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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都无一不对你交口称赞,只是这些你似乎从不在意,你总给朕一种雾里看花终隔一层的感受,仿佛没有人能读懂你,你又一直坚持拒朕于千里之外,难道朕当真如此不堪吗?”
尚仙深吸一口气,放言道:“造化弄人,使尚仙误入宫廷,但这个葬送长姐的地方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如今有了您的恩典,我只想着有朝一日,重获自由,过些平常的日子。”
“可你难道不知,你一入宫就难以回头了,再说金子的光芒根本无法掩饰,你生就超凡脱俗,怎可能过平常的日子自欺欺人?宫里有那么可怕么,你却知道这外面有多少人想进这宫里来,朕知道你不稀罕荣华富贵,但是作为女子,难道你不渴望有个托付终生的良人共度一生?依着你的性子,必然不会找官场中人,若是找个平民百姓,又无功名在身的,岂不是只能找些山野莽夫,这不是作践自己么?”祎徵激动地连连逼问。
“恕尚仙无理,那敢问皇上所指的可托之人是指您吗?放眼整个皇宫,所有女眷仰仗的都是您的照拂和轻怜浅爱吧,从长姐至如乃至皇后娘娘无一不是,皇上要做到雨露均沾又谈何容易?尚仙心里既然并无皇上,又何必与她们一样,再去抢那虚无缥缈的恩宠呢?”尚仙直抒胸臆。
“朕为你所做的偏偏你就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一个多月,朕都未踏入后宫,你可知是为了谁?”祎徵据理力争地辩白着。
尚仙挤出一丝苦笑:“皇上所为,尚仙自然明白。这便是我讨厌这宫里的地方,您多日未进后宫,可知太后、皇后及一众后妃多少心惊胆寒,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幸而没有人知道是因为尚仙的缘故,不然若是昔日的贵嫔恐怕早就成了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专宠素来是宫中大忌,连太后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祎徵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可是你安然无恙,根本没人知道此事的缘故,再说有朕在,谁敢害你,朕能如此做,就是要告诉众人,你在朕这里的分量。”一边说着,祎徵紧紧地抚着胸口。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至如姐姐便是最好的例子吧。您不入后宫,有多少人以泪洗面,曼柔姐姐只能端静地守着皇后的架子,甚至都不敢过问,逊妃娘娘多么骄傲的人物,为了皇上不是一样变得低眉顺眼,更别说夕妍、熙雪她们,在宫里的日子,女子们日日都只有一个等字,等到您回心转意,等到您心血来潮,最终只等到孤独终老,即使如何荣耀尊贵,却也逃不出这般的宿命。即便是皇上,恐怕也被规矩体统拘着,未必能做到随心所欲吧,很多时候您又何尝不是无可奈何呢?恕尚仙造次,皇上贵为天子,身边后妃成群,已然成为习惯,虽然贪新忘旧、移情别恋的例子自古不变,但凡是女子,有谁不指望夫君一往情深、矢志不渝呢,这在宫里却只是妄想吧。”尚仙叹息着幽幽道。
祎徵似被言重了心事,喃喃道:“朕一直说看不透你的性子,没想到你却一语中的,将朕看看真真切切的。这宫里终是留不住你啊,你对朕还是没有信心。”
“小时候,一直很想吃一种叫糖火烧的点心,总是听人说如何如何美味,但那是只有皇宫御膳才有的食物,后来娘对我说,如果你不能一直吃到,那就打一开始就绝了这个念头吧,如果有一天吃到了发现不及想象中的美味,你会很失望,而如果吃到了你想象中的味道,你就会开始留恋那个味道,但当你吃不到的时候,你会更失望,娘教会我得不到的付出,要懂得适可而止。有时候不去期望,失去了不会伤心,得到了便是惊喜。宫中变数太多,很多事情往往都是无法把控的,对于皇上,尚仙可以崇敬,却也只能高山仰止。”尚仙似不经意地回应了祎徵的心意。
祎徵闻言,静默片刻,指着不远处的桌上的一个红木匣子道:“朕尽力了,却还是没能撼动你的心思,而且竟然输在朕是皇上这一点上,不过君无戏言,答应过你的朕不会忘记,今日的话就到这里,以后也不会再与你提及此事。”说着,祎徵打开了那个匣子,“虽然你一心出宫,找个布衣平民嫁人,但朕却不忍心如此,朕刻意调走司涵远,一来是存有部分私心,二来也想替你考验他对你的情谊,这半年多来,他虽然几经辗转托人送信,但朕还是扣下了他所有往来皇宫的信函,连曼柔都不知道他的情况,细数起来,不知不觉竟然有那么多了,今日就交到你的手里吧。”
尚仙惊异地接过沉甸甸的匣子,扫了一眼,看到一封封信上都赫然写着尚仙亲启的字样,吃惊之余,尚仙克制着自己:“司将军对我多有照顾,我们年龄相近,志趣相投,一直互相视为知己,如今知道将军安好,也可放心了,皇后娘娘也该放心了。”
“朕会亲自去和曼柔解释的,至于涵远回宫之日也不远了,你们很快就能相见了。朕相信他会好好待你,从一而终,不离不弃。”尚仙见状,脸片刻便红了起来,正欲解释,却被祎徵截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们若有缘分,是阻隔不了的,也别苛着自己,朕知道你心里已经放下了三哥,离你出宫还有好一段日子,何不给你和涵远一个机会,
好好相处一下呢。今日朕说了这么多话,也有些累了,你退下吩咐他们准备汤药吧,不过朕很高兴,今天你没有再一个劲儿地自称奴婢了。”
退出殿外,尚仙有些失神,却被一旁的洪升拉了回来:“姑娘,皇上龙体如何,眼下可是要去熬药?”
“是的,有劳公公随行。”尚仙愣愣地说了一句。
一路上,洪升紧紧跟着,嘴上却没闲着:“姑娘,奴才伺候皇上那么多年,可没见对谁像对姑娘那么用过心思,好几次夜里下雨,皇上都跑出殿外为你吹奏,奴才劝也劝不了,哎,不然这身子怎么会突然就差了。还有这药膳,每每皇上都是先喝一口,然后直到凉透了才让奴才倒掉,倒的时候又每每都会阻止,还不因为知道是姑娘亲手熬的嘛,再说这生病,皇上就是想着病了能多见姑娘几回,让姑娘多熬几回药,这些本来都是皇上不让奴才说的,但是奴才感动啊,不想姑娘蒙在鼓里啊。”
尚仙只是静静听着,却不回话。她心里何尝不知,皇上的心意昭然若揭,恐怕无人不知,方才又想要成全自己与司涵远,作为一个帝王,能够如此,尚仙不是不感动的,但是骨子里心高气傲的她心里也有自己的期待,期待独一无二的感情,渴望像爹娘一样的感情,一夫一妻,白头到老的感情。
司涵远算是她的意中人吗,若是跟随他,是否又要与这宫廷攀上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是在祎徵的意料之中吗?
祎徵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真的可以无动于衷,离宫究竟为了自由还是为了逃避他灼热的深情?
面对抉择,她迷惑了,心底的声音渐渐响起:多少时候,因为得不到,所以假装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