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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于国于民,有何益哉?”
司马弼的神色一呆,想不到司马珂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神情顿时变得肃穆起来,端起酒樽敬道:“元瑾弟虽年幼,却有此境界,实乃宗室之幸也!”
两人对饮一樽,正要就此话题畅谈,却又因隔壁的动静停住了。
隔壁传来两个同宗兄弟的声音:“晚辈乃宗室司马邈、司马珉,今幸有缘得见长乐侯,喜不自禁,特来拜见!”
接下来是一片寂静,司马珂隔着墙壁都能感受到两人的尴尬。
紧接着两人又重复了一遍:“晚辈乃宗室司马邈、司马珉……”
那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孙某爵低官微,只寄情歌赋,不认得甚么宗室,对饮皆是鸿儒,谈笑概无白丁,两位公子自便罢!”
司马珂眉头一皱,蓦地腾身而起。
所谓魏晋风流多狂生,继承狂生鼻祖祢衡的遗风,越狂越名声大,自诩放荡不羁,是那时士子文人的一个普遍现象。对于这种胸中无一策,装逼第一名的狂儒,司马珂却是深恶痛绝。
“游天台山赋,果然好赋,可作小儿催眠曲!”
当司马珂出现在隔壁阁子门内时,阁子内瞬间一片寂静。
不只是因为司马珂的狂傲之言,更因为他的容貌。
阁子内四人,无一不是俊逸风流人物,面相清秀俊美,可是在司马珂面前,霎时黯然失色。
“阁下何人,敢做此狂言,蔑视兴公之作?”一名蓝衫少年问道。
司马珂正要回答,正中一名青衫少年,起身笑道:“这位郎君之美,可比潘岳、宋玉和卫玠,何出此不雅之言,何不先入座,把酒言欢,共论佳句,如何?”
司马珂朝那少年望去,见那少年跟自己年龄相仿,峨冠博带,长衫广袖,面容俊美,又比其他几人多了几分轩昂之气,不觉多了几分好感。
听得那少年这般说道,司马珂心头的火气顿时稍减了几分,当下微微一笑,拱了拱手,正要回话,却又被孙绰打断:“此酒何辜,岂容狂莽小儿糟蹋,若有高论,愿洗耳恭听,若只是无理取闹,还请自便!”
司马珂冷然一笑道:“当今天下,大江以北,尽落石赵羯族之手,汉人为鱼肉,任其屠戮宰割,不如牲畜;益州尽归氐人;西凉张氏,名为称臣,实为自立为王。大晋疆土,半壁沦陷,尔等狂生,不思报国,尽做华而不实之文章,哗众取宠,自诩高人一等,在我看来,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司马珂一腔劈头痛骂,顿时就把狂傲的孙绰骂懵了。更重要的是,这一顿痛骂之下,骂的孙绰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尤其是那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个典故出自刘伯温,在这个时代第一次出现,算是首创,更是镇住了众人。
孙绰愣了好久,这才呵呵呵的发出一长串冷笑,然后满脸讥讽的说道:“好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郎君倒也是个雅人,不知有何着作,若能如郎君之言,名副其实,我等愿谢罪致歉。”
司马珂也冷声一笑:“儒有君子小人之别。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若夫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且如杨雄以文章名世,而屈身事莽,不免投阁而死,此所谓小人之儒也;虽日赋万言,亦何取哉!”
话音刚落,阁子内又是一片寂静。
尤其是那青衫少年似乎受到触动,满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觉缓缓的坐了下去,眉头紧皱。
“嚯嚯嚯~”
孙绰捶胸发出一阵怪笑,指着司马珂骂道:“狂莽小儿,看来胸无点墨,一介白丁,不过逞口舌之能,哗众取宠,还不速速离去,莫要遭人耻笑!”
这时司马弼也过来了,饶有兴致的望着司马珂,眼中满是赞许之色,而司马珉、司马邈则是满脸紧张,一个劲的扯司马珂的衣角,似乎提醒他不要太张扬。
司马珂听了孙绰这般话,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取纸墨来!”
那青衫少年一直盯着司马珂,满脸神色复杂,听得司马珂这一句,当即起身,奔到门口,对外喊道:“酒家,取纸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