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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旁的范大人怒喝道:“绝对不行!这女子害死我儿,我怎么可能让我儿娶这样的蛇蝎女人,便是阴曹地府也不行!我回去要请法师做法,将她魂魄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永远别想见到我儿子!”
听到这森森的誓言,卓然和云燕都沉默了。
………
根据白莲的指认,衙门在她购买的那栋偏僻的宅院里找到了碎尸留下的菜刀,上面明显血迹残留,案板上有砍碎的人的骨渣,房间里散发出一种恶心的尸臭。
由于地处偏僻,也没有人能够发现这里的秘密。
庞知县简直要乐发疯了,他立刻写了奏折向皇帝禀报了这件事。
宋仁宗很是高兴,下旨嘉奖,并将案件通报全国各地衙门。
庞知县虽然没有因此升官,但是这作为他的政绩,为他下一步升迁增加了重重的筹码,难怪这些天嘴巴都要笑得挂到耳朵上了。
庞知县让自己的夫人做了一桌酒宴,宴请卓然和云燕,为他们庆功。县丞和主簿一旁陪同,众人都是笑逐颜开。
酒宴上,庞知县举杯对卓然说:“卓县尉,说实话,这之前本官一直很不看好你,——不仅本官这么认为,主簿和县丞也是这么说的,私下里觉得你会拖累我们。”庞知县眯着一双醉眼瞧着县丞和主簿,问:“我没说错吧?”
两人有些尴尬,陪笑点头:“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庞知县道:“没错,的确如此。那是以前,现在我完全相信,卓县尉,你完全胜任县尉一职。这个案子如此蹊跷,制造所谓连环奸杀案的真凶,竟然是个女人,这都被你找到了破绽,一举侦破,还有谁比你更厉害?便是京城包青天包大人,单就破案来说,我觉得未必能超过你呀。哈哈哈。”
云燕道:“这话我赞成,包大人的本事其实更多的是主持正义,为民做主。单就破案来讲,的确是颇有不如的,因此我才跟卓县尉商议,让我跟在他身边学本事,我准备跟开封府尹请求调任武德县。知县大人不会烦我吧?”
庞知县诚惶诚恐,一躬到地:“云捕头能在鄙县任职,那是鄙县无上荣光之事啊,呵呵呵。”
主簿和县丞也都陪着笑,连声对云燕拱手,神情颇为恭敬。
这种事情卓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已经知道云燕大有来头,可到底是怎么样的来头,能够让堂堂知县对她礼敬有加,卓然一直不明白。
云燕望向卓然,见他坐在那儿沉默不语,似乎心事重重,忍不住道:“卓县尉,今日喝酒你可没有以往快意。难道有什么心事吗?”
卓然瞧了瞧她,目光缓缓扫过庞知县和县丞、主簿,最终点了点头:“我觉得,这案子应该还另有凶犯没有归案。”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笑脸都僵在了脸上,特别是庞知县,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赶紧将酒杯放下,道:“你可不能开玩笑,我给皇上的奏折里可说了,凶犯已经全部擒拿归案,所有连环奸杀案均已告破。再出别的幺蛾子,那可是欺君之罪呀。”
卓然道:“如果凶犯再次实施凶杀,那是再将其捉拿归案,同样会让大人的话露馅的。”
庞知县一听的确如此。赶紧道:“那该当如何?”
“将漏网之鱼捉拿归案。”
云燕说:“你没有弄错吧?你怎么如此肯定还有漏网之鱼?”
卓然瞥了一眼主簿和县丞,含混道:“种种迹象表明还有罪犯在逃,我在琢磨该怎么办。”
庞知县立即明白卓然这是不方便当着主簿他们的面说案情,因为这两人都不负责刑案。当然不能在他们面前说,一旦把话传出去了打草惊蛇,那可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破案,甚至可能永远都破不了案。
庞知县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卓县尉你继续追凶,务必将之擒拿归案。我会禀报皇上,就说审讯中新掌握的线索,据此抓获了漏网之鱼,也是说得通的。——即便是被官家斥责,却也是值得的。能保一方平安,个人得失不必计较。”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众人都频频点头。
卓然拱手道:“那好,那我便继续查,争取尽早抓住漏网之鱼。”
酒宴很快结束了。
卓然和云燕离开庞知县府邸,云燕问:“下面该怎么办?”
卓然道:“去殓房。”
云燕吓了一跳,心想,这人怎么那么喜欢跑殓房呆着。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卓然已经迈步往殓房去了。云燕只好跟在后面,来到了衙门殓房。
看守殓房的老班头正一壶酒半只烤鸡,坐在炕头,一个人自斟自饮颇为惬意,忽然见到县尉大人和云捕头进来,慌得赶紧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渍,跳下炕头,搭拉着拖鞋,上前哈腰拱手道:“县尉老爷,小的…,嘿嘿,小的只喝了两杯…”
尽管当差不饮酒这是规矩,但卓然完全理解在殓房这种地方值守,不喝点酒,这胆子还真不够壮,没必要为这点小事去计较,所以卓然微笑道:“别喝醉误事就行。——你把殓房门打开,灯笼挂上,我瞧瞧尸体。尸体都还在吗?”
“在,还在,不过听说就这两天京城要来人,把枢密副承旨董大人的尸首运回去了。怀州司马大人的公子也准备明早就运回去安葬。吏部员外郎范大人的公子的尸体破案当天就运走了。”
卓然点头:“我关键是要看司马大人公子的尸体,他的还在就好。把门开开。”
老班头赶紧答应,取了墙上的一盏灯笼提在手里,哈着腰在前面领路,来到殓房门外,掏出钥匙打开了殓房。
房门推开,里面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让人禁不住打个寒颤。老班头眯着一双醉眼,举着灯笼迈步进去,将灯笼挂在了墙上,然后哈着腰退到一旁候着。
卓然走到怀州司马李树军儿子的棺材前,将棺盖取了下来。从墙上取下灯笼举到棺材边,仔细观察棺材中的尸首。
云燕不知道他看什么,在一旁低头瞧着。
卓然只是再次核实一下,看看与记忆是不是相同。仔细观察一番之后,他说道:“上次我们复查尸体时就发现,从切割断口皮瓣角度来看,李公子的尸体分尸是右利手切割的。这一点跟其他几具尸体是左利手不一样。而白莲是左利手,与李公子分尸情况不符。这就是我心中的疑虑。”
云燕点头道:“可是,白莲承认了全部罪行,包括李公子,她也承认是她所杀,是用尖锥刺穿头颅而死。这跟死者尸体伤痕是一致的。”
“是呀,正是因为这,所以我只是心头不安,并没有确定另有漏网帮凶。”
“会不会是白莲分尸时,左手累了,换成右手,才形成尸体皮瓣符合右利手的特点呢?”
“若是偶尔几处出现,这是可能的,但是将一具尸体分解成十多块,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如果一直都用自己不方便的这只手来分割,那是很不得劲的。正常人最多会换一下手,让自己便利手休息片刻再接着砍切,而不会一直使用非利手。”
云燕点头说:“的确是这样。——是不是白莲杀了李公子之后,换了一个人来帮她分尸呢?”
“可她供述里头并没有这么说。她从来没说过有人与她一起实施犯罪,或者帮她分尸。”
“嗯,难道她故意把所有碎尸案都认在她头上,其实有案并不是她犯下的吗?”
“有这种可能,从她得知范公子实际上是真心爱她的之后,我发觉,她有一种万念俱焚的内疚和伤痛,有一种破罐破摔自暴自弃的想法。在这种心理下,很有可能会大包大揽,以求速死。因此不管什么罪都一概认下来。而那些询问她的皂吏又习惯于诱供,这就更容易让她答出符合尸体勘验的答案来。”
云燕道:“其实,我先前也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只是我觉得可以做合理解释,也就没说出来。”
“我猜你想说的是不是抛尸现场那一串穿着袜子的鞋印?”
“对啊,白莲的供词中并没有涉及到这个细节。刑房书吏审讯罪犯,往往只在意杀人这个关键情节的锁定,只要这个承认了,其他的细节就忽视了。”
卓然瞧着她说:“是呀,凶杀案每个细节都不能放过,每个合理的怀疑都要得到合理排除。任何缺陷都将是致命的。你说的这个细节,其实也是我觉得这案子可能另有同案犯的原因之一。”
“没错,这脚印不是白莲的,留下脚印的这人的脚比白莲的要小一些,证明还有一个同案犯,白莲在包庇这人。”
“是的。除此之外,樊大人孙女的被杀,也存在疑问。”
云燕道:“白莲承认樊女也是她所杀,是用手死之后分尸的,跟验尸的死亡原因完全吻合呀。”
卓然摇头道:“做到这一点不难,只要诱供就可以得出吻合的结论来。——从这案子我也得到了一个教训,那就是在疑点没有完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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