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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香色纹红梅的软枕上打盹...
至晚膳前后,李嬷嬷前来禀告,说是按照她的吩咐为老夫人二夫人她们准备的厢房院落都清扫归置妥当了,便等着明儿她们一来就可顺顺心心的住进去了。
傅骊骆美目微睁,展开雪臂侧搭在紫檀木扶手上,对着垂面立在下首的李嬷嬷盛赞了几句便让她下去了,秋棠端茶给她,看李嬷嬷略显婆娑的背影忍不住八卦起来,“李嬷嬷倒是个心宽体胖的,什么事也不放心上。但凡小姐吩咐下去的事情她无不尽心的,她做咱府上的管事嬷嬷当真是让人信服的。”
端茶缓饮,傅骊骆面沉如水的抬眸:“好端端的说这起子话做什么?”
秋棠俯身从翘案窦柜里头把装满小点心的乌木匣子摆到傅骊骆跟前,面色凝重的抬眼看自家小姐:“小姐今儿不在不知道,李嬷嬷家那位又死乞白赖的寻上咱府来了,胡闹了一回,倒让李嬷嬷拿着笤帚扫了出去。说起来那厮真真是个无赖狗子,那般大的岁数,一点都不知道羞耻二字是怎么写的,就在西门边上大庭广众之下拉着李嬷嬷就打,任凭沈嬷嬷洪嬷嬷并着后厨和浣洗处的几个婆子都耐他不得,最后还是少爷院里头的石头前来制服了他。李嬷嬷见那厮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便红了眼,抓起庄婆子手里的扫帚就往他身上招呼,直打的那厮嗷嗷叫唤。”
“竟有这事?”
傅骊骆沉声搁了茶碗,略思忖了一二,便想着让秋棠请李嬷嬷过来一趟,秋棠会意,但见知叶提着食盒进来,遂提议等她用过了膳再去喊李嬷嬷不迟。
傅骊骆端坐案前,一顿饭食的味同嚼蜡。
真要论起来,李嬷嬷倒是个顶厉害的,且不说杨素琴一事她做的滴水不漏,便单说她从一个无根无基的三等女使做到了府上的主事嬷嬷这起事论起来,就够碾压一大批婆子的,这么个聪慧干练的人,时运终是欠妥了点,早年结上了个那等无赖冤家,如今像个狗皮膏药似的摆脱不掉,想来那李嬷嬷也甚是心烦。她既心下烦闷想必当起差来也不顺心,倒不如替她除去了那个泼才,也好府中安宁。
傅骊骆眉眼肃然,葱削般的指头随意拨着右腕上白玉绞丝套镯子,迤逦清妍的小颜漾出一丝狠绝,看案几上那只繁复雕刻的铜鼎金盘龙熏炉云云绕绕的青烟,对着下首坐在圆墩子打璎珞的茹茗吩咐:“你去清寒阁一趟,让石头和古六前去花厅应话。”
茹茗放下打了一半的璎珞坠子,咬着腮帮子问:“现在么?”
“对,你现在过去,我稍后便去花厅。”傅骊骆眉尖拧成一道尖,歪着身子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那泼才既已闹到府上,想必是个混不吝的下作痞子,对付这种人,便只管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即可,俗语说‘杀鸡焉用宰牛刀’,就是这个道理。
茹茗应是忙的迈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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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阳光明艳,天光大好。
按照早先安排的那样,用过了早膳,傅骊骆便携了一脸娇俏的古云画一同侯在南门前迎着梅老夫人一行,因古钱政务繁忙,她一未出阁的嫡小姐硬是撑起了一府的体面,微笑抬眸,正襟站立,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
古云画看在眼里,一股子不舒服的气力使出来便也东施效颦的行动起来,看她憋足的小家子气,侯在朱雀门下首的婆子婢子们不觉低头轻笑起来。
八九月的天气愈显和风爽气,或是喜事将近,古云画整个人精神头特别的足,垫着脚尖探着脑袋望那巷口处悠悠行来的三架翠幄大马车,她笑呵呵的迎上去,不等马车停靠稳妥便去撩帘子说话,“老祖母您可算来了,画儿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的把您老给盼来了。”
翠绿水滴耳坠轻动,傅骊骆浅笑着步上去....
忍不住在心底腹恻,这古云画溜须拍马的本领还真是日益精进了。
“画儿丫头,恭喜恭喜了。”梅老夫人在小梅氏的搀扶下拄着楠木双环拐杖下马车,她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老红梅嵌枝纹的圆领褙子,额上覆了一块墨翠色锦缎的老式抹额,虽是精心装扮了一二,但看她憔悴不已的脸面,想必在乡下的日子过的不尽如人意。
朝立在一侧神色淡然的傅骊骆点了点头,梅老夫人又一脸喜色的拉过身旁的古云画,禁不住拍她手道:“你这丫头也算是苦尽甘来了,等日后辉煌腾达了可不要忘了你墨画妹妹,好歹你们小时候长在一处,虽不是一个爹娘生的,但姐妹的情分尚在。”
这梅老夫人素来最喜欢己出的小儿子,便是他混荡了大半辈子只捞了个漯河七品小县令,她亦很是沾沾自喜,殊不知她面上有多大光彩似的,饶是古钱时下正二品的大冢宰官衔,在梅老夫人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有道是爱屋及乌,她疼爱小儿子,便是对小儿子姨娘所出的女儿古墨画也心肝肉的疼惜着,所以但凡有什么油头,她哪里会撇下了古墨画!
可偏偏就有人不领这份情。
刚从后头云竹彩缎锦幄小马车下来的古墨画闻言小嘴一撅,奔过去拥着傅骊骆胳膊亲昵,忍不住皱眉嗤笑:“祖母这话说的,敢情是云画姐姐捡了个香饽饽似的,外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云画姐姐入东阳王府是当家做主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