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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第二天,附近居民纷纷迁往山上,黄崖开始加紧武备。
山寨墙头遍插旗帜,运输粮食、柴草、煤炭、蜡烛等物资的人和车辆日夜络绎不绝,还有盐枭运送武器进山。
据报,装载货物的船只沿着黄河排列十余里,因为山上牲口运力不足,头戴红巾的黄崖士兵破除了以往的戒令,在周边村庄大肆抢掠骡马。
阎敬铭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已到了非解决不可的当口,怀柔无用,看来必须要动用武力了。
攻打一座万人守备的山寨并非易事。好在三年前丁宝桢上任时带来楚军两营,号“济字营”;去年淮军将领潘鼎新升任山东按察使,又带来手下“鼎字营”,共十营人马。
淮军与楚军的装备水平远高于寻常官军,再加上近两年征募的勇营,此时巡抚可以调动的军事力量已今非昔比,阎敬铭自忖有把握拿下黄崖。
事有凑巧,不久前捻军主力节节败退,正陆续撤往河南,鲁南地区战事压力骤减。
阎敬铭趁此机会飞调河防军开赴黄崖,同时命潘鼎新率部扼守运河,以防残余捻军与黄崖勾结。
久经沙场的清军调动迅速,河防军副将王心安、参将姚绍修与游击王正起率先赶到;兖州总兵范正坦随后抵达。
阎敬铭亲率巡抚营赶往督战,布政使丁宝桢与肥城、长清两地知县领数千勇营前来汇合,堵住了黄崖周边的各条通路。
三天之内,阎敬铭已集结正规军一万两千人,包括西城营在内的大批团练也奉命随军出征,负责外围的清剿警戒。
魏永明很难形容自己接到命令那一刻的心情。
来到这里的十几年间,只有两个人让他由衷感到敬重,一个是何大庚,另一个就是张积中。
二者有些许相似之处,但本质上完全不同。
何大庚早年心系朝廷却遭遇不公,忧愤之下投奔天地会,后来潜心致力济南团练,直到死于非命。
从魏永明的角度客观评价,他是位义士。
而张积中曾说:“义者,事之宜也。舍事而言义,奚足以言义?”
他还说:“春秋之事,义也。义岂难知与?义,语乎小。仁,语乎大。”
在他这位当世大家看来,“义”可以通过具体的事件坚持和发扬,是人人都应当遵循,也是可以做到的。
而他向往的,是比“义”更高一层的“仁”。
魏永明没有听过张积中对“仁”的诠释,或许他做出的选择多少可以代表其所追求的东西。
张积中曾经与世无争,喜欢带领弟子们在青山绿水之间游学,过着逍遥惬意的日子。
从淄川回来后,他摇身一变,成了黄崖之主,按照自己的信念建立起一个理想的小型独立社会。
这或许就是他的仁之道吧。魏永明不知道答案,也不想以后人的观念视野去评价古人的所作所为。
他由衷希望黄崖能延续下去,却也清楚阎敬铭此战势在必得,张积中一手打造的乌托邦即将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