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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昀珩把经过说了一遍。
邓溯马上抓着他疑惑的地方质问了起来:“你怎么正巧遇上她,还正好救了她?”
“准确来说,我在跟踪她。”昀珩回答得很直接。
“为什么要跟踪?”
“那辆出租车有点奇怪。司机本来靠着车门在抽烟,目光却在四处环伺,在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坐进车里,开到了秦芳薇面前。我留了个心,想跟着车确认她回到小区,结果发现载着她的车跑偏了,正好救了她。”他实话实说。
可邓溯仍是疑惑无数:“可你怎么突然之间跑到图书馆去了,还恰好遇上了薇薇?”
他觉得这不是巧合,而是一种蓄谋已久的相遇。
这个昀珩,邓溯平常没怎么和他打过交道,但是他不务正业,是个个人问题很严重的问题学生,虽不能同无恶不作联系起来,但的确是好学生避而远之的混世魔王。
这样一个学生,根本读不进书,他到学校,纯粹为了玩。
当然,这世上的人,认真读书有认真读书的一个圈子,打架生事、称兄道弟也有这么一个圈子。读书的时候,这是好学生和坏学生之分?;毕业了,谁混得好,谁又混得不好,就得看各人的本事。
邓溯不看轻任何人,校园里的优势不代表走上社会也具备这个优势,他这么问,纯粹只是想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图书馆是看书的地方,你觉得我去干吗?”昀珩淡淡反问,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嘲讽,“是不是在你眼里,看书只是你们好学生才会有的行为,成绩烂到家的我,连字都应该不认识?”
他目光一转,看向秦牧:“老师,您是不是也这么想?”
“没有。”
秦牧否决了他这样一种想法,这个学生问题是多,但是他有他的原则,比如外校有人欺负本校同学,他会跳出去维护;比如他从不找成绩好的同学麻烦,只会愚弄那些欺善怕恶的男女同学,打得他们只能乖乖地臣服,学校里成绩差的人那么挺他,只因为他讲义气……
他从不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但若深入地去了解他,就会知道,他会被人推崇是有原因的—长相固然是狰狞的,但骨子里藏着一股正气。
“昀珩,谢谢你。”
秦牧很诚恳地表示了感谢,若不是他的出手相助,芳薇会遭遇怎样的事很难预料。
“不客气。”昀珩淡淡接了一句,转头看向邓溯,“你能出来一趟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说完他领头出去了。
邓溯挑眉,不确定自己和他能有什么共同语言,但还是跟出去了。
昀珩进了电梯,邓溯跟了进去,两个人到了顶层,那里没有其他人,静悄悄的,却可以一眼看到天上的云彩,满天的红霞怪惹人眼的。
“我喜欢秦芳薇。”突然之间,昀珩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
转身时,那张丑陋的脸孔上是极度认真的表情,如此突兀的宣告让邓溯很惊讶。
“怎么,你这是想和我公平竞争吗?”他淡淡反问。
“我的确很想和你竞争,但是,老天爷没给我机会。一开始我就输了,因为我长着一张人见人怕的脸。”
昀珩指了指自己那张让人不敢直视的疤痕脸,缓缓地陈述,没有藏起自己的野心,可同时,他又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不管我多么不想承认,这是个无奈的事实。我无力反抗这样一个现状。所以,我不得不放弃。我唯一能做的是祝福,盼她可以好好的。任何想要伤害她的人,我都不待见。这就是我会跟踪她的原因。”
有些人,长着俊美的皮囊,可是,他们的心丑陋不堪;有些人,皮相是狰狞可怖的,可是,他们怀着一颗光明磊落的心。
邓溯突然觉得,昀珩这个人很不错,他的心胸够坦荡,做事也够直率。
“谢谢你护她周全。”
这人,脸丑人不坏,如果他长着一张正常的脸,也许会是一个很强大的竞争对手。
这不是说秦芳薇是个看脸的人,而是这个男孩可能会拼命来争取她。那样一种竞争是怎样的,在他们的生命当中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出现,但他可以想象到。
“我叫你出来,是有个问题想问你,请你如实以告。否则,秦芳薇可能还会出现其他危险。”
他的断言令邓溯心头一紧,忙应道:“什么问题?你问吧!”
“你母亲邓夫人和秦芳薇的关系怎么样?”
“亲如母女。”邓溯回答完,疑惑地反问,“为什么突然提到我妈?”
昀珩低头沉思,眉心跟着蹙起来,似乎陷入了困惑当中。
“昀珩,请你说明白,芳薇出事和我妈能有什么关系?”邓溯又问了一句。
昀珩回神,神情古怪,慢吞吞道:“如果我告诉你,秦芳薇出事有可能是你妈指使的,你会信吗?”
“不可能。”邓溯不假思索就反驳了回去,俊秀的眉跟着紧紧拧起,“你这个说法是怎么冒出来的?我妈认识薇薇这么多年,一直以来将她视为女儿一般在疼爱,怎么可能会指使人去伤害她!你这是无稽之谈……”
邓溯坚决的维护引来昀珩淡淡一笑:“好,那就当是我的无稽之谈。不过,我会拿出证据来证明的。在此之前,请你在你母亲面前保持沉默,别把我说的话说给她知道,让她生了防我之心。如果你想秦芳薇远离危险,最好听我的话,否则,她会因为你潜意识里的信任而付出惨痛的代价,再见!”
说完,他不愿再多作解释,掉头离开了。
邓溯满心疑云,极愤怒地拦住了他的去路:“你给我站住,不把事情说清楚,你别走!”
昀珩瞧着他,神情显得高深莫测:“我该说的已经说了,你信不信不是我能左右的。邓溯,我知道你学过泰拳,如要你想找人练练,我奉陪;要是不想练,就闪开,我还有事要办……”
就在这时,秦牧找了过来,发现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剑拔弩张的,像是起矛盾了。
“你们干吗?”他高声问了一句。
“没事,秦老师,我先走了……”
在秦牧面前,昀珩表现得非常有礼貌。
秦牧深深看他一眼,待他走远了,才回头问邓溯:“怎么吵起来了?”
“没大事,就意见不合。薇薇醒了没有?”
邓溯不想多说其他,现在只关心秦芳薇,想想心下挺怕的,今番这一次,她要出点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还没,我问过医生,没这么快醒的。今晚我留下陪着,小邓,你回家去吧……”秦牧嘴里是这么说了,但想着他怕是不会离开。
“老师,我陪你一起守着。不见她醒,我不放心。”
邓溯不愿走开,坚决要留下。
昀珩去了派出所,看了看那司机和女乘客的笔录。
据交代,他们是一对夫妻,最近家里出了事—儿子出了车祸,急需钱动手术,可怜家里拿不出钱来。
这时有人找到他们,给了他们一张照片,说只要他们将上面的人弄昏,带到某处拍几张裸照,就可以得到五十万。并且,对方预先给了十万预付款,余下四十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为了钱,他们真的就应下了这缺德的交易,没想到最后被人破坏了,还被带进了派出所。
此时此刻他们悔得不得了。
至于给他们预付款的人长什么样,司机交代不清,只说对方坐进他车里时,戴着墨镜和口罩,根本看不清楚模样,又在监控盲区,所以,他提供不了有价值的资料。
昀珩也在派出所说明了自己之所以会一路跟踪他们的原因。
晚上八点,离开派出所时,他的心里一直在想前天在某会所听到的话:“后天老邓会让小邓去祝寿,他们俩不会一起出行,到时,我就把她约过来,会把约会的时间定得比较紧。秦芳薇是个守时的丫头,她会弃公交而选出租车。这是最好的机会,千万别错过了……到时,我要看到秦芳薇被毁掉的实时画面,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总之,一定要毁掉……”
说这话的人正是邓夫人。
那天,他走错了会所房间,听到了这令他震惊的吩咐,这才生出了跟踪之心,也亏得他这么做了,否则,秦芳薇怕是真被他们毁掉了……
有一件事是他弄不明白的,既然邓溯说邓夫人和秦芳薇情如母女,那女人为什么要那么害她呢?
回家的路上,他暗暗下了个决心,这件事,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醒来时,秦芳薇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挂药瓶的挂钩,这是在医院吗?
她转了一下头,看到父亲秦牧坐在床边正在看报,邓溯身上就穿了一件白衬衣,正侧着身子倚窗而望,眉头紧拧着,也不知在为什么事烦恼。
“爸,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医院?阿溯,你怎么也在?”
她不明就里地坐起来,扶着额头,看到窗外天色昏暗,也不知是天黑了,还是天快亮了……
秦牧马上放下手上的报纸,走了过去:“你坐了一辆黑车,被两个居心不良的人带去了乡下,是昀珩把你救回来的。怎么样,现在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昀珩?
秦芳薇呆了呆,蹙眉,一脸的困惑。
邓溯也走了过来,满目关切地望着她,但神情无比古怪。
“昀珩救了我?可他是怎么救的我?”
好奇怪的事。
“他看到那司机有点古怪,在你上车之后跟了过去,发现车子去了郊区后就把那车给拦下,将你带来了医院,还通知了我和秦老师……”邓溯简洁地把过程说了一遍。
“哦……”秦芳薇应着,有点惊讶,“没想到那个人居然这么热心肠……”
邓溯的目光闪了闪,想到了昀珩的那句宣告:我喜欢秦芳薇。
“可那两个人为什么要绑架我?”对此,秦芳薇很是不解。
她只是普普通通一学生,从不和人结仇,他们是出于怎样的动机才干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据说是受雇于人,具体情况未明。”邓溯已经向派出所问过情况,“所以,在这件事的真相查出来之前,你不许再单独行动了。以后,上下课由我或是老师接送你。事关你的安全,绝对不容马虎。”
秦芳薇想想也有点害怕,要不是昀珩救了她,现在的自己也不知遇上什么事了呢—对于一个女生,名誉很重要。邓溯这么安排,自是也在后怕。
“嗯。”以后,她会加倍小心的。
“薇薇,周一,你去当面和昀珩道个谢。”秦牧吩咐了一声,这是一个人的礼貌问题,得人恩惠千年记。今番这桩事,于昀珩可能是小事情,可是于芳薇是大事。
“好,我知道了。”
虽然她不喜欢那个人,但道谢是必须的。
“到时我陪你去!”邓溯微笑道,“那个人看上去很凶,但人不坏。”
周一早自修前,秦芳薇收齐了作业和邓溯一起去办公室,一个交语文作业,一个交英文作业。
出来时,他俩顺道去了高二九班,早读课,教室里空空的,至少有一半人还没来,昀珩的位子也是空空的。
中午,秦芳薇吃过中餐,和邓溯又去了九班,但昀珩依旧不在。
很明显,今天他旷课了。
而这于他是家常便饭。
“你们班长呢?”
对的,那家伙还是一班之长呢!
“请假,没来。”有人好奇地张望着,“今天这是吹了什么风?一班的男神女神一起来找我们班长,这是所为何事啊?”
这么一嚷,其他人的注意力全落到了他们身上。
“没事,没事……”
邓溯笑笑,示意秦芳薇离开。
在回一班的路上,邓溯拨通了昀珩的号码,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问:“邓溯,没事你打我电话干吗?”语气很不耐烦,声音哑得不行。
秦芳薇不知道他在和谁打电话,好奇地望着他。
邓溯看了一眼,按了免提,应道:“昀珩,你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关你什么事!”
那沙哑的嗓音传了过来,态度无比恶劣。
“你是不是感冒了?”邓溯估摸着问。
“关你什么事!”
“昀珩,你能不能好好说话?”邓溯有点无奈,“薇薇知道是你救了她,想当面谢谢你……”
谁想,那家伙听了后二话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如此蛮不讲理的人,还真是少见。
“这人怎么这么不近人情?”秦芳薇郁闷极了,道,“昨天我爸还和我说,昀珩这个人,看似不正经,但做事有自己的底线,除了脸孔遭人嫌外,其他方面真要细细地去了解,一点也不差劲……可我看,他就是一个性格怪到家的怪物……根本没办法正常聊天。”
这种男生太复杂了,她活了十六岁,也算是在男孩子堆里长大的,总能和人打成一片的她却独独和这人没法正常沟通,可见他有多难应付了。
但她是那种越是难题越想去解题的性格,想了想后,心头生了一个想法?:“要不,放学后去他住的地方找他,你看怎么样?我爸看着不错的学生,骨子里肯定不差。一个人排斥另一个人肯定是有原因的,我倒想看看他为什么这么排斥我们……你等着,我去找和他关系好的问一下他住哪儿……”
她又绕了回去,恰好看到那个叫高鑫的正从外面进来,手上还抱着球,看到他们时稀罕地直叫:“哎哟,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尖子班的大才女居然跑到我们这垃圾班地头上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高鑫,昀珩住哪儿你知道吗?”她不理他的调侃,问得直接。
“你来找封大啊?”
高鑫越发诧异,目光在她还有邓溯身上转了一圈。
“对!”
“找他干吗?”
“自然有事。”
“他住在平和小区三幢七层的B座。”
“谢了啊!”
出来时,她心上有点惊诧,那人居然就住在她家附近。
高鑫目光一闪,眼睛里闪过了几丝狡黠之光,马上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喂,爷爷,晚上的聚会你能帮我多邀一个人吗?我们学校的大才子邓溯,一直没机会好好认识一下。趁这个机会,我想和人家亲近亲近,多多地向他学习……多谢了,爷爷,我爱死你了……”
傍晚下课后,邓溯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要他陪着去参加一个聚会。
“你去吧!我和我爸留校,昀珩那边今天不去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秦芳薇想着找昀珩道谢也不急于一时,邓溯这才去了。
晚自习前,秦芳薇在教室做作业,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来电,她接了,对方急匆匆叫了起来:“喂,秦芳薇是不是?我是高鑫,求你帮个忙行吗?”
高鑫?这家伙怎么会有她的号码?
她疑惑归疑惑,却还是接上话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昀珩在发高烧,我刚刚和他通完电话,他饭没吃,药吃光了,但烧还是没退,现在昏昏沉沉地睡着。我被我爸揪着去参加一个聚会,家长看得紧,没办法折回去。你家离他家近,要不,你帮我过去瞅瞅他?给他送点药,另外带份清淡点的食物。对了,他对吃的很挑,要是你可以帮着熬点粥捎带过去,那是最好不过的……”
这个和她不熟的家伙向她提了一个不情之请。
若是平常,她一定会拒绝,但前天她才受了昀珩的恩惠,现在知道这人境况不太好,不理不睬好像有点不近人情。她想了想道:“熬粥我不会,买药、送外卖,我倒是可以帮忙。只是那个小区安保很严,没得到主人允许,大门都进不去。”
“这没问题,我会给保安那边打电话的,你大可进去,门是密码锁,密码是545489。谢谢了,我爸叫我了,拜拜……”
扔下这句话,他立马挂了电话。
秦芳薇对着手机看了看,心下忽然生出了一些疑惑:这人怎么会找上她?他们又不熟不是吗?
“薇薇……你要去哪儿……”
索娜从外面进来,放学后她没回家,因为有些作业不懂,她有求于秦芳薇,就留下来和秦芳薇一起努力做功课。
“我去个地方,要不,你陪我去?”
她一个人去不方便,父亲也不会同意她单独行动的。
“去哪儿?我还有作业没做呢。”
“回头到我家做,我先去和我爸说一声。”
秦芳薇背着书包向办公室走去。
索娜收拾好东西追上去,在跨进办公室时就听她说:“我去昀珩那边看看,索娜会陪我过去……然而我们会在家里做作业。”
秦牧同意了,叮咛她到家就给他打电话。
“为什么要去给昀珩送药、送食物?”从学校出来,上了公交车后,索娜纳闷地问。
秦芳薇就把原因说了。
索娜听了咂舌:“那人那么好心?还真是看不出来呀!”
可不是,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另一边,昀珩正在怒瞪好友高鑫,将枕头扔了过去,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你这是想干什么?”
“给你创造机会啊……”高鑫嘻嘻笑着,小手一挥,“喜欢就正大光明地追,你这脸又不是不能治……再见,祝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如果不是自己的身子软得动不了,他一定将人拎过来,狠狠揍上一顿。这家伙,太能自作主张了……
平和小区坐落在秦芳薇家所在的教学园小区的斜对面,和一家大型超市隔两条街的距离,地理位置绝佳。当然,那里的房价也是惊人的,而里面的配套设施皆高上大。
“我早听说了,高鑫和昀珩一起在这里租了一间公寓。高鑫家境不俗,这个我知道。尚市的高家,没几个攀得上,就连邓家也得礼让三分。至于昀珩是怎么一个家底,还真没人知道,听说他从不回家,不管是放暑假还是寒假,都以这里为家。”
顺利地进入平和小区之后,索娜说了说她对昀珩的了解。
“寒暑假都不回去?他没家的吗?”秦芳薇诧异。
索娜耸耸肩:“谁知道。听说家长会他家从不来人。”
秦芳薇一怔。
难道他是一个被家里人遗弃的孩子,所以性格才那么怪僻?或许吧!家庭环境的好坏,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两个人小声地议论着,不知不觉来到昀珩的公寓门口。
秦芳薇先友好地摁了一下门铃,而后按照高鑫给的密码输入数字,门果然开了。本来一片漆黑的房间,灯一下亮了,这倒是解决了她们找开关的麻烦。
在秦芳薇的心中,两个男生的房间肯定乱得就像猪窝,想不到这里竟整洁得让人惊讶。玄关处的鞋柜上,几双运动鞋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双拖鞋像是穿过的,另有两双还没拆封,搁在边上,地板干净得纤尘不染。
穿过玄关,宽敞的客厅也收拾得齐整,米色的真皮沙发上放着一对抱枕,茶几上摆着一些书刊,正对面的挂式液晶电视机很大,电视柜上摆着几盆盆栽,其中一盆还开了花,空气中没有出现臭袜子、臭鞋子混合产生的异味,反飘着花香……
厨房那边,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干净得让人怀疑它们是不是从来没使用过。当然,男生不会做饭也正常。
让她们觉得意外的是,冰箱打开后,也没有发臭生霉的情况,里面除了水就是罐头、啤酒,其他就是一些食材……居然会有食材,这是秦芳薇想象不到的……
“嗬,居然比我住的地方还干净。”索娜有点惊诧,嘴里咕哝了一句。
“嗯……”秦芳薇也颇感意外。
客厅那边是两间房间,一间的门开着,里面空空的,墙上挂着高鑫的照片,必是这小子的房间,被子折得就像豆腐块,另一间的门关着。
秦芳薇去敲了敲门:“昀珩,你在里面吗?”
她如此喊了几遍之后,没有人应。
“你不应,我就进去了!”
里面还是没声音。
她拧了门把进去,房内是暗的,她在门口摸索着要开灯,灯却忽然亮了。
她吓了一跳,只见两米宽的大床上,昀珩靠在那里,正面无表情地瞪着她这个不速之客:“谁让你进来的?”
“高鑫。他说你在发高烧……喏,药,还有三鲜粥,我给你带来了……你能起来吗?先把粥喝了,然后把药吃了……”
秦芳薇示意了一下手上的食物和药,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整洁得就像五星级宾馆,床头柜上搁着笔记本电脑,还有几本书,衣橱边的书柜上摆着几列书,房内没有烟味、酒味,只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他让你来你就来,秦芳薇,你就这么容易被人差使?”昀珩一脸淡漠。
“你救过我,我来帮一帮你,这叫报答。”
秦芳薇将粥和药搁到他的书桌上,走到床边,忽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物:“你别动,我给你测一下体温……”
是耳温枪,她说着就拿着它冲着他的耳朵塞了过去。
昀珩皱着眉本能地躲开,还用手挡。
秦芳薇用力一拍,瞪了瞪他:“闪开,必须量一量。又不疼,你别这么矫情行不行?药店营业员说了,得按照体温用药,不许动了,听到没……”说着就把耳温枪往他耳朵里塞了进去。
这举动让昀珩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那薄薄的唇抿得紧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恨不能将她碾碎的模样。
“瞪也没用,必须测。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不吃药,你觉得人好得起来吗?”
她露出了少见的凶巴巴之色,一时竟把这个家伙给镇住了。
“39.7度……这么高,为什么不去医院?”念出这温度时,她不解地瞅着他。
“关你什么事?”他不耐烦地说道。
“那我被人弄昏了带走,关你什么事了,你要去管?”不过秦芳薇没被他的凶相以及恶劣的态度吓走、气走,反倒反唇相讥。
昀珩瞪着她:“你是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识了,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跑来给你送药、送粥。昀珩,现在不识好人心的人是你,不是我……”她瞪回去。
这一刻,昀珩那张脸狰狞凶恶,眸子里幽幽的暗光闪烁着,令他看上去危险又不善;而秦芳薇目光闪闪的,甜美而且自信,显得无比勇敢,完全不愿被他压住。
“我就这样。”
“那我也就这样。”
“信不信我把保安叫上来把你轰出去?!”
“好啊,你叫啊,我可以说服保安把你背出去直接送医院。”
一提医院,昀珩眼底的嫌恶越来越重,立马咬牙说道:“我的粥呢,我的药呢……”虽然仍然恶声恶气,但到底是妥协了—看样子,他对医院很反感,或是因为他脸上烧伤,在医院待久了,对那地方非常厌恶吧……
“你起来去洗洗脸,喝点粥,再吃药……”
身为班干部,秦芳薇喜欢指挥人,身上也透着这样一股气势,哪怕面对全校最让人头疼的坏学生,她依旧敢这么差遣人。
昀珩在他们班上本来也是称王称霸的角色,一直以来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敢来指挥他,今天被人这么呼喝着,脸上不觉露出了愣怔之色。
他呆呆的,看起来有点憨。
“快呀!”
“你出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黑着脸吼了出来。
“出什么去!药必须吃。”秦芳薇也吼了起来。
“你要不出去,别后悔。”
他冷声说完,掀被下床……
秦芳薇在看到那白白的大腿时,一愣,终于意识到他让她出去是什么意思了,忙尖叫着抓着那药和粥就冲了出去,心里窘死、恼死了—十七八岁的女孩,懵懵懂懂,本是最有男女之别的时候,哪受得住这种流氓行为,气得脸都涨红了。
“怎么了?怎么了?”
本在外面转悠的索娜闻声跑了过来,和秦芳薇撞了一个正着,看到她的脸上露出恼怒之色,心头一紧,把袖管一撸,问道:“那浑小子干什么浑事了?”
这可怎么说呢?毕竟他是因为她故意和他对着干才耍流氓的。
“没……没什么!”毁人名誉的事她不干……
“那你红什么脸?”索娜歪着头问。
“被那浑小子气的……”
秦芳薇吃了个哑巴亏,心里悔死来管这闲事了。
索娜有点狐疑,冲那个房间瞄了瞄。
房内,昀珩咬唇低笑:那只“小猫”,温驯时是真温驯,凶悍的时候也真凶悍,不过,她还是玩不过他的对吧,到底脸皮薄……嘿嘿。
他昏昏沉沉地走进洗手间,冲了一下脸,套上一条裤子,出来时看到粥已经摆在餐桌上,边上退烧药和水也已备好。
两个女孩则在边上坐好了,还拿出了作业来,这是想在他家做作业?
“昀珩,我和索娜会在这里一边写作业,一边陪你,等高鑫回来了我们再走。这药吃下去,万一不退烧,就得去医院,别拿自己的身体胡闹。”
秦芳薇本想着事情办妥了就撤,谁知刚又接到了高鑫的电话:“昀珩的身体因为之前一场大病受损严重,对药物反应很大。大才女,阿封要是吃了药,还请帮着盯上一会儿,看看有没有特别的药物反应。我呢,十一点前一定赶回去,拜托拜托……”
事到如今,她也是骑虎难下了,只能答应。
……
“你到底有完没完?”昀珩马上不高兴地吼了一句。
“别理这人,索索,我们做作业……”
秦芳薇也是个固执的人,认定的事,肯定会做到。
昀珩纵有不满,没有人和他吵,他也吵不起来,再说了,他心里也不想和她吵。看了看桌面上那晶莹剔透的粥,他拿起汤勺就吃了起来,并且吃了一个干净,不是因为它如何好吃,而是因为这是她买的。
对了,他还乖乖把药吃了。平常他是一个特别不爱吃药的人,但是因为这是她送来的,他吃得心甘情愿。
吃完,他收拾了一下桌面就进了厨房,没去打搅这两个女孩做作业,只偷偷地透过厨房那扇玻璃门细看她,心下清楚,这样一种近距离的相处,此生他可能只有这样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值得好好珍惜……
可从厨房出来时,他却故意沉着脸,拍了一下餐桌桌面,语气故作不耐烦道:“我要睡了,你们是不是该回了……”
“你要睡就睡,我们要走会自己走,你管不着!这里不是你一个人的地盘,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高鑫请来的,你没资格赶!想要赶,请联系高鑫,你俩一致通过,我保证马上消失。”
“……”
饶是昀珩平常巧舌如簧,也被她堵得无言以对。
沉沉盯了她一眼后,他转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索娜冲秦芳薇竖了竖大拇指:“你怎么不怕他?”
“怕什么?又不可能吃了我!做作业……”
隔着门板,昀珩听着这句话,不觉微微一笑:很少有人不怕他,她是个例外,是他喜欢着的例外,可惜啊,她不属于他。
这令他无比黯然神伤。
躺到床上,昀珩昏沉沉的,似睡非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灯亮起来了,他马上惊醒,却没睁眼,只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传过来。
没一会儿一阵暗香袭来,他的耳朵里被什么一塞,是秦芳薇在帮他量体温呢……
这丫头,还真是尽心尽责。
“烧退了。高鑫,我们也该走了……”
他听着,颇为遗憾,如此温柔,往后怕是再难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