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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到莱纳斯桌子上的地图时曾一度感到困惑,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短短的一周时间里,莱纳斯已经摸清了施塔德十几家地下酒吧的位置。
而在这短短的七个小时里,他们已经跑过了其中的九家。进了这种场合必须点酒,但她不愿饮下哪怕一口,结果都是让酒杯原封不动地摆放着。
艾蕾娜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作为禁酒专员工作的第一天,竟然为私酒贩子带来了将近十个奥里的营业额。
“这十七家地下酒吧中,有十五家是稍微用点心就能找到的。”莱纳斯看似不在意地说,但他的神色稍有些凝重。
能在旧城和辛西里区找出这么多地下酒吧,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强的搜寻能力,而是私酒已经在施塔德严重扩散。
又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私酒,莱纳斯稍微皱起了眉头。作为来自同盟腹地的人,他并不习惯酒精的气味,但依然在努力感受,然后咽了下去。
接着莱纳斯取出了一只小瓶,一边张望着,一边从酒杯中收集了一些样本,小心收入上衣内侧。
艾蕾娜望着自己身前的另外一杯酒,对于莱纳斯的举动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不解:
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些地下酒吧的位置,为什么不直接带人来查封它们呢?
是现在人员还不够吗?
仿佛看出了艾蕾娜此时的困惑,莱纳斯拿起自己的杯子轻轻晃荡着,侧头问说:
“对于这些酒,你是怎么看的呢?”
“……怎么看?”
“现在的你能非常确定地说,它们是恶的东西吗?”
艾蕾娜犹豫了一会:
“我觉得……能。”
看着她的眼睛,莱纳斯轻松地笑了起来:
“不,不用欺骗自己,我知道你做不到。”
施塔德出身的艾蕾娜,其实是个辛西里人。她的背景与里卡多类似,家族中还保留着浓重的传统。在未成年时,她曾数次在祭祀中接触到酒。
而即使撇开这些不谈,酒对她来说也仿佛是一种天经地义的存在。艾蕾娜的不少家人都有饮酒的习惯,难道要她认为这些人都是邪恶的吗?
但这与她自己触犯禁令是两码事。
“这样说吧,不管调来再多的人,也没法把地下酒吧从施塔德禁绝。”
在来到这座城市的第三天,莱纳斯,禁酒专员在公国的头子,就非常明智地意识到了这点。
“所以,我们以后也应该学会和这些地下酒吧‘相处’。”
艾蕾娜有些呆滞地望着莱纳斯,几乎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自己老师口中说出。
从教团出来的人,往往有着更强的道德感。而艾蕾娜正是从莱纳斯那里受到熏陶,她一直坚信,无论是不是身处教团之中,他们都必须恪守许多重要的原则。
“‘相处’?您的意思是说……”
执法者怎么能考虑与违法者相处?难道从私酒贩子那里收受贿赂吗?
“当然不是。”
莱纳斯一边回答着,一边注意着角落里的几个保镖,他们身上没有油滑之气,似乎有些不适应这种场所。但却又在老练地留意着场中的每一个人。
这根本就不是街上的混混,反倒像是受过训练的军人。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说话间,莱纳斯已经将自己的酒杯端起饮尽,然后起身挤入了杂乱的人群。艾蕾娜见状也匆忙跟上,但她留在桌面上的酒,依然一滴未动。
……
两人从乌烟瘴气的地下酒吧走出。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从地下酒吧这一头入手,这样一家一家地去查封,我们只会疲于奔命。”
莱纳斯走到河岸边站定,他划亮一根火柴,点燃了手中的烟:
“它们只会在越来越隐蔽的地方重新出现,而我们的人也会被一点点腐蚀。”
他叹了一口气说:
“这样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们必须要从货源入手。”
之所以要去这么多地下酒吧,目的不是确认具体的店址,而是为了寻找他们背后的酒精供应者。
“货源?”
“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来施塔德?”
莱纳斯来自同盟腹地,在公国圣省中也有着很高的地位。其实他并不是被谁下调到了施塔德,而是自己要求来到了这里。
艾蕾娜原以为这是因为施塔德的私酒贩子特别猖獗,违禁的情况也特别严重。但现在看来,老师的打算似乎并非如此。
“因为无论陆路还是海路,施塔德都会成为私酒输入的重要关口。”莱纳斯说:
“但如果控制住了施塔德,就可以控制埃德蒙德公国的私酒输入,控制公国的私酒输入,整个同盟西南的情况也许就会得到缓解。”
既然地下酒吧是管不过来的,那就釜底抽薪,专门打击他们的货源。
这听起来很美好,但是艾蕾娜稍微一想,就发现了这种思路的漏洞。
“可是就算境外的酒一滴都进不来,也总有人可以在国内偷偷生产。”她说。
即使旧城里可以勉强控制住私酿的情况,那贫民窟和更加广阔的乡野呢?这又怎么可能禁止得了。
“是啊,你想的没错。”莱纳斯说:
“所以我的方法最多在两三个月里生效,等他们弄来新的蒸馏设备,私酒就会席卷重来。”
“我只是想寻找最有效率的做法,毕竟,这是我的职责。”
即使从长期来看,不存在成功的希望,而且对以太污染的治理效果甚微。
“这真是一条愚蠢的禁令。”莱纳斯感慨说:“一条必将失败的禁令。”
八年来,艾蕾娜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无力的老师。但即使在这种毫无希望的局面下,他依然选择采取最大的努力。
“可是……”艾蕾娜犹豫着说:
“如果这是一条不合理又毫无意义的禁令,我们又为什么要去捍卫它呢?”
莱纳斯望着明暗不定的河面,低声地,就像是在对自己说似的:
“因为它是法律,而我是执法者。”
“它是否合理,与我无关,只与立法者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