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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南舒正不知该如何拒绝他,就听到门外有丫头来请他们下去吃饭,她如释重负。杨正途答应了一声,拉着她的手出了门。在门口,他放下她的手去关门。南舒怕他还要拉自己的手,便急忙先下了楼。
走到饭厅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香味。走进去,饭菜都已摆好,每个盘子里的菜都堆成各种形状,色彩搭配非常和谐,尤其是那些青菜,有的旁边放了一朵洗净的黄月季,有的正中间放着两朵红凤仙,让人一见便食指大动。
杨正途紧跟着南舒进了饭厅,他对钱福麟说道:“你这家伙今天怎么突然变风雅了,还在菜里放上花呀朵呀的?”钱福麟说道:“这可不是我干的,是南卷姐姐的主意。她说这样搭配不仅好看,而且能更好地吊起大家的食欲。”
这时,杨夫人也进来了,丫头端上一壶酸梅汤。大家一一入座。南卷给每人斟上一杯樱桃酒,杨正途给南舒倒了一杯酸梅汤。南卷和南舒端起酒杯,敬了杨夫人一杯,然后又与杨正途、钱福麟碰了一杯,大家便开始吃菜。
南舒和南卷每样的菜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每样素菜都保持了它原来的优点,摒弃了它的缺点,清香宜人;荤菜不但不腻,还汁美味甘,浓香四溢。
南舒说道:“福麟的手艺还真不是吹的,你做的菜比我在长安最好的酒楼里吃的菜还要好!”
南卷也说道:“长安最好的酒楼我没去过,不知道他们的菜怎样。但长江沿岸的每个城市最好的酒楼我都吃过,没有一个比得上福麟的菜!”
杨夫人说:“你们说得都不错,麟儿也是生在大户人家,不愁吃穿,否则做个厨子,估计潭州城那些酒楼都要关门大吉了!”
钱福麟被大家夸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说道:“就一桌菜嘛,没什么的啦!今天临时起意,比较仓促。下次我提前几天准备,专门给大家做一桌时令菜,如何?”
大家一起鼓掌,说道:“好极了,我们等着你的时令宴!”
大家边吃边聊,很是尽兴。南卷带的樱桃酒不多,一会就喝光了,便一起喝杨夫人做的酸梅汤。酸梅汤酸酸的甜甜的,喝下去满口生津。
这顿饭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一个个酒足饭饱。杨夫人有睡午觉的习惯,交代了杨正途和钱福麟好好待客之后,自去午睡。
屋外鸣蝉高叫,骄阳似火,树叶都要被烤焦了。杨正途带大家去他的大书房休息。
大书房的门和窗都开着,穿堂风吹着,格外凉快。窗外是个一亩见方的池塘,塘边两棵柳树,塘里种着几株荷花,粉红的荷花高高耸起,一点都不畏惧正午的骄阳。和小书房相比,大书房的书和画更多,但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桌上、地上摆了几盆花草,显示出主人高雅的情趣。
几人一起观赏杨正途的字画,当南舒看到打开摆放在大桌上的一幅图时,大吃一惊。这是一幅夏日听雨图:连绵的群山,山下几间茅屋,屋旁一丛芭蕉,几滴雨珠从天而降,一人凭窗而立,似在听大珠小珠打芭蕉,意境颇为清雅悠远,让人一观便顿生忘却世事归隐田园的遐思。但使南舒吃惊的却不是这幅画的内容,而是盖在图画左上角的五个印章大字——□□公子印!
杨正途就是□□公子!
南卷也看到了这五个字。潭州城没有谁不知道□□公子,也没有谁见过□□公子真面目,□□公子就是潭州城的一个神秘的传说。南卷和南舒跟大家一样,对这个□□公子充满了好奇。没有想到,这个□□公子就是杨正途。
钱福麟见到两个女孩子脸上惊讶的神色,便伸出手在南卷和南舒的眼前晃了晃,两个人不理他,她们都瞪着杨正途。杨正途笑了笑,说道:“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当年只是画了几幅画,不知道自己水平如何,想听听别人会怎么评价,就请钱叔叔帮我拿到墨竹轩去寄卖,没想到刚好当时的潭州都督蜀王去买画,他出了我的画就用比较高的价格全买走了。结果潭州城就到处乱传,以为□□公子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我不想被别人关注,也不想应酬那些文官武将和文人雅士,所以就求墨竹轩不要公开我的真名。作为墨竹轩为我保密的酬谢,我每年画四幅画给他们卖。”
南舒说道:“你又不缺钱,你卖画做什么呢?”
杨正途笑看她:“我要存钱去长安!”
南舒急忙把视线移开。钱福麟说道:“哎,真可惜,如果不是你来了,我们就去长安了……”
南舒忙打断他的话:“长安有什么好?跟潭州一样,也就是一座城罢了,只不过城大一点,人多一点而已。”
钱福麟说道:“那可不一样。长安是京城啊,皇帝都住在那里,天下最好的厨子也聚集在那里。如果我去了,我一定要先把长安的所有酒楼吃遍,然后再偷偷溜到御膳房好好美餐一顿,说不定还拜个御厨做师傅呢!”
南卷笑道:“你想吃遍长安的酒楼倒容易,只要你有钱就行。但是御膳房在皇宫之中,重重守卫,你是进不去的。”
钱福麟忙说:“姐姐说的是,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有进御膳房的命了,只能吃酒楼算了。”
南舒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一向喜欢跟人斗嘴的吗?怎么我师姐一说话,你就不反驳了?”
钱福麟大咧咧地说道:“有什么奇怪的?南卷姐姐说的有道理,语气又那么温柔,我当然不会反驳她了!哪像你,乱说一气还凶巴巴的,我当然要跟你斗一斗啦!”
南舒被他说得哭笑不得,便说道:“那好,我反正也不温柔,以后见到你就让你好好享受享受!”说着,便摩拳擦掌。钱福麟一见,赶快跑到杨正途背后,一边嘴里大叫:“兄弟救我!”
南卷和杨正途笑着把他们隔开。
这天,他们四人玩得很开心。杨夫人留南舒和南卷吃了晚饭,还想留她俩歇宿,两人婉言谢过,告辞出来。杨正途和钱福麟把她们送到城门边,因城门即将关闭,南卷和南舒叫他们回去,他们看着南舒和南卷进了城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回到积羽园,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升上了天空,金黄的月光洒在湖面上,湖光闪闪烁烁,湖边的柳树,湖中的荷花,湖中的亭子都被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外衣,让人看不透。
南卷和南舒都不想辜负这月色,两人围着湖边慢慢地散步。
白天的炎热已经被夜幕驱散,嘶叫了一天的蝉也累了,不知在什么地方藏起来了。草丛里的蟋蟀又开始放声吟唱。一阵微风拂过湖面,两人的衣袂随风飘舞。
走进亭子,南舒趴在栏杆上,看着湖中玉璧般的月亮被一丝云彩遮住;南卷蹲下身子,用纤纤玉指轻轻地拨弄着湖水。
过了很久,南卷打破了寂静:“南舒,你有没有发现杨正途看你的眼神不对?”
南舒回过头来,说道:“师姐你乱说什么?他看我跟看你不是一样吗?”
南卷说道:“不一样。他看我,眼神很清澈,就像看待他娘、看钱福麟一样。而他看你的时候,眼睛里全是热烈和欣喜。他的这种眼神不是现在才有的,九年前他就这样看你了。那时候,每当有你在场的时候,他的眼里便是这种神情。每当他看到你和宝琪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眼里便有一种抹不去的忧伤!”
“是吗?他会因为我和琪哥在一起而忧伤?”南舒不能相信。
“对!不仅他是这种眼神,宝琪也是这种眼神。他们用同样热烈的眼神看你,用同样不服输的眼神看对方。”
“不可能!那时我们三个才多大呀!”
“有些情感不一定跟年龄有关。有的人十多岁便深深地爱过,有的人八十岁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是爱!”
是啊,那时候,自己并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有两个男孩子爱着自己。后来,宝琪说他在他们跳崖的一刹那就认定了自己;今天,杨正途的那些画也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他记得他们在一起的所有的事。难道那雪中的初相识就预示着自己最终要与他们发生一些瓜葛吗?
南舒抬头看向天空,月亮已经被一团厚厚的云遮住,园子里一下子黯淡下来。
南卷停止划水,站起来,对南舒说道:“其实,这么多年没有你的消息,我以为你已经嫁给宝琪了,毕竟,你们两个在一起朝夕相处,你对他日久也可以生情的。可是你们没有走到一起,挺让人遗憾的。现在,你遇到杨正途,也挺好的。如果有一个爱你的人陪在身边,这辈子也不会那么寂寞!”
南舒看着南卷,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师姐,我以为你一直恨你爹,恨所有的男人,没想到,你对爱并不是那么排斥的。”
南卷微笑着说:“没错,我以前一直恨我爹,恨天下的男子。现在,我还是恨我爹,他是个自私的人,他只是想要更多地占有女人,却从来不管这些女人的死活,看到他的妻妾为他争风吃醋,他甚至有陶醉的感觉。因为这些妻妾们为了得到他的支持,就会使出浑身解数讨他的欢心,这就显得他在家中重要的地位,他觉得他能掌控他身边的所有女人,包括这些女人生的孩子。他很享受他那至高无上的地位。我娘因为老实,从来也不知要讨好他,所以他多年来连正眼都没看过她一眼。当我娘快死的时候,派了丫头请他,想见他最后一面,他却一口拒绝,带着下人上山打猎去了。我娘死了,他甚至都没有想要通知我回去看一眼。还是我大哥看不下去,派人把我叫回去见了我娘最后一面。你说,我能不恨他吗?我认为天下的男子都像他一样可恨!”南卷说着,声音哽咽,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南舒心里也酸酸的,她掏出手帕递给南卷。南卷接过来,擦干眼泪,停了一下,接着说:“可是,随着我渐渐长大,我也看到了许多恩爱的夫妻,比如你爹和你娘,比如劳伯伯和劳妈妈,我也逐渐明白,天下也有许多痴情的男子。如果一个女子,能够有幸遇到一个疼你、爱你、一直把你放在心上的痴情人,你就应该珍惜他,因为大多数的女子都没有你这份幸运呢!杨正途能够在完全没有你消息的情况下等你九年,也是个难得的痴情人了,你不该拒绝他!”
杨正途白天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又萦绕在耳边。“他们不懂你……我一直在等你……我要让你感到快乐!”是呀,他可以为了自己派人天天在北门守候,他可以为了自己不断地画美人图,他可以为了自己存钱上长安……他是那个天下女子都梦想着却很少有人能得到的痴情人,自己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呢?
又是一阵清风拂过,风中送来一缕缕微微的花香。这不是杜若的香吗?这个院子也栽有杜若吗?南舒感到惊喜不已,她迎着风的方向,跃过湖面,当她着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停在一片竹林边,竹林里,几只萤火虫飞来飞去,借着微弱的萤光,她看见林中满是星星点点的杜若花,那浓郁的芬芳,让她的心顿时充满了喜悦。
杜若花,杜若花,在那遥远的京城,也有一片杜若花,只是,年年岁岁花相似,今夜赏花人不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