屏风,看到墙角的地砖,五六块都掀开了,地上一个果然是有个深坑一般的洞,不大,能让一个半人通过。他找来一截小蜡烛,点燃了扔进洞里,借着火光看了看,没有特别的,洞底不过两个人的深度,然后就向北,延申过去。
因不知道这个洞是怎么回事,上官翼自己也愣在洞边。
小雅和阿臻担心不过,此刻立在门口,低声问在里面出神的上官翼,怎么样?
上官翼也答不上来,但总觉得此事和宋家,有关。当时只对她二人说,此事先不要声张,他自有道理。
过了几日,上官翼心里挂着此事,又看着宋石城面上全无任何异样,心里奇怪,便在一天夜里,飞上墙头、潜入教习厅。
南益州的热,在此刻就特别有利。——蹲守的时候,一点儿都不冷。
他在一张藤椅里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仍然没有任何动静,正当他起身准备赶在小雅和阿臻起床之前回到小院落,却听到了大门开锁的声音。
上官翼立刻缩身在教习厅左边的暗影里,只见门推开处,一个清瘦的小个子,熟练地走了进来。晨光里,看不清楚脸,只是头上包着黑巾,身上是工匠的短打扮,束了袖口和裤角。此人利落地走到洞边,“嗵”的一声,跳进洞里。
上官翼好奇,这个人倒底在做什么,又不想等他彻底忙完了再问,便走到洞边,蹲下。
看到里面黑黢黢,但是那个人却手脚娴熟的在里面挖土,一会儿,那人的身形出现了。上官翼赶紧缩头等着。
当那人甩了根绳子上来,跟着,自己踩着洞臂、手脚并用地爬上来的时候,上官翼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惊呼,“啊”!
宋勤,没想到自己刚刚爬上来,正好看到蹲在洞边看着自己的上官翼,她一个吃惊,仰面又跌进洞里。
上官翼,更是没想到自己把对方吓得,“失足”,心里一时着急,手附在洞边,大声问,“你是谁?摔到了吗?”
在听到宋勤本能的女音发出来的瞬间,许盈盈的音容再次滑过上官翼的内心,让他语气发出真诚的担忧。
“我没事儿,你让我缓缓。”仰面摔在自己挖出来的土上,宋勤低声说。
上官翼,听出来,确是个女的。他斗胆问了一句,“你是,,是宋勤宋小姐?”
洞里哼哼唧唧了半天,才说,“否则呢,你以为是谁呀?”宋勤听出了上官翼不再礼貌客套,而是真诚的关切,自己便不拿他当外人看待。
“你先别动,我去叫人来帮你。”上官翼说着,要离开。
宋勤在洞里,大叫,“你回来!”
上官翼再次被这姑娘的言行刺激到,他捂着耳朵,恨不能当场死掉。
听到上面没了声音,宋勤以为上官翼走了,便自己用力爬了上来。她坐在自己挖到洞边,手抚着脚背,一边脱鞋子袜子,一边口中哎呦哎呦。
“脚,伤到了吗?”
“啊?”宋勤一吃惊,才发现,小屏风后面走过来的上官翼,她忙用手捂着脚,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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