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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找到丢失的东西。”

    今日这件事是秦玖计划好的。

    秦玖埋到颜闵身边的那一枚棋子安武,最近很得颜闵赏识。恰逢颜闵失意,颜闵不可能不失意,原本他在耕织节大行勤俭之事,虽说得了庆帝赏识,但也不过让他高兴了一日。因为耕织节当日,庆帝原本要给他指婚的,结果,最后却是成全了颜夙和苏挽香。而他的亲事,庆帝却不再提,还绝了他和天宸宗结亲的可能,秦玖一个克夫,让他再不能娶她。庆帝只说有了合适的人选,再为他指婚。既娶不了苏挽香,也娶不了秦玖,他自然颇为失意。

    秦玖了解颜闵,他小时候就极贪玩,喜欢赌两把。只不过,因他是在会惠妃膝下教养的,管得还甚严,这些年就算有这心思,却没敢真的行动。但人在失意之下,便极容易放纵。

    秦玖抓住了这一机会,设了一个局。

    霜玉也是素衣局之人,三年前出了宫后,便隐在了青楼之中,前些日子,在秦玖授意下,她故意从良,在此开了店铺。她的夫君,是慕于飞手下之人,极是擅长赌博。他们在西市开的这一个小店,不光卖珠宝,还设赌。颜闵是在安武的介绍下来这里玩玩的,他就算想赌,自然也不敢到大赌场中去,听安武说这里的店主王胡赌术很高,且这里极隐蔽,无人会注意到他来。

    颜闵起初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思,图个热闹,其实也并不是真的就要赌。却没想到,他见到了霜玉。美貌的女子颜闵见多了,但像霜玉这种美女,他见得当真不多。容色过人且气质清冷,见了他不卑不亢、清清冷冷,也不正眼看他。尤其是,当他看到了霜玉的夫君,那个赌术很高的王胡,又高又壮又黑,显然是配不上霜玉。颜闵当时就动了心思,想将霜玉弄到自己身边做个侍妾,安慰安慰自己失意的小心肝。

    王胡的赌局也奇怪,就是以自己的夫人霜玉做赌注,且要求对方不能押银子,只能押珠宝。颜闵当时就撸下了手指上那枚祖母绿指环,结果自然是空手而归。此后每一天,他都会带一件宝物前来下赌,他带来的宝物自然是丽京寻常人难以见到的宝物。当颜闵输掉了一株三尺高的红珊瑚树后,他再带来宝物,王胡不再应赌了,因他对其后颜闵带来的宝物不感兴趣。

    颜闵红了眼。但凡赌徒都有这个瘾,越输越想赌,颜闵也不例外,看了一眼清清冷冷的霜玉,当真是越看越爱,觉得比苏挽香的气质也不差。最后,颜闵拿出了他的王冠。王胡似乎不认得这是王冠,只看上了他王冠上的珠子。

    自然,这一局颜闵依然输掉了。颜闵以为自己这次能赢的,赌徒都以为自己下一局会赢,但是没想到会输。输了后,他才感觉事情严重了,这可是他的王冠啊,幸好这些土包子不认得。颜闵也不好暴露自己的身份,若是他在外赌博输掉了亲王王冠之事传扬出去被父皇知晓,那他这辈子就别想再做什么亲王了,更别说争储君之位了。所以,他打算再筹一件珠宝,将王冠赢回去。若是再赢不回去,他就打算派人将王冠偷回来。

    颜闵怎么也没想到,这是秦玖给他下的一个套,而他还没行动,秦玖就行动了。

    秦玖坐在马车中离开了西市,她忽然心中一动。王冠不比别的珠宝,颜闵输掉后,应该是会防着王胡和霜玉携宝离去的,所以,这边应该会有他的眼线。若是他知晓昭平要将王胡和霜玉送到京府尹的大堂,在半路上拦住昭平说明此事,事情就不好说了。

    秦玖猝然眯眼,对枇杷道:“枇杷,你速速派人假意去劫持王胡和霜玉,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再暗中派人通知袁霸,就说公主遭到劫持刺杀,让他派骁骑前去救护。”

    枇杷点头离去。

    秦玖又吩咐车夫,立刻掉头前往皇宫。若是颜闵豁出去将消息封在府尹府,不让他报到庆帝那里,恐怕也不好办。为今之计,便只有让昭平将事情闹大。

    秦玖以去寻惠妃为由,进宫后先暗中联络了素衣局中人,让她将事情报给蔡供奉,她便去了惠妃的景秀宫。

    正是午后,惠妃刚刚小憩而起,正在花厅用茶,看到秦玖进来,微笑道:“玖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秦玖这才晓得,自个儿此时过来,确实没什么由头,于是敛下了睫毛,眸中闪过一片黯淡之色。

    “娘娘,我听说姚门主到了京城,是不是娘娘要让她嫁给康阳王了?”秦玖知悉自己不可能嫁给颜闵了,所以便索性来个无理取闹。

    惠妃叹息一声,放下手中茶盏,“玖儿过来坐。昔儿确实到了京城,只不过,她是偷着来的,想必已经回去了,你不要多心。”她过来拉住秦玖的手,“说起你那个不祥的克夫之名,我也极忧心。不过,我会想办法让你这颗痣变成旺夫痣的。”

    秦玖心中清楚惠妃说的不是实话,只怕惠妃也有要让姚昔儿替代她的想法,只是姚昔儿一颗心全在连玉人身上,自然不会答应此事,听惠妃的话音,怕是不知道姚昔儿已经被袁霸所囚禁。

    两人正在寒暄,景秀宫的掌事太监进来禀告道:“娘娘,康阳王殿下派人前来,说是有急事。”

    惠妃眉头一凝,“让他进来。”

    一个小太监快步奔了进来,跪下道:“娘娘,殿下派人传来消息,说是他前段日子在西市一间珠宝铺赌了几把,把王冠输掉了。”

    惠妃闻言,脸色微变,抬眸道:“什么,他去赌了?”

    小太监点点头。

    “此事可还有别人知晓?那王冠可要回来了?”惠妃冷声问道。

    “娘娘,事情是这样的。殿下是在西市一家店铺赌的,谁料想,那家店铺的女子将王冠上的顶珠镶在了发钗上,恰被昭平公主看到了。公主以为是这家店铺的人偷了殿下的头冠,现在已经将人押到京府尹大堂去了。殿下已派人去拦截,说宫里请娘娘照应一下,倘若有心人要来禀报陛下此事,还请娘娘拦下。”

    惠妃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华衣包裹的胸起伏了一下,她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面上,“王冠是赌着玩的吗?怎么就如此糊涂,不知轻重呢?!”

    秦玖面色一凝,极是惊讶地说道:“娘娘,怎么那王冠竟是康阳王殿下的吗?”

    惠妃惊讶地挑了挑眉头,“怎么,你竟是知悉此事?”

    秦玖起身道:“娘娘,此事我确实知悉。耕织节那日,昭平公主看到我绣的小猪可爱,便要我为她绣一个香囊。我到西市去挑选布料,恰遇到昭平公主,便一起挑选了布料。后来见她因为王冠之事抓了那家珠宝店的店主,却未曾料到王冠竟是康阳王殿下的。”她将事情婉婉道了一遍,最后懊恼地说道:“若早知是这样,我当时该拦住昭平公主的。”

    秦玖自己主动先将事情说了,这种事,她主动说出来,和惠妃事后查出她和昭平公主在一起是不一样的。

    惠妃叹息一声,“这事也不怪你,谁能想到他竟会拿自己的王冠去赌,就连本宫都不会想到。如今只想怎么弥补吧!”虽说极生气,但惠妃也知晓事情重大,她很快便平静下来。

    “这件事,想必昭平公主不会轻易说出去的。京府尹孟怀那边,让殿下派人过去,这件事虽然重大,但只要不传到陛下耳中,它就是小案一桩。”秦玖颦眉说道。

    惠妃点了点头,嫣红的唇一抿,“你说得对,本宫也是这么想的。”她扫了一眼面前低首听命的小太监,语气决然地说道:“康阳王如今在哪儿?”

    小太监垂首道:“来传信的说,殿下派人去阻拦公主了,打算从公主那里要回王冠,再将此事大事化小。”

    惠妃丽目微眯,“这样也好,你告诉来传话的人,让他给康阳王回话,若是没拦住公主,就让他速速去找孟怀,宫中的事就交给本宫。”

    小太监应声去了。

    秦玖起身道:“娘娘,不如我现在就出宫去见昭平公主,殿下丢失了王冠,万一心急起来,若是不能说服昭平,我怕他硬来。”

    惠妃闻言点了点头,恨声道:“他现在倒是知道心急了。好吧,玖儿,你且去吧,最好就让昭平误会王冠是那两个人盗的,不然,恐怕昭平不会答应瞒住此事。”

    秦玖盈盈施礼,“我知道的。”她方要退下,景秀宫的掌事太监在外禀告道:“娘娘,听说昭平公主出了事,陛下听闻后盛怒。”

    惠妃闻言,手中端着的茶盏一抖,几欲将茶水洒出来。“怎么回事?”虽说极力稳着声音,但声音却忍不住拔高而尖厉。

    秦玖心里明白,定是枇杷安排了人前去劫持王胡和霜玉,引起了昭平公主的怀疑,昭平应该已经询问了王胡和霜玉,知悉了事情的真相。

    掌事太监道:“听说,昭平公主今儿押送两个贼人去京府尹大堂,不料路上遭到了刺杀,恰好袁统领路过,救下了公主。”

    惠妃气得脸都白了,将茶盏摔在地上,起身道:“陛下如今在哪里?”

    “陛下如今在御书房,正在问袁大统领话!”

    惠妃面如寒霜,胸口不断地起伏,显然是正在激烈思考,最后眉头一凝,起身道:“玖儿,如此也不用再去拦昭平了,你与我一道去见陛下吧!希望袁霸什么都不知道。”说着,便急急而去。

    秦玖紧随惠妃,一道向御书房而去。在御书房外面,便看到侍立的太监都脸色凝重,顿时感觉气氛紧张。总管太监李英看到惠妃和秦玖,进去禀告后,引了两人进去。

    御书房中,庆帝脸色苍白地坐在龙案后不断咳嗽,显然是气得不轻。苏相和于太傅坐在龙案下首,显然方才他们正在议事。

    袁霸面色凝重地立在下首。惠妃心中不禁一凛,暗叫不好。庆帝冷然扫了惠妃一眼,沉声道:“惠妃,你来得正好,你将朕的皇子教得当真好啊!”

    惠妃敛裙跪在地下,面色惶恐地说道:“臣妾不知闵儿做了何事,引得陛下大怒,还请陛下明示。”

    庆帝冷然一笑,“你还装作不知?那你急匆匆来见朕做什么?”

    惠妃低声道:“臣妾是听说昭平公主出了事,很是担心,所以便过来看看。”

    “朕不知你竟如此关心昭平公主,也罢,朕就告诉你,昭平方才遭到了劫持,若非袁大统领恰好经过,朕或许就见不到公主了。是那个前来抢夺王冠的人,差点伤了公主,而公主手中的王冠,是闵儿的。”

    惠妃心中一凛,没想到颜闵果然硬来了。她辩解道:“陛下,王冠虽是闵儿的,但抢夺王冠的人,可不一定是闵儿派去的,闵儿绝不会这么对公主的,那是他的亲妹妹啊!请陛下明察。”

    庆帝重重地哼了一声。

    总管太监李英在外禀告,说康阳王觐见。

    “让他进来!”庆帝冷声说道。

    颜闵快步走了进来,一看屋内的阵仗,便知悉事情不妙,忙跪在地上道:“儿臣叩见父皇。”

    庆帝冷哼一声,“你眼里竟还有我这个父皇?你倒是看看,这是什么?”庆帝指着龙案上的王冠道。

    那正是颜闵的王冠,大约是在抢夺中摔到了地上,有些支离破碎了。

    颜闵脸色一僵,垂首道:“禀父皇,是儿臣的王冠。”

    庆帝冷笑,目光凛寒慑人,“你竟还认得?”

    颜闵面露惶恐,眸中带泪,“父皇,儿臣知罪,是儿臣没保管好王冠,请父皇恕罪!”

    “你倒是说说,这王冠是如何到那珠宝商手中的。若是说得有理,朕就恕你的罪。”庆帝眸中波光明明暗暗,让颜闵猜不透他的心思。但让他亲口承认自己是因赌输了王冠,那是绝不可能的。他跪在地上,眉头微皱,显然是在思考对策,良久后凄声道:“这王冠儿臣一向是悉心保管的,那一日,儿臣王冠上的顶珠松了,便送到珠宝店去镶,原本明日就要去取回的。”

    “是吗?你可有派人去抢夺王冠?”庆帝冷声问道。

    “儿臣绝对没有!”颜闵决绝地说道。

    庆帝不语,冷冷逼视着颜闵,“朕也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言罢闭目不语。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过了好久,才听得李英在外面禀告刑部尚书秦非凡到。秦玖蹙眉,不知榴莲何以牵扯了进来。门帘开处,榴莲着一身官服快步走了进来,跪拜过后,庆帝问道:“秦爱卿,可审清楚了?”

    榴莲禀告道:“陛下,事情经过臣已经审清楚了。王胡这个店铺不光贩卖珠宝,还设赌局。王胡赌术甚高,他都是以他夫人做赌注,而要求对方以珠宝做赌注。据他说,五月三日,有一位华服公子到了他店铺内,瞧上了他家夫人,便将手指上的扳指押了下去,结果输给了他。其后,这华服公子每日都会来赌一次,多数都是晚上,而每一次带来的赌注都是罕见的珍宝。一直到了五月八日,王胡觉得赢了这位华服公子太多珠宝,遂想收手,便说对华服公子的珠宝不再感兴趣,不愿再赌了。没想到,那位华服公子并不死心,隔日竟带来一顶镶满了珍珠的玉冠。他并不认识这是王冠,以为是普通的玉冠。他夫人极是喜欢那玉冠上的珍珠,于是他便最后一次应了赌。他实在没想到,这竟是康阳王的王冠,若知道,他也不会将珍珠从王冠上卸下来镶到金钗上了。”

    庆帝剧烈咳嗽了几声,手指着颜闵说不出话来。

    榴莲又道:“臣已经派人到了店铺之中,将王胡所说的扳指等珠宝带了过来,请陛下过目。”榴莲说着,便将颜闵在店铺内输掉的扳指、尺高的珊瑚树、玉镯、玉佩等物交到了李英手中。

    李英捧着这些珠宝送到了龙案上。

    庆帝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将李英呈上去的珠宝一件件拿起端详了一遍,脸色早已变得铁青。

    “孽子,你还说是你送到店铺镶珠的?”他手指颤抖着,拿起了扳指,“这翡翠扳指是朕在你十五岁那年赐给你的,难道你也将这件送到珠宝铺去镶珠了?这一件……”庆帝又拿起一个玉佩,“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这件玉佩是朕当初赐给你母妃的,你母妃又留给了你,这是你母妃的遗物。难道说,这也是你送到店铺镶珠的?这一件……”庆帝伸手去拿珊瑚树,却因手指颤动无法拿动,只是指着珊瑚树道,“这珊瑚树难道也用得着镶珠吗?你倒是告诉朕,你要镶在哪里?”

    御书房一阵寂静,只有庆帝隐含怒气的声音。屋内众人脸色各有不同。

    颜闵脸色早已白得像纸,额头上冷汗也冒了出来。他原本是想,无论审出什么,自己都要一口咬定是送去镶珠。可没有料到,这个榴莲竟然将这些珠宝搜罗了出来,顿时无话可说。

    惠妃脸色发白,唇角紧抿,眸中那种大势已去的神色很明显。于太傅面色冷沉,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不相信堂堂王爷竟去参赌。苏相脸色平静,但若是细看,却瞧得出来唇角是微勾的。袁霸面无表情,只是眼光犀利地扫了颜闵一眼。

    秦玖瞥了一眼榴莲,但见他并没有看她一眼,面色冷静如波,眼神凝重。她觉得,自从来到丽京后,榴莲的变化是越来越大了。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少年了,今日之事,虽没有得到她的吩咐,但他却做得很好。

    庆帝一句一句地说着,到了最后,语气里的怒气已经极盛,他猛然一用力,将龙案上的珠宝,以及颜闵的王冠一起扫了下去。琳琅满目的珠宝一件件掉落在地面上,在与地面接触时,发出清脆的响声。珊瑚树碎了,王冠上剩下的那六颗顶珠也掉落下来,在地面上骨碌碌地不甘心地跳跃着。

    御书房内,一时叮叮咚咚声音不绝。待到最后,终于寂静下来。

    颜闵噤若寒蝉,叩首在地,哭道:“父皇,是儿臣不孝,请父皇息怒!”

    众人见状皆跪倒在地上,秦玖也随着众人跪倒,齐声道:“陛下息怒!”

    李英忙上前扶着庆帝道:“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

    秦玖很清楚,庆帝不可能息怒。

    颜闵现在能因赌输掉了自己的王冠,日后就能因赌输掉自己的国。更何况,这赌注还是女人。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将自己的王冠输掉了,甚至,还有昭平之事。庆帝是绝对不会再派人去审理到底是不是颜闵派人去抢夺昭平手中的王冠的,因为就算不是颜闵,他这个王位也是保不住了。若是查明了是他做的,庆帝的脸面何在,自己的皇子为了王冠差点伤了自己的公主。

    既然这王冠颜闵自己不稀罕,庆帝自然也不会再给。第二日,庆帝便下旨削掉了颜闵的王位。颜闵自此,再无争储君之位的可能了。

    这件事,让满朝震动。天宸宗之人就是想为颜闵说话,也找不到能说服庆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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