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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当铺,作坊应有尽有;高低错落的楼阁,红墙碧瓦,酒旗飞扬;市场内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货摊上摆有刀、剪、布匹、小吃、杂货;还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街上行人如织,有低着头忙赶路的,有停下来跟商贩讲价还价的,有驾车送货的,有骑马来喝酒的……
南舒不禁在心头喝彩:到底是千古帝王都,烟柳繁华地,自己以前去过的城市真是无法比拟啊!
李靖去安置军队了,红拂就带着向宝凤等人回府。
李府位于长安东北角的安兴坊,大家走了很久才到。刚进李府大门,就见一个□□岁的穿着火红衣裳的小女孩跑过来扑到红拂的怀里,嘴里欢快地叫着:“娘,娘,你可回来了,桐儿想死你了!”红拂抱起小女孩,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娘也想死桐儿了,看,娘给你带什么礼物了?”小女孩从红拂手中接过一个用羊骨头做成的项链,欢呼着跳起来。
大家被小女孩的快乐感染了,都笑了起来。
向宝凤夸道:“这就是你的小女儿李桐吧?你看看这圆溜溜的大眼睛,秀挺的鼻子,粉妆玉琢的皮肤,再配上石榴红的衣服,真是太可爱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呢!师姐你真有福气。”
李桐被夸得不好意思了,看着红拂身后的人问红拂:“娘,今天咱们府里好热闹啊,来了这么多客人!”
红拂说:“对啊,来了这么多客人,你这个小主人是不是要把他们迎进我们家啊?”
李桐将手里的项链交给跟随在后面的奶妈,便走过去对众人道了个万福,认真地说:“各位夫人、大人、姨母、哥哥、姐姐,里边请!”
她那清脆的嗓音,伶俐的口齿,加上小大人似的神情,一下子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连进门后就连一直沉着脸的南舒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红拂和李桐带着大家参观李府。
这座府宅是当年李靖平定江陵、江淮、岭南之后,高祖皇帝赏赐的。因为以前是隋朝一位三品大员的府邸,里面建筑比较奢华。大门进去便是一个大院,大院里种着几棵榆树、槐树,树木掩映之下,是一间大厅,从大厅两旁的穿山游廊穿过去,便是几间正房。正房后面有一个小小的池塘,塘里种了一棵睡莲,睡莲的叶子刚出水,五颜六色的鱼儿便在下面穿梭往来。一座游廊延伸到池塘那边的假山下,假山下有一个月洞门。月洞门后面是一个小院,小院里种了一棵银杏,几棵桃树、杏树、桂树、腊梅。小院的两边各有一个两进的院落,东边的前院由李靖红拂居住,后院是李桐和奶妈住的二层小楼。西边前院是专门接待客人的,后院则由李德謇居住。两个后院都通向一个大花园,里面种满四季花卉、各色花树,尤以梨树为多。花园正中间有一个小湖,湖边一圈都是杨柳,湖里种着荷花,现在正当初春,荷叶刚出水,只有铜钱大小,浮在水面上。湖中一座土堆的假山,假山上一座亭子,这里地势很高,视野极开阔。在花园的西北角,有一片竹林。花园后面便是仓库、厨房、仆人住的房间。
大家纷纷感叹这府宅设计别具匠心。
当晚,大家就歇在李府。康苏密及萧太后住客院,向宝凤师徒住李桐院子里,宝琪则住在李德謇院子里。
第二天,李靖偕萧太后、隋王、康苏密上朝,皇帝亲自下阶相迎。李靖将本次出军□□厥的经过详详细细向皇帝做了汇报。皇帝对大臣们说:“李陵当年以步卒五千度过大漠,最终还是力不从心投降了匈奴,他的功劳尚且被记载在史书中。李靖凭借三千骑兵,喋血突厥,攻取定襄,古来没有谁做得到,李靖一人便足以洗雪我大唐被突厥压迫十几年的奇耻大辱了。”于是封李靖为代国公,赐绢六百匹及名马、宝器等。
皇帝封萧太后为襄阳夫人,封杨正道为员外散骑侍郎,赏赐府邸一座,田千顷,令居长安奉养襄阳夫人。
皇帝封康苏密为云中都督府副都督,率领本部兵马管理云中百姓,赏绢五百匹及各种宝物。
安置好投降的人,接下来就要处理被俘的人了。颉利可汗被绑着推进大殿,在唐朝文武百官仇恨的眼光中,他昂着头,挺着胸大踏步地走到阶下。士兵让他跪下,他“哼”了一声,两腿站得笔直,挑衅地看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士兵见他如此无礼,便要强按他下跪,却被皇帝喝止。皇帝走下来亲自为他松绑,不但不再追究他攻唐的罪,还授他为虢州刺史。颉利可汗本是一心求死,没想到唐朝皇帝对他如此礼遇,倒不好再说什么。但是他知道虢州是一个军事重镇,离北边的突厥故地也不远,容易被唐朝大臣忌惮,便坚决推辞;皇帝见他态度坚决,便改封他为右卫大将军,保卫京师,并赏赐园宅一座。
李靖回到府邸,这几天同僚亲近都来道贺,其中就包括御史大夫萧瑀和刚刚卸任右卫大将军的侯君集。萧瑀是萧太后的亲弟弟,侯君集是当今皇帝还在当秦王时的旧属,深得皇帝的信任。
萧瑀这次来李府一是给李靖道喜,二是来拜见姐姐。姐弟两人自隋亡后多年不见,现在一见恍如隔世,都禁不住哽咽难言。正当两人相对流泪时,只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强忍着的啜泣声,两人吃了一惊,出门一看,原来是萧南芷。萧太后惊异地问道:“萧姑娘,你为何在此哭泣?”南芷的眼睛哭得红红的,见问,便跪了下来,答道:“侄孙女拜见叔祖父和姑祖母。”
原来那日向宝凤跟红拂谈起南舒的身世时,也提到了南芷的身世。南芷这才知道自己是萧铣的女儿,萧太后与萧瑀是萧铣的姑母和叔叔,萧铣已经于武德四年被高祖所杀,南芷的亲生母亲刘妃也自尽殉夫,南芷原来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孤零零没有一个亲人了,没想到后来得知萧太后和萧瑀居然还跟自己有血缘关系,在来长安的路上便想与萧太后相认,可又害怕萧太后不愿意认自己,所以就一直没有开口,今见萧瑀来访,便也情不自禁地偷偷跟在后面,看到两人流泪,想到自己的身世,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萧太后扶起南芷,为她擦去眼泪,爱怜地说道:“傻孩子,我们身上都流着萧家的血,姑祖母怎么可能不认你呢?只可怜你小小年纪就失去父母,这些年你受苦了吧?现在我们终于回到了长安,等皇上赐的宅子收拾好,你就跟我们一起住进去,姑祖母一定好好疼你!”南芷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萧瑀与萧太后聊起这次投唐的经历,问萧太后带了多少仆人和钱财进长安,自己好帮萧太后安排,,萧太后说:“我们这次回长安只带了十多名仆人,钱财也很有限。那天天降大雪,李靖突然夜攻定襄城,义成公主带着我们紧急逃跑,我们只来得及带走身边日常服侍的几个仆人和随身细软,那些值钱的东西都留在定襄城了,等我们投唐后再回去找,却已被乱军洗劫一空。那些没来得及逃跑的仆人后来也不知去向了。”萧瑀说:“那后来颉利可汗没有再赏赐你们一些人和物?”萧太后说:“当时他们也是紧急逃跑,没带多少东西,可怜大唐连年赏赐他的那么多财宝也下落不明!”萧瑀听了感叹不已。
萧瑀想将姐姐接到自己府邸居住,萧太后婉言拒绝了:“我们刚到长安,虽说皇上开恩,不追究我们以前的事,但我们一则是前朝皇后与王爷,二则在突厥生活十来年,皇上难保不对我们怀有戒心,我们交往的人越多,给自己给别人带来的麻烦就越多。皇上既然已经知道我们住在李家,也不会对李总管产生疑心,我们就继续叨扰下去,直到我们的房子收拾好。为撇嫌疑,我们就不去你那边了”
萧瑀想想,觉得姐姐说得也有道理,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