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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十八,人人都忙了回去过年了,龙在天来到关帝庙敬香,关帝庙看门的老吴头心里实在不舒服,可是又不好说,只能陪着客人行完敬香礼仪,结果,看到龙在天行如此大礼,还奉上一两银子的香油钱,着实让老吴头大喜一场。
老吴头立刻找来管事的关敬祖关老爷,据说是关公关老爷的远方兄弟的第二十五代孙。
关敬祖关老爷看到一个外乡人在这样一个大冷天,又是年关,还跑来送一两银子,也是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一边说着感激的话,一边领着龙在天参观了关帝庙,先浏览了南部的结义园,在君子亭前奉承龙在天,感叹“老秦人最重义气,在这样的天气还来关帝庙敬拜关公”,接着又领着龙在天重新回到正庙,经御书楼、崇宁殿,浏览两侧的钟鼓楼、崇圣祠和碑亭,在“气肃千秋”木坊前停了下来,关敬祖又是千恩万谢,又是感触的话语,最后报以歉意告知龙在天“气肃千秋”的木坊其实是一个屏障,屏障后面就是关帝庙的后院。
关帝庙的浏览本已结束,关敬祖千恩万谢的话语也已说光,最后报以歉意的告知也使得龙在天觉得是应该回去了。
可是,就在龙在天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发自内心的撕心裂肺的嗷叫,那声音嘶哑却悲凉。
龙在天是练武之人,多年行走江湖,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闻风知情的本领,关敬祖“气肃千秋”木坊前的虚情早就引起龙在天的怀疑。
如今,听到如此凄惨的呼喊,一身侠肝义胆的龙在天如何可以一走了之。龙在天停住了脚步翘首看着后院,大有走进去的意思。
关敬祖想拦住,又停了下来,跟着龙在天一起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他们一起来到后院的柴房前停了下来,声音是从柴房里发出来的。
房里还在发出一声声沉闷的撕心裂肺的嗷叫,只是那声音已经低落,已经嘶哑,却更加悲凉。
显然,里面的人已经叫不动。
龙在天站在柴房门口看着关敬祖问道:“关老爷,可以打开门,让我进去看看吗?”
寒冷的冬天里,凛冽的寒风中关敬祖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满头大汗。
龙在天看着关敬祖就知道,他是个老实人,到底不懂得如何藏匿罪证,面对别人的追问,也不知道刻意粉饰自己的过错。
关敬祖支支吾吾的说道:“不瞒龙老爷,里面关着一个小哑巴,他今天中午到关帝庙偷食供品,还打破供桌上的香炉,被老吴头逮个正着,现正绑在柴房里等他家人来领。”
龙在天还是那句话:“可以开门,让我进去看看吗?”
老吴头早已跟了过来,赶紧过去开门。
关敬祖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知道,龙老爷一定要笑话我们了,关老爷一生义气当先,一个小哑巴偷食供品,我们本不该怪罪,就是打破香炉,关老爷能谅解,我们也能放过他,可是他打破的是我家县太爷年前刚刚呈来的上好的紫铜香炉,这香炉可贵了……”
说话间,柴房的房门已经打开,一个小男孩,穿一身单薄的破旧长衫,五花大绑着躺在地方已经奄奄一息。
龙在天走过去一把抱起那个小男孩说道:“关老爷啊,这是关老爷的家乡,你怎能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再晚一点,这孩子就要死了。快,快,拿点热水和吃得来。”
老吴头迅速跑回门房拿来热水、馒头,还有一件旧棉衣。
小男孩醒了过来,流着泪看着抱着自己的龙在天,挣脱身,跳下来跪在龙在天的面前,不停地磕头,不停地支支吾吾的说着什么。
龙在天多年行走江湖,知道一些哑语,大约知道他如此悲伤是因为急着要去就一个人,一个人生命垂危,即将饿死。
龙在天从怀里掏出身上所有的银两递给关敬祖,说道:“我身上就这么多,不到三两,去买一个新的,算是这个小孩赔给你们的,不够到忠义客栈来拿,我是陕西镇远镖局的,我叫龙在天……”说完,龙在天用棉衣裹着那个小哑巴,就是后来的梅雨堂。
龙在天抱着梅雨堂一口气从城东跑到城西的土地庙,救下了因为寒冷与饥饿导致生命垂危的风若汐。
现在想这里,龙在笑心里总有许多疑惑,他总是奇怪那个香炉是紫铜的,怎么可能因为偷食就能被轻易打破?几十年了,他在家做了多次实验,一个紫铜香炉放在地上摔都摔不破,怎么可能被一个八岁的小男孩轻易打破了?他问过大哥龙在天,龙在天说“两个孩子饿坏了,风若汐生命垂危,梅雨堂偷食贡品是真的。打破紫铜香炉可能是那个老头有意讹诈。”这一点,龙在笑无话可说。可是关于梅雨堂,龙在笑还有一点想不通,可惜他不在了,不然他一定要问清楚,梅雨堂是江西吉安人,一个八岁的小男孩一路讨饭从江西走到了山西,这是为什么?
多少年过去了,龙在笑一直思考着这些问题,可是总是没办法找到答案,龙在笑也常常责怪自己太过于执着,不会学会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