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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玖这是自回京后,第一次来到安陵王府。

    一踏入王府,迎接她的便是穿梭的宾客、满目的红灯笼和挂得到处都是的大红喜绸,当真是很喜庆啊!

    王府的大殿之中,宾客满座,秦玖和颜聿手挽手走了进来,引得人人注目。朝中的清流派不免撇起了唇角,对于严王忽然和天宸宗妖女勾搭在一起,颇为不屑。

    颜聿的脸皮堪比城墙,倒是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感觉,微笑着和宾客们一一打着招呼。两人方在案前就座,就见鼓乐声中,安陵王颜夙和苏挽香被侍女如云簇拥着,出来行礼。

    一条中间挽着同心结的红绸将两个人连在一起。一对新人在堂前立定,就听得礼官大声唱喏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若是平民娶妻,这高堂就该是男方父母,即女方的公婆,但颜夙已和苏挽香亲自到皇宫内拜过了庆帝和娴妃,此处高堂便是空置。

    两人方拜下去,就听得外面一阵喧嚣。这声音将礼官的唱喏声生生掐断了。

    颜夙皱眉,堂下的谢涤尘闻声快步走了出去。他这一出门,恰和匆匆入殿的骁骑统领袁霸撞在了一起。作为骁骑的统领,袁霸也是在邀请宾客之列,他的到来倒是不令人意外,但令人意外的是他凝重的神色,绝对不是单纯前来吃喜酒的。

    “袁大统领,你来迟了,快些里面坐?”谢涤尘早已看到袁霸脸色不对,却很灵活地忽略了这一点,忙着请他到里面坐,同时一使眼色,命礼官继续唱喏。

    礼官见状,忙高声唱道:“夫妻对拜……”

    “王爷,有一事本不该此刻来打扰,但实在是事关重大,还请王爷容下官禀告!”袁霸高声说道。

    骁骑统领袁霸是御前红人,虽然为人正直,但却不是冒失之人。只是今日行事,倒是有些失礼,有何大事竟不能等安陵王将礼行完?谢涤尘忙拉扯着袁霸,“袁大统领,今日是王爷大喜之日,有事请稍后再说!”

    袁霸却是不理,一把将谢涤尘推开,朝着颜夙道:“王爷,下官怕王爷行礼后会后悔。下官已经查明您的岳丈苏相苏青有可能是天宸宗之人。”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其实这朝中任何人是天宸宗之人,都没有苏青是天宸宗之人令人震惊。颜夙对天宸宗深恶痛绝,苏相是他的左右手,一直以来,苏相也是以打击朝中的天宸宗为宗旨的。他怎么可能是天宸宗之人?!

    众人的反应已在秦玖意料之中。她慢慢敛下了睫毛,只唇角漾起了一丝冷笑。

    颜夙啊颜夙!

    你最深爱的女人的父亲是天宸宗之人,你日日称我为妖女,那你的岳丈又该称为什么呢?

    大殿内前来观礼的皆是朝中重臣,人人俱为观礼而来,可谁也没料到这场婚事会有如此惊变。人人皆惊诧,但其实人人都相信了这或许不是虚言。因说话者是袁霸,而此事又如此重大,所以绝不会是戏言。

    当人们的目光在颜夙、袁霸和苏挽香身上轮番流连时,只有一人的目光是凝在秦玖身上的,那便是颜聿。

    方才,他一直在想她要如何阻止这场已成定局的婚事,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方式。他自然记得定盟那日,她曾说过,她到丽京便是奉命查出隐在丽京城中的那一派天宸宗弟子,将其除掉。他怎么也没料到她早已查了出来,更没想到会是苏青。

    他盯着她慢悠悠地端着雪瓷杯在品着喜酒,唇角笑意柔和而妩媚。艳丽的宽袖因举杯的动作而垂下,露出修长的手指,看上去极是纤细柔软。可就是这双手,将这一场喜事搅成了一场乱局。

    颜聿唇角勾了起来,他觉得他似乎越发佩服她了!这样的女子,虽然狠了点、卑鄙了点,但似乎很合他的意!

    这满屋人的惊诧都及不上颜夙多,他漆黑的瞳眸乍然收缩,但到底是身经百战之人,脸上并未表现出多么惊骇。他脸色沉静,目光冷寂地扫在袁霸身上,淡然一笑道:“涤尘,带袁大统领下去吃酒,待本王行礼后,再与大统领详谈!”

    红衣落落,翩然转身,朝着礼官道:“请继续!”

    秦玖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唇角的笑意却越发深浓。她自然知晓,颜夙是不会轻易中断婚礼的。毕竟,他对苏挽香真的有情,但秦玖也知道,这件事恐怕也由不得他了。朝中已经有一个和天宸宗关系甚密的颜闵,如今又有颜聿,唯有颜夙是和天宸宗没有瓜葛的皇子。而今日前来观礼的除了秦玖是天宸宗外,大多都是对天宸宗有看法的臣子,怎么会允许颜夙也和天宸宗扯上关系?!不过,苏青到底做了多年左相,也有不少臣子是他的党派。

    一时间,殿内反对行礼和催促行礼的声音并起,这声音甚至盖过了鼓乐声。

    于太傅是颜夙的恩师,此时上前高声说道:“请王爷三思,将此事查明后再行礼也不迟!”

    也有臣子道:“我们不相信苏相是天宸宗之人,王爷还是先行礼,以后再查也不迟!”

    秦玖端着酒盏,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上,唇角笑意怡然,对身侧的颜聿道:“这帮老臣,还真是一点火就炸啊!人家喜气洋洋的婚礼,被他们吵成了一锅粥了,拧成了一团乱麻,左相不就是天宸宗之人吗?我们天宸宗也不是不能和王爷结亲,是吧?!”

    颜夙无视殿内的群情激昂,澄澈的瞳眸深邃黝黑,目光像是一把剑,直直插到秦玖这边。

    秦玖抚着眼角边的泪痣,迎着颜夙那种似乎随时会冲上来要将她干掉的目光,笑得风情万种。他不愧是她爱过的男人,能敏感地察觉到事情和她是有关系的。

    在一片喧闹声中,苏挽香猛然扯下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在凤冠霞帔的衬托下,苏挽香的一张脸显然是精心描画过,眉目青黛,脸色晕红,很符合她新嫁娘的身份。不过,那一双水眸中却隐有水汽氤氲,看上去有几分凄凉,但是她脊背却挺得笔直,显出一丝不可折弯的倔强的高贵优雅之美。

    这样子的苏挽香,着实是吸引人的。让人观之心中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却又不敢去怜惜她,因她看上去是不需要同情的。

    秦玖瞥了一眼颜聿,只见他已经将目光凝注在苏挽香身上了。

    苏挽香的目光慢慢扫过殿内众人,看到众人在她清冷的目光下慢慢停止了争吵,她才清声道:“众位不必再争吵,我也赞成先不行礼。待查清家父之事后,假若家父确实是天宸宗之人,不用各位再议,我也没有脸面再嫁给殿下!但各位都知晓,家父和天宸宗素来不合,他又怎么可能是天宸宗之人,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查清的。我相信父亲,也请各位不要轻易怀疑他!”

    苏挽香话里话外,对天宸宗也极其不屑。她主动提出不行礼,倒是显得气度非凡。想一想,一般的女子,哪个愿意自己大婚行两次礼?

    苏挽香一席话,暂时安抚了众人。秦玖不觉挑了挑眉,说起来苏挽香看上去病恹恹的,倒是一个能说之人。

    “袁统领,请问这件事可有证据,统领大人又是听何人所说?”苏挽香转向袁霸问道。

    袁霸眯眼迈前一步,淡淡说道:“苏小姐,方才是本统领鲁莽了。正因为晓得殿下历来和天宸宗不合,所以才先将苏大人之事告知殿下,还请苏小姐见谅。其实这件事倒不重要,朝中天宸宗之人也不少,苏大人就算是天宸宗之人,也没什么。”

    “请问统领大人到底是听何人所说?”苏挽香追问道。

    袁霸微微一笑道:“我是在来时路上遇到了刑部的秦大人,听他所说。”

    颜夙的大婚,榴莲不在观礼之中,因他和秦玖之前的关系,颜夙对榴莲颇有看法。

    “刑部的秦大人?”苏挽香淡淡一笑,语气之中隐约有一丝不以为然。谁都知晓榴莲出身便是天宸宗,天宸宗之人说的话,这些在场之人,多半都是不相信的。这也是秦玖为何没有让榴莲前来说这件事,而是让袁霸前来告知这件事。

    就在众人对这件事的真实性越来越怀疑时,就听到外面再次传来喧闹之声,接着一名金吾卫士兵大步走了进来,看到殿内情景,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走到谢涤尘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谢涤尘脸色剧变,大步走到颜夙面前,低声禀告道:“殿下,刑部尚书秦非凡已经派人前去相府缉拿苏大人。”

    谢涤尘的声音虽不大,但是殿内极是安静,还是传到了众人耳中。看来,这婚礼无论如何也是进行不下去了。刑部既然派人前去缉拿苏青,绝对不会因为他是天宸宗之人,定是有其他的罪名。

    颜夙神色忧虑地看了苏挽香一眼,走到她面前,伸手握住了她的双手,紧紧攥了一下便放开了。他将她的手交到身侧搀扶着苏挽香的侍女翠兰手中,压低声音吩咐道:“你带她到后堂去歇息,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苏挽香站在那里没有动,她脸上虽有因大婚所描画的妆容,看不出脸色变化,但一双黑眸中却神色凝重。她摇了摇头,对颜夙道:“殿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出事,我要随着殿下去探望父亲。”

    秦玖放下酒盏,起身仰首笑道:“安陵王殿下和苏小姐当真是情深令人动容啊。想必就算苏大人是乱臣贼子,殿下也不会弃苏小姐于不顾的。”

    秦玖笑意温婉,目光却凌厉逼人,她转向袁霸,低笑着问道:“袁统领,既然你听秦大人说了苏大人可能是天宸宗之人,想必也知晓秦大人何以去苏府擒拿苏大人吧?苏大人,到底犯了何罪呢?请袁统领说来听听,说不定苏大人是冤枉的呢!”

    袁霸神色肃然,淡然道:“各位应都知晓,这些年我们大煜国因和烨国有些纠纷,双方的贸易通商已经中断。但还是有人铤而走险,在大煜和烨国之间进行通商。三月前,靖州府尹在北地抓获了一批走私的商人,他们走私的是兵器,经过查证,事情不光涉及了天宸宗之人,还涉及了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遂将此案移交刑部。秦大人经过多日查探,发现苏大人正是涉案之人。”

    “怎么可能?”苏挽香脸色一变,喃喃说道。

    走私兵器可是大罪。

    确实,从苏青平日里的为人,的确是看不出来他有可能会做这种事。他为人公正廉洁,做官两袖清风,就连苏府虽说地处丽京城最繁华的锦绣坊,却是房屋简陋、白墙斑驳,看上去根本不似相府。他待人和气,极是亲民,敢于为民请命。他在庆帝面前也敢于直谏。他看不上天宸宗行事,视其为魔教。这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他是一个好官。当年,白皇后在世时,也对苏青很是推崇。可谁能想到,他却是最老奸巨猾的一个人。

    秦玖唇角笑意愈浓,一刹那妩媚风情惊人心魄。

    苏挽香神色极其震动,身子轻轻晃了几晃,身侧的颜夙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苏挽香倚在颜夙的怀里,仰首凝视着颜夙,伸出雪白的纤手一把紧紧抓住颜夙的衣袖,喘息着说道:“殿下,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事,这一次,我想求你,一定要为家父洗清冤屈。殿下比我更了解家父的为人,他是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请殿下一定要……”说着,因神色激动,苏挽香便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颜夙因苏挽香的咳嗽声,目光变得极是柔和,他伸出一只手轻抚苏挽香的后背,另一只手捏着喜服的袖子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这才低声安慰道:“你且放宽心!一会儿让翠兰扶你到后堂去,先将药喝了,再好生歇息。你只管在府内等着,我会将好消息带回来的。翠兰,好生照顾小姐。”

    翠兰答应一声,上前将苏挽香搀扶了起来。颜夙起身,也顾不得换掉身上的喜服,便在众臣的簇拥下向外走去。

    秦玖和颜聿随着众人一道出了安陵王府,大门外早已有金吾卫为颜夙备好了马车。颜夙却并不乘车,而是飞身上马,带领谢家兄弟,以及数名金吾卫,向刑部方向而去。

    秦玖目送着颜夙纵马而去,她慢慢伸了一个懒腰,回首朝着颜聿绽开一抹粲然如莲的笑容,“为了观礼,今儿一早就起来了,这会儿有些犯困了。”

    “你不去看热闹了?”颜聿眯眼问道。

    “有什么好看的,今日才抓了苏相,要审案也得在三日后,我等着三日后再去瞧也不迟!”秦玖笑吟吟说道。

    颜夙如今过去,只能是为苏青找一间条件好的牢房而已。

    “王爷,趁着安陵王不在,你不去探望苏小姐吗?我看你对苏小姐这般关心,不去探望她,你能安心吗?假若苏相真是天宸宗之人,我猜苏小姐是嫁不成安陵王爷了,没准儿苏小姐会改变了心意,要嫁给你呢!”

    颜聿水墨色的瞳眸一眯,淡然道:“这个时候,我还是不去打扰她吧。”

    秦玖唇角微扬,笑吟吟道:“王爷还当真是贴心!”

    不知为何,秦玖心中隐约觉得苏挽香不简单。或许,这只是女人的直觉,但女人的直觉有时候也是很准的。

    “王爷既然不想去打扰苏小姐,那不如去探望一下苏相的夫人吧。若是苏小姐有朝一日答应嫁你,她可便是王爷的岳母了!”秦玖微笑着说道。

    颜聿看了秦玖一眼,忽然粲然笑道:“既然你如此说,那本王便去一趟。”

    秦玖嫣然笑道:“我左右也无事,方才连杯喜酒也没喝到,不如和王爷一道去趟苏府,回头我们再一道去玲珑阁喝几杯。”

    颜聿颇诧异地看了秦玖一眼,其实他并不是特别想去苏府,如今看到秦玖这么感兴趣,觉得一定有事,遂和秦玖一道,坐马车到了苏府。

    苏府内此时正人心惶惶,下人们看到严王的车马过来,忙过来将他们迎到了前厅。颜聿在厅内坐了一会儿,便见苏夫人从后面内堂走了出来。她脸色苍白,面上尚且带着泪痕,见到颜聿忙施礼。

    颜聿和颜悦色地说道:“苏夫人别难过,本王是听说了相爷之事,特意过来探望夫人的。此事还请夫人放宽心,还未曾廷审,一切尚无定论。”

    颜聿安慰了几句,苏夫人依然神色悲伤地低低啜泣着。他觉得有些百无聊赖,不知自己究竟来这苏府做什么,正想起身离开,便听得后院传来一阵厮杀声,顿时精神一振,瞥了秦玖一眼。他感觉秦玖要他来苏府的目的,大约就是这件事。

    秦玖却充耳不闻地坐在他身畔不远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枇杷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站着。

    苏夫人停止了哭泣,朝着底下人骂道:“老爷刚出事,你们就造反了?”

    颜聿懒懒道:“貂蝉,去看看怎么回事。”

    貂蝉应声而去,过了一会儿便带了两个人进来。

    这两人一男一女。男子浑身上下被一件黑袍子严严实实罩住了,他背着光站在厅内,隐在黑袍中的脸让人无法看清。

    蝉鸣声透过窗棂传了进来,昭示着天气还是很热的。这个罩得全身上下密不透风的人,似乎并不热。女子却满身是血,手中持着一把剑,跑得钗歪髻斜,衣衫凌乱,显然是这个女子奋不顾身地保护了这个男子。

    午后的日光很明媚,厅内也很热,但这两个人一进来,却让人感觉到无端的冷。

    苏夫人望着这两个陌生人,张口结舌道:“你们、你们是何人?你们闯到我府内做什么?”

    满身是血的女子目光迅速在厅内扫了一眼,便拉着身披斗篷的人跪在了地上,哀声哭道:“各位大人,请救救我们两人的命,有人、有人要杀我们!”

    “救命?你们两个是什么人?这光天化日之下,是谁要杀你们?说出来,本王替你们做主!”颜聿闲闲问道。

    女子听到颜聿的话,忙跪在颜聿面前,磕头道:“小女子不知是王爷,冒犯了。”她指着身畔的男人道:“他是关押在苏府后院地室中的人,我是伺候他的。原本,苏相待我们极好,今日却不知为何,竟派了手下前去杀我们。所幸小女子会几招粗浅的功夫,这才有幸逃了出来,拉着他一直向这边逃了过来,若非遇上这位姑娘相助,我们两个怕早就没命了。”

    颜聿原本正端着茶水自斟自饮,听到女子的话,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转向黑袍男子,“把你的袍子放下来。”

    黑袍人身子微微战栗,伸出一双苍白的手,将头上罩着的黑袍揭开了。在午后温暖的日光的照映下,这张脸苍白冰冷,散发着阴冷腐朽的气息,只一双眼睛尚且有些神采,他望了一眼颜聿,哑声问道:“你是严王颜聿?”

    颜聿靠在椅子上,眯眼微笑着道:“你认得我?你是谁?”

    “大煜国庆元十年的状元,沈风。”男子一字一句低低说道。

    颜聿一愣,犀利的目光迅速在男子脸上扫过,不可置信地说道:“你真是沈风,你不是死了吗?”

    沈风忽然仰首笑了起来,笑声中不无凄楚,“确实是我,你们都道我死了,但其实我没死,只不过在苏府地室内,度过了几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活死人生活而已。”

    苏夫人见势不妙,忙上前道:“王爷,这两人确实是府内之人,有些精神失常,所以被老爷押在后院里。王爷别听他们胡言乱语。”

    秦玖冷笑。胡言乱语吗?没想到这个苏夫人什么都不知道,倒是很机灵,知晓护着苏青。

    颜聿哪里肯听她的话,只是淡淡说道:“这两个人精神失常也罢,正常也罢,都不能再留在苏府了,本王要带他们走。”说完也不理苏夫人,命侍从带上黑衣人和血衣女子自去了。

    苏夫人阻拦不及,只得暗自咬牙。

    一行人很快到了严王府。颜聿一回府,便优雅地坐在椅子上,命四大美人在近侧伺候着,将沈风丢给了秦玖处理。

    秦玖眯眼看着站在屋内的沈风,一字一句,声音平淡地说道:“沈风,你出身贫寒,年少时父亲便早亡,由寡母替人浣衣抚养成人。你自己好学勤恳,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你饱读诗书,十年寒窗,终于在庆元十年,高中头榜状元。眼看着便要摆脱贫困的生活,从此荣华富贵、否极泰来,可是你却突然在客栈中遇刺身亡,当年,圣上还为此极是惋惜。你要是死了也就算了,可偏生竟然没死,而是过了几年活死人的生活。我猜,你连如今是庆元几年怕都不知道吧,是谁害得你过这样的生活?你看看你这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还是当年的沈状元吗?”

    沈风盯着秦玖,对于她对自己了解得如此详细而寒毛直竖。

    “这些,你是如何知道的?”沈风颤声问道。

    她是如何知道的?

    秦玖冷笑。她其实应该更早知晓的,但是却忽略了此事,因为一直以为这个人早就死了,所以从未将事情往此人身上去想。直到她知晓那两个金吾卫送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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