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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家,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
“如果你留在长安,我们至少还可以像红尘姨母跟娘一样,住得不远,经常走一走,遇事有商量,多好呀!”
南舒没有再说什么,她搂着李桐,轻轻地拍着她,就像小时候一样。
正月十八一早,南舒离开了她生活了五年的长安,踏上了回南方的旅途。李家众人决定送她到霸陵原。
南舒刚走出李府,就看到武阳君和张灵机走了过来。武阳君奉父命给她送来一本最新治疗疑难杂症的医书,南舒很感动,在这么多徒弟中,师父还是最疼她这个关门弟子的。
张灵机则送给南舒一个木盒子和一本书。南舒接过来一看,书上写着《毒经》二字,盒子里则是一些药丸,上面分别用纸条写着可以解什么毒。
张灵机说道:“今年过年我回了一趟老家,跟父亲说起我们在西域遇毒的事情,父亲感叹说,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用毒高手,看来,我们对解药的研制要抓紧啊!然后,他就给了我这本书和一些解药,让我在行医之余也研制一些解药,帮助别人。我想你要去闯荡江湖,江湖上什么稀奇古怪的毒都有可能遇到,这些东西也许用得着。所以,我赶着把这本书抄了一份,又把每样解药分了一半,一起送给你,希望你能帮助更多的人!”
真是医者仁心,大爱无疆啊!张灵机的无私相赠,让南舒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用自己的所学,去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辞别四合堂的人,南舒骑着马跟家人一起往前走,经过尉迟府的时候,尉迟府的大门紧闭着。宝琳年前就已经被授予新的官职,正月初十就上任去了。张红尘过了十五,也去同州跟丈夫相聚了。宝琪在几天前接到一个紧急任务,去了长安西边的邠州,宝琛在母亲走后就搬到了李府。所以现在尉迟府除了几名守院子的仆人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明知里面没人,南舒还是盯着大门看了许久,她幻想着宝琪能从里面走出来,她多想再见他一面。马已经走过去很远了,她还不住地回头看。
太阳升上天空的时候,他们到了霸陵原。分别的时候到了。
为了让南舒高高兴兴出发,红拂头一天晚上就跟大家说好了,送别的时候不许哭,只许笑。所以,虽然这时大家都很伤心,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强作欢笑。
南舒从马上下来,大家也都跟着下马。李崇珊带着几个孩子坐在马车里,这时也从车里下来。
南舒先给李靖、红拂磕了三个头,说道:“爹,娘,女儿不孝,不能侍奉在二老身边,还请二老不要挂念女儿,好好保重身体。”
李靖红拂扶起她,强忍着泪水,笑着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别看我们这把老骨头了,身体还强健着呢!”
南舒走到李德謇和李崇珊身边,也磕了三个头,说道:“哥哥嫂嫂,妹妹很自私,不能孝顺父母,帮助哥嫂,以后妹妹走了,还请哥哥嫂嫂多多替妹妹行孝!”
李德謇夫妻急忙扶起南舒,说道:“这是哪里话,孝顺父母是我们该做的,怎么能接受你的大礼?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父母的。”
南舒走到李桐、宝琛、碧玉、青青旁边,跟他们一一拥抱道别:“咱们永远都是好兄弟,好姐妹,打架一起上,吵架一起骂,我走了,希望你们以后还是互帮互助。只要有缘,我们还能相见!”
最后,她走到奶妈身边,一一抱起绍文、绍业、顺娘,每人额头上亲了一下。她叮嘱绍文和绍业说:“好好听爹娘的话,好好读书,好好习武,有空就去陪陪祖父祖母!”
绍文绍业两个小家伙虽然不懂什么是离别,但看到大人都很伤感的样子,也不那么调皮了。他俩用力地点着头,绍文说道:“二姑姑,我听我娘说,你要离开我们去做女侠了,女侠是什么?是不是女的大虾子呀?如果你钓到了大虾子,一定要给我们吃啊,我们俩可喜欢吃大虾子了。”绍业抢着说:“二姑姑,你要是钓不到女虾子也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吃男虾子的!”
大家都被这天真的童言逗得“哈哈”大笑,离别的悲伤被大大地冲淡了。
南舒轻轻地拧着他俩红扑扑的小脸蛋,笑着说:“好的,二姑姑记住了,二姑姑要是钓到男虾子女虾子,都给我的绍文绍业留着,谁要也不给!”
绍文和绍业很认真地点着头说:“二姑姑说话最算数了,我们喜欢二姑姑!”
南舒看了看西边,心里知道宝琪是不会来了,她对大家说道:“送行千里,终有一别,我这就走了,你们保重!”
说完,为了不让他们看到她的眼泪,上马后掉转马头向着东方绝尘而去。
李靖一家子目送她直到看不见她的影子了,才慢慢往回走。红拂、李崇珊、李桐、碧玉、青青在回去的路上,再也忍不住了,哭了个稀里哗啦。
打着马跑了一个多时辰,南舒悲伤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她稍微放慢了一点速度,好让马能够休息一下。她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个亭子,亭子里有几个男人,或站或坐,好像在等人。那几个人的眼神特别犀利,不像普通人,南舒禁不住好奇,便忍不住盯着亭子看。
当她经过亭子边时,看见四个穿灰衣的男人都站了起来,瞪着她。里面一个穿黑衣的男子则背对她站着。南舒想,不会又碰到那帮神秘的黑衣人吧?她紧紧抓住宝剑,做好了防范攻击的准备。
那几个灰衣人跳出亭子,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暗暗掏出几块小石子,这是她随身携带的暗器,厉声问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这时,背对她的黑衣人慢慢转过身来,是太子李承乾!他对着四人挥了一下手。四个灰衣人退得远远的。
南舒从马上跳下来,走进亭子,问道:“太——李公子,你怎么在这?”
李承乾笑道:“我知道你今天要离开,这是你去东边的必经之地,所以早早在这里等你。”
他停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要离开?就为了追求你所谓的自由、简单?”
南舒说:“对。”
李承乾笑道:“好!走得好!你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可是我没有选择的自由,而你有,你快快乐乐地去走天下,看遍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味,领略天下风情!你一定要把我没法完成的心愿替我完成!”
南舒说道:“好!我一定为你做到!”
李承乾又说道:“如果将来我们还有机会见面,你能不能把这些年吃过的、看过的,经历过的一切详细地告诉我,让我这个困在长安的人也能与你一起神游一番?”
南舒道:“我答应你,如果我们有重逢的那一天,我一定将我在江湖上经历的一切详详细细告诉你!”
李承乾笑了:“说话要算数哦!”
南舒郑重地点了点头。她又关心地问道:“李公子已经大婚,尊夫人还好吧?”
李承乾说道:“好!怎么会不好?我父母给我万里挑一选出来的,温婉贤淑,知书达礼。,真是深得我心!”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南舒同情地看着他,发现他也在看她,他眼睛里露出了笑容:“你为什么老用这种悲悯的眼神看我?难道我堂堂一个国家的储君还需要你同情吗?”
南舒说道:“可惜那个位置不能给你带来幸福,如果那是你需要的,我祝福你!”
李承乾说道:“你说得对,那不是我需要的,我需要的是这个——”他从怀里掏出那个小药瓶,“可是我今生都无法得到了!”
南舒柔声劝道:“得不到的东西不要强求,珍惜眼前拥有的幸福吧!”。
李承乾笑道:“好。”他抬头看看日影,说道:“你走吧,我只是想要见你一面,不知道今生我们还有没有缘再见面,别让我耽搁了你的行程,我可不希望你露宿野外!”
南舒对他抱抱拳行了个礼,在他依恋的目光中上了马。
当她走了很远再回头,看到他还站在亭子边目送着自己。她举起手向他挥别,他也举手向她挥动。
晚上,南舒投宿到一个小镇上的小客栈,吃过饭,她用小二打来的热水洗漱过,脱下外衣,坐在窗前把头发放下来,对着镜子准备梳她的长发。她从梳妆匣里找梳子,一眼就看见了那把刻着杜若花的胡杨木梳子。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拿在手上,好像又听到了宝琪在说:“你就是我心中的胡杨树!”
远远的,不知是谁的笛声在拨弄着风弦,错落的笛音舞起河边的芦苇,濛濛细雨中,一位白衣少女在苇花中漫步,一位少年在河的这一边,追随着她的脚步,可是,他怎么都追不上,少女的身影却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苇叶中……
这不是《蒹葭》吗?多像宝琪当年为她吹的,只是,宝琪没有这个人吹得那么悲伤。是谁,在这样的夜晚,也在经历离别的伤痛呢?
南舒抓着梳子,连外衣也没穿,就跑了出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就是想看看,那个吹笛子的是个怎样的人。
笛声是从离小客栈不远的一座小山上飘来的,没有上山的路,她就淌着草丛往上爬,草叶割伤了她的皮肤,血渗过白色的纱袖,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一心想着的是,那个吹笛子的是谁?
当她爬到山顶上的时候,笛声停了,没有人,只有银白的月光无言地洒在大地上,一股强烈的悲伤占领了她整个的心。
眼泪夺眶而出,砸在草叶上,先是一颗,再一颗,然后便是无数颗……
宝琪知道今天南舒要走,他赶在昨天晚上把事情办完了,连夜往东边的京城赶。他一路快马加鞭,中午的时候到了长安,他让石头把公文送给上级,自己骑马继续往东跑。刚出长安城,就遇到了送南舒回城的李家人。他的马跑了一整晚跑不动了,与宝琛换过马,顾不得问候李靖红拂就打着马向东而去。
他不停地跑,他忘了自己从昨夜起就没吃过饭,没有休息过,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上她,赶上她!
在日落的时候,他看到了她在马上的背影,他欣喜若狂,他想叫住她,可是,就在张嘴的一刹那,他忽然又停下了,自己叫住她能够改变分离的事实吗?只是让分离变得更艰难一些吧!他不要让她再伤心,不要让她再流泪,就让她无牵无挂地开始她新的生活吧!
于是,他一直远远地跟在她的后面,好在她走的是去洛阳的两京道,路上车多马也多,她没有发现他。
他看着她进了一家小客栈,他看着她住到了小客栈的二楼,那个房间正对着一座小山,于是,他找了另一家客栈,安顿好马。这时,月亮已经升上了天空,他爬上那座小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这个位置刚好可以俯瞰她住的小客栈,他掏出笛子放到唇边为她吹起了《蒹葭》。
他看见她从楼上飞奔下来,他看见她不顾一切地往山上爬,他不想她看见他,于是,他躲在了一棵树上。在树上,他看见她在树下哭泣,他的心也在流泪,可是他不能哭出来,因为他知道她的耳力好……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地下山了,那曾经熟悉的背影显得那么无助,那么悲伤。待到她的背影看不见了,他从树上下来,坐在石头上,无声地哭了起来。很久,他又举起笛子,为她吹奏《汉广》,吹奏《月出》……
那一个夜晚,他为她吹了多少支曲子,他不记得了。
那一个夜晚,她在他的笛声中,含着眼泪静静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