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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松所了解的情况的确有限,完全就是出于一种同仇敌忾的心理。
毕竟大家都是同科举子。
不过有一点秦松倒是可以肯定,说余水县的那个县令并非士子出身,而是捐官。
捐官之举,自古有之。
那是朝廷为了充实国库采取的一种敛财措施。
简单来说,就是花银子买官。
根据各地情况不同,捐官的价格也有相应的浮动。
当然,对于捐官的数量朝廷还是有着严格控制的,以免影响朝廷的正常运作。
而且也不是说有钱就能捐个官当,还得有关系,有人牵线……
“余水县的那个县令名叫雷凡建,以前本是个乡下土财。
后来他一个远亲调任临江府,任临江府通判。
通过这层关系,雷凡建也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最终补了余水县的缺,担任代理县令。
后来又花了点银子打通关节,去掉了代理二字。
陌兄,想必你很清楚这些捐官的为人,只认钱,不认理……”
这点陌子鸣倒是深表同感。
一般来说,捐官的大多都是一些土财,有的甚至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他们捐官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敛财。
捐一万两,便恨不能掘地三尺,搜刮十万两……
通过科举获得功名,继而迈入仕途的官员,好歹会顾及一点面子,做一些政绩以期升迁。
捐官是不太可能有机会升迁的,贪起来那是真不要脸,就差拿个碗出去挨家挨户要钱。
听完秦松所讲之后,陌子鸣不由道:“这样吧秦兄,余水县也不远,咱们亲自去一趟,把案情搞清楚再说。”
“太好了!”
一听此话,秦松不胜欣喜。
到了余水县之后,陌子鸣方才知道,已经有不少同科举子纷纷来到了余水县,准备联手替杨奈武翻案。
因为大家都不相信他会是杀人凶犯,多半是蒙冤。
如若就这样蒙冤而死,未免会让大家心寒。
听说陌子鸣也到了余水县,一众人惊喜不已,纷纷汇聚而来,其中有几个乃是杨奈武的同窗好友。
经过一众人的相继讲解之后,陌子鸣总算对整个案子有了一个较为详细的了解。
此案,因一个女人而起。
此女小名秀姑,长得水灵灵、娇滴滴的,颇讨人喜欢。
其丈夫名叫卢得水,靠卖豆腐为生。
因为秀姑生得白皙秀丽,娇小玲珑,平日里又喜欢穿白衫绿裙,因而被人戏称为小白菜。
时间一长,小白菜几乎成了她的名字,就连其丈夫也称之为小白菜。
卢得水名义上是“城里人”,但却没自家的房子,一直租房住。
以前一直租的是杨奈武家的前院,杨奈武则独居后院。
一个房东,一个房客,同居一个大院子,同一个大门出入,难免会有一些接触。
比如,小白菜有时会主动帮杨奈武缝补一下衣衫。
而杨奈武有时也会趁着空闲教小白菜识几个字。
没曾想,却被一些心理阴暗之人传来传去,传变了样……
到最后更是有人公开嘲笑卢得水,说他头上长绿豆芽,磨出来的豆腐都是绿的。
这下,卢得水脸都气绿了,回到家便拿小白菜当出气筒。
杨奈武听到吵闹声,心知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于是便找了个理由说自己想安静读书,房子不再租了。
对此,卢得水倒也心知肚明,没过两天便另租了一个寡妇家的空房。
没曾想,搬了不到两个月,卢得水突患重病,不治身亡。
卢得水的母亲眼见儿子面色乌紫,嘴角沾有污血,认定是儿媳妇下毒谋害亲夫,便跑到县衙告了个刁状……
之后,县衙方面经过验尸,也认定是小白菜下毒谋害亲夫。
一番严刑逼供,小白菜终于伏罪,说她之所以毒杀丈夫,全是受杨奈武指使。
因为二人之间早就有了私情,杨奈武为了能够长久与她在一起,决定除掉卢得水……”
“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案情差不多就是这样,更多的还在收集之中……”
听到这通讲解,陌子鸣不由皱了皱眉:“这么说的话,目前所有证据都对杨奈武不利?”
“嗯,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对杨兄有利的证据。
不过小弟与杨兄相交多年,深知他的为人,他绝对不可能做出此等行径。
重要的是,雷凡建那个狗官早就与杨兄势同水火,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说话之人正是杨奈武的一个同窗,名叫纪轩。
闻言,秦松不由一脸疑惑道:“哦?雷凡建不是县令么?他怎么会与杨奈武发生冲突?”
“兄台有所不知,杨兄一向疾恶如仇,喜欢替穷苦百姓鸣不平。
那姓雷的狗官上任之后,只知暴征敛财,颠倒黑白,鱼肉百姓。
杨兄一怒之下,接二连三上堂帮着百姓申冤翻案,气得那狗官暴跳如雷,曾公开扬言说要整死杨兄。
杨兄中举之后,那狗官稍微收敛了一些。
结果,正好遇上这桩案子……
想必是有人从中馋言,提起了之前市井流传的关于杨兄与小白菜之间的谣言。
所以那狗官由此着手,严刑逼供,令得小白菜屈打成招……”
“还有一个重点……”
这时,另有一个余水县的举子一脸气愤地补充。
“据在下所知,杨兄当日被带到县衙问话,次日便上了刑具。
那个狗官说已经通报临江府衙革除杨兄的功名,故而才会用刑……”
一听此话,陌子鸣不由眉头一动:“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小弟昨日花钱买通了一个狱卒。
虽然没有见到杨兄,但那个狱卒也提供了一些消息,说杨兄的确是次日受的刑,被打得遍体鳞伤。”
“这就好办了!走,咱们一起去见见杨兄。”
陌子鸣不由起身道。
“没用的……”纪轩苦笑着摇了摇头:“那狗官已经下了令,说什么因案情重大,任何人不得探监。”
陌子鸣不以为然道:“他下他的令,我们探我们的监,要去的就一起去。”
说完,转身向着门外走。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随之一个接一个跟了上去。
余水县并不大,没多久一行人便浩浩荡荡来到了县衙南监。
门外值守的衙役不由吓了一跳……
毕竟,举人的服饰一眼就能认出来,一下子来了十多个举人,别说他们,就算是县令见了也不敢怠慢。
“不知各位所来何事?”
其中一个衙役小心翼翼上前问道。
“我等要见杨举人!”
“啊?这……各位,真对不住,县令大人下了命令,任何人不能探望杨……举人……”
“你……”
有人正想喝斥,陌子鸣却摆了摆手,随之冲着衙役道:“意思是说,杨举人已经被你们收监了?”
“对,不过你们放心,他关在单人间,不会有事的。”
“很好,咱们走!”
陌子鸣挥了挥手,转身向着衙门正门方向走。
“喂,陌兄,你不是说来探监的么?怎么又走了?”
秦松本以为陌子鸣准备大闹南监,结果却只问了一句就走了?
这到底所为何意?
“不是走,是去击鼓。”
“击鼓?哦,你是想与那狗官当面斗上一斗?”
秦松一下来劲了。
“哈哈哈,正有此意。”
一听陌子鸣这么一说,后面跟着的一行人终于醒悟过来,一个个精神振奋。
虽说他们也是举人,但与陌子鸣相比……差距还是很明显的,毕竟陌子鸣乃是今科解元,地位自然要高上一大截。
到了县衙门口,陌子鸣径自走到堂鼓面前“咚咚咚”捶得震天响。
堂鼓,一般人是不敢乱敲的。
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能击鼓,一是遇上重大事故,比如火灾、匪灾、暴乱之类。
二是百姓有冤,跑去击鼓告状。
故而,民间百姓也常称堂鼓为鸣冤鼓。
实际上,真正敢去击鼓鸣冤的百姓并不多……陌子鸣前世的影视剧中,百姓动不动就跑去击鼓鸣冤,那纯属骗人的。
因为,击鼓鸣冤是要付出代价的。
无论男女,一旦击鼓告状,上堂之后便要先挨板子。
这样的措施也是为了防止百姓胡乱击鼓,搅乱官员的正常作息。
击了鼓,遇上脾气好的官还稍好点,遇上脾气没那么好的官,红头签重重一抛:“给本官打!”
衙役心神领会,十板子下去……皮开肉绽,体子稍差的人估计半条命没了。
因此,如若不是重大冤屈,百姓一般不会去鸣冤。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秀才去击鼓就可以免板子,而且上了公堂也不用像百姓那样跪着。
好歹有个功名护体。
内堂里,雷凡建正与小妾喝酒作乐。
一听到击鼓声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怒声道:“娘的,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刁民?”
“老爷别生气,来,妾身喂你喝酒……”
小妾端起酒杯递到雷凡建嘴边。
“不喝了,待老爷去狠狠教训了那帮刁民再说。去,拿官服来。”
“是,老爷。”
穿好官服之后,雷凡建带着师爷,气势汹汹来到公堂坐下,一拍惊堂木喝道:“何人击鼓?给本官带上来!”
喝完,手下意伸向红签筒……
公堂上的签筒一般为四种,分别为:执、法、严、明。
其中,执字签代表捕拿,法、严、明则为白头、黑头与红头签。
扔下一根白签代表打一板子。
黑签一根代表五大板。
红签一根代表十大板。
别小看这些签,里面暗藏玄机。
比如下令打十大板,主审官可以扔十根白签,或是两根黑签,也可以是一根红签。
这时候,衙役可就心里有数了。
白签,敷衍地打,就是装个样子,挨打的人并不会吃多大的亏,打起之后几乎不会影响行动。
黑签,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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