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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岁是一个很玄乎的数字。
二十九的这个“九”,就像是定价“九块九”的那个“九”。
明明九块九和十块钱四舍五入等于同一个数字,但消费者看到“九块九”就是觉得比十块钱便宜非常多。
而二十九和三十,好像也是两个区域的人了。
“小初啊,你都二十九岁了……还不打算定下来吗?”奶奶语重心长地说。
她总是很操心善初的事情。
在她眼里,因抑郁症退学的16岁小可怜善初和现在这个执掌善氏集团不可一世的29岁善初都一个孩子。
16岁的善初是16岁的孩子。
29岁的善初是29岁的孩子。
无论长多大,都是奶奶的小心肝儿。
善初是一个边界感很强的人,不喜欢别人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
前阵子,一个倚老卖老的老人家还劝他什么“你已经29了应该找个人了”,善初白眼一翻说“那你已经79岁了就应该找块墓地了?”
老人家被他气得差点直接找墓地。
不过,善初不会这样挤兑奶奶。
丁老太太是在他绝境里拉了一把的人,他永远感恩。
他笑着开启糊弄大法:“可不是吗?”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也知道?那你怎么不带个人回家我看看?”
他糊弄:“快了快了。”
老太太说:“你别以为我真不知道?你最近老往英国跑,英国那边的也老往你这儿跑,你俩……真有什么也没关系,我连你喜欢男人都接受了,还能不接受洋鬼子嘛?”
一声惊雷从窗边闪过。
善初蓦地从床上醒来,睁开了眼睛。
他深呼吸一口气,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在寄宿家庭。
擦了擦额头的汗,他走到了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是十七岁的脸。
他重重呼吸,发现一个诡异的地方:自从重生以来,他就没有做过梦了。
怎么今天忽然梦见了上辈子的事情?
善初皱起眉。
他梦见了上辈子的事了,上辈子他29岁的时候,奶奶催他带个人回家,还说什么英国洋鬼子……
什么英国洋鬼子?
善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什么时候还养了外国鱼?
我咋不记得呢?
神州大地地大物博物产富饶五湖四海都满足不了我吗?我的养鱼业还冲出亚洲了、走向international了?
叮铃铃——手机忽然响了。
善初吓了一跳,手机屏幕放出刺眼的亮光。
谁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善初看向床头柜,发现这是一个未知来电。
电话接通,那头的青年男子声音沙沙的,像晚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摩挲声:“你好,善初,你还记得我吗?”
“是你。”善初说,“我记得,你是……游博士?”
是游念。
善初记得,他在面具舞会上遇见了游念,因为想着这段友谊能值五个亿,所以他特地和游念交换了联系方式。
不过,善初只是拿到了游念的名片,忘了把号码存进手机里,所以游念打来的时候,电话显示“未知来电”。
按照西方人的习惯,如果对方是个博士,你就不能叫他“先生”(mr.),得叫他“博士”(dr.)。
善初便尊称他:“游博士……”
“你叫我游念就好。”游念用中文说。
善初没想到游念的中文说得那么好,但仔细想来,游念是华裔,又是个天才儿童,能讲好汉语应该不难。
游念突然打电话来,使善初感到有些意外。
善初便问:“好的,游念。我有什么能帮助你吗?”
“有。”游念说,“昨晚你在舞会里拍下了一个花瓶,我也很喜欢,请问是否能割爱?当然,我愿意多付钱。”
善初想起来,他在晚会上确实代表格雷基金拍下了一件瓷器。要说善初自己拍的,他当然愿意转让给游念,而且是不收费的转让,但这件瓷器如今记在了格雷基金名下,就有些难办了。
但细想来,也不难办。
看格雷伯爵的意思,让善初以格雷基金的名义买东西,也就是让善初光明正大地花格雷伯爵的钱罢了。
想必格雷伯爵不会介意善初借花敬佛的。
但善初不想答应得太爽快。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喜欢的话,我当然愿意成人之美。但这个不是我个人买下的,我只是代表格雷基金……实际上,它的所有权现在是归属基金的。”
“是这样吗?”游念声音淡淡的,听起来也不像是失落。
善初本想实施绿茶的“一推一拉”手法,在被求助的时候,先假装说“这件事不好办啊”,让对方挫败,再来一句“但我能帮你办成”,让对方感到惊喜。
然而,游念好像不太失落,就像是随口一问一样。
善初却还是把这个策略演下去了:“不过,既然游念学长那么喜欢……”
“也没有那么喜欢,”游念说,“如果我真的喜欢,昨晚就拍了。”
善初:……
游念声音平平:“实在不行的话,那就算了。我也就是随口问问。”
善初:……日哟。
然而,游念现在在善初眼里是“实打实的五亿,潜在的百亿”。他对游念自然是无比友善、热忱的。
善初声音里满带笑意地说:“既然你喜欢,我想应该还是能办到的。这样吧,我帮你问问,也不知道办不办得成。如果办成了,也不必你多付钱,你就请我吃顿饭,行么?”
“应该的。”游念说,“劳驾了。”
天气渐渐转热了。
英国的天气很少有这么热的时候。
因此,大部分英国人的家里别说是空调了、连风扇都是没有的。平时还好,今年是难得一见的炎夏(对英国而言),气温达到了30摄氏度,在英国相当罕见。
在没有空调和风扇的民居里,更是让人苦不堪言。
善初住的寄宿家庭,也是没有空调风扇的。
白天,他还能出门走走,晚上就热得睡不着。
善初从冰箱里拿出了冰淇淋,挖了一大勺,坐在床上吹了一口凉凉的气体,嘴巴冰爽了,但身体还挺热的。
平常那床柔软的褥子也因为炎热而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善初踢了踢脚下的床褥,把头靠在窗边。
这时候,手机就响起来了。
善初看了一眼,是格雷伯爵的来电。
他心里顿时有些意外,夹杂着微小的喜悦:这还是格雷伯爵第一次主动打给我吧?
昨晚在钟楼上二人亲吻的画面,似乎又再度闪现眼前。
善初心里有些复杂:二人虽然接吻了,但之后又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善初不会主动问他:“这个吻是什么意思?”
这不符合绿茶的作风。绿茶是不会问“你是什么意思”的,绿茶从来都是让对方问自己“你是什么意思”的那一个。
更有一件,善初在亲密关系里容易焦虑迟疑,心里越是在意的问题,越问不出口。
他眯眯眼,接起电话:“你好,伊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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