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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日都眼巴巴盼着她来的少年。

    秦玖强压着心头的波动,伸臂将榴莲拥在怀里,她不敢用力,生怕碰疼了他身上鞭打的伤口。但榴莲却似乎浑然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他此时的感觉都在这个怀抱上,温暖而舒适。

    “逸儿,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再瞒你了。有些事情,你早晚都要知道的。”秦玖轻轻抚了抚榴莲的肩头,慢慢推开了他。

    榴莲见秦玖脸色肃穆,他拭去眼角的泪水,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上,与秦玖对视着。他隐约预感到,她所说的事情很重要,而且还是与他有关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消息竟是如此让他震惊。

    他——是白皇后的儿子。

    临近中秋,朝中局势越来越不稳当。

    榴莲受伤之事,在朝内引起了轩然大波,有心人都晓得,这是有人不想让白家之案重审,由此可见,白家之案确实疑点重重。庆帝虽因榴莲那日的顶撞十分不喜,但表面功夫还是做到了,派太监总管李英亲自送去了上好的伤药,让榴莲尽管在家休养,不用急着上朝。其实,探望的真实目的,怕只是最后一句,不用急着上朝吧!

    庆帝也派人去调查劫持刺杀榴莲之事,最后这件事因为杀手全部被杀而不了了之。却不想几日后,传来了严王颜聿派人将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绝命帮给灭了的消息。据说,连绝命帮的首领都被他捉住了。

    苏青已经获罪,他这件走私兵器的案子涉及烨国和天宸宗,极其复杂。因为这案子涉及了天宸宗之人王天佑,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定案。倘若判定天宸宗私交敌国,意图谋反,这罪名可不小。天宸宗不光在朝中根基很深,在江湖上也有很广泛的势力,一下子拔除并不易,势必会引起大乱,动摇国本。与此同时,天宸宗一党以惠妃为代表忙急着撇清关系,说王天佑早在一年前就已经脱离了天宸宗,乃天宸宗的叛徒,这件事只是他个人之事,与天宸宗没有半点干系。

    这件案子,最终以苏青和王天佑走私兵器,私通敌国,判了全家抄斩之罪,并没有株连到天宸宗。

    秦玖早猜到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这件事至少是给庆帝敲了警钟,如今的天宸宗,到底是哪个国家的天宸宗,还尚未可知。

    秦玖猜到了不会株连到天宸宗,却没有猜到,这件事似乎也没有株连到苏挽香。据说是因为苏挽香嫁入安陵王府,已经身怀有嗣,暂时逃过了死罪。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秦玖唇角漾起了一抹冷笑。当日,颜夙和苏挽香大婚受阻,苏挽香自请归家,如今竟然怀有皇家血脉,这么说,他们后来还是做了夫妻了。颜夙不顾苏青大罪,还如此待苏挽香,当真是深情感人。倘若没有,只是以此为借口保住苏挽香性命,连这样的招儿都想得出来,足见颜夙的情深,苏挽香该是很欢欣的吧!

    居住在安王府,处于软禁之中的苏挽香,此时却并没有感觉到欢欣。

    屋内琉璃灯散发的白亮的光芒映在她脸上,白净的脸上隐约泛起一抹清冷之意。徐徐微风轻摇着树影,发出轻微的声响。或许是因为屋内人的神色阴冷,所以这温暖屋内的气氛似乎也跟着冷了几分,透着难以捉摸的阴暗。

    翠兰在门口探头探脑,见玉冰和粉雪都不在,这才回身走到苏挽香榻前,施礼说道:“主子,王爷待您倒真是情深意重,就连这种欺君之罪都犯下了,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觉得,以前,就是以前,几日前,王爷可曾对我这般深情?”苏挽香扫了翠兰一眼,慢慢问道。

    翠兰皱眉想了想,“以前,几日前,王爷对姑娘也不错啊!只是,这几日,似乎对姑娘更好了而已。”

    “是啊,他如今越是待我好,我心里便越是难受!”苏挽香梦呓一般说道。

    翠兰看了一眼苏挽香,她不是特别明白苏挽香为何会这么说。这样的好,曾是苏挽香梦寐以求的,她果然也得到了。那样的温柔浅笑,那样的轻言慢语,那样的体贴周到,她只不过是顶着另一个人的名头得到的罢了!

    想起这种原因,苏挽香的脸色便越加阴沉,心中便好似被深秋的霜打了一般,有些凉森森的难受。她伸出手,抓紧了手中的锦帕,将那锦帕揉成了一团。

    她很欢喜他这么对她,可是她却并没有幸福的感觉。

    “无论如何,主子您总算逃过了一劫,这说明王爷对您是真心的。当初,我们哪里想得到苏青竟会倒了,幸而主子没有顶着他的名头受了株连。”翠兰宽慰道。

    苏挽香却对这个并不在意,就算受了株连,她也有的是办法逃出生天。

    “我有孕的事情,是不是传遍京师了?”苏挽香伸指在桌角上一捏,寒浸浸地问道。

    翠兰点了点头,“昨儿个王爷命人传出去的,现如今该是传遍丽京了吧。”

    苏挽香慢慢松开了桌角,重新又拿起帕子揉来揉去。她忽然问道:“今儿是八月几日了?”

    翠兰扳着手指算了算,“今儿已经八月十二了,很快便要过中秋节了。”

    苏挽香闻言,悚然一惊。

    翠兰心中也是有些怪异,只是她想的却是,苏挽香嫁过来才半月多,这就传出有孕,似乎有些不妥当,但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苏挽香想的却不是这个,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到八月十五了啊!

    “翠兰,明日,无论如何,我也要设法出府一趟。”苏挽香咬牙说道。

    “王妃,夜宵已经好了,奴婢们端进来吗?”竹帘外传来玉冰的声音。

    苏挽香捏紧帕子的手慢慢松开,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孤高淡然的表情。

    翠兰已经走过去打起了帘子,玉冰和粉雪端着燕窝漫步走了进来。两人将燕窝放到桌案上,粉雪含笑道:“王妃此刻身子不比以前,想吃什么就尽管吩咐奴婢,王爷吩咐了,不管王妃要什么,天上飞的,海里游的,都要为王妃弄到。”

    苏挽香唇角含笑,淡淡点了点头。

    玉冰施礼道:“天儿不早了,奴婢们不敢再来打搅王妃,碗碟就待明早再收,王妃用罢早点歇着吧。”

    两人说完便退下了。

    苏挽香盯着这碗燕窝,想着这本是颜夙给那个人的,心头愤恨之气又升了起来。可随即想到,若没有占着这个身份,怕是这个也得不到,心中又觉得释然了些。

    京中隐约有流言蜚语传出,说是苏青这些年走私囤积了大笔银两,数目之巨大堪比国库。在天牢之中的苏青不肯将这笔银两的去向说出来,他对安陵王颜夙忠心耿耿,那笔银两定是为了安陵王以备不时之需的。至于这不时之需是什么事,有心人都是猜得出来的。也有人说,贪墨银两的或许不是苏青,而是安陵王,他只是替安陵王顶罪的。总之,在苏青之案后,颜夙成为了京中的焦点人物。

    这日,秦玖乘坐马车到了无忧居。

    秋意渐浓,无忧居后院内的秋海棠开得如火如荼,香气宜人。

    兰舍看到秦玖到来,忙打发人摆了一桌的精致小菜,然后将闲杂人都屏退。他为秦玖斟了一杯菊花酒,推到她面前,笑道:“九爷,这菊花酒极清淡,可要饮上一杯?”

    秦玖嫣然笑道:“不了,我饮茶即可。兰儿,宫中可来了消息?”

    为了避免有人怀疑到蔡供奉,所以宫中的消息每次都是通过兰舍这边转到秦玖处。

    兰舍点点头,从衣襟中掏出来一封信笺。秦玖接过来,凝眸看完,双眉深蹙了起来。颜聿说得确实没错,庆帝心中确实有心结,而这个心结,也确实和庆帝的病情有关。

    蔡供奉去查了当年庆帝重病时所用的药物,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当然,在宫中要想在皇帝的药物中动手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庆帝的父皇便是因为不慎喝了毒药而薨,所以,在这方面,庆帝是极谨慎的。

    很奇怪的是,庆帝重病时的药物并没有问题,但是,其后庆帝身子忽然好了起来,却是在御医的建议下,换了一种药物。而这种药,却是有问题的。之前的药物都是御医司徒珍所开的方子,后来的药物,是张廷海张御医所开的方子。这个方子中有一味慢性的药物山黧豆,毒性不大,长期服用可使人骨骼变形,全身无力。这种药物出现在药方中,而庆帝并没有出现所谓的症状,而是病情逐渐好转,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张廷海是用它来以毒攻毒的。

    由此秦玖推出:第一,庆帝之前重病确实是因为中毒,张廷海以毒攻毒治好了庆帝的病。第二,庆帝并没有中毒,张廷海用山黧豆的同时,又用了一味药解了山黧豆的毒性,从而打着以毒攻毒的幌子,治好了庆帝的病。其后,说庆帝之前重病是因为中毒,嫁祸给白皇后和司徒珍。

    秦玖觉得是后者。

    因为庆帝之前如果确实是因为中毒的话,没理由司徒珍看不出来。张廷海治好了庆帝的病,可能只是因为司徒珍和其他御医的药物确实起了作用,在庆帝即将病好时,他出头自然便好治了。而张廷海,也是因为此次为庆帝看病,得到了升迁。

    蔡供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又将庆帝过去和如今平日的膳食查了下,发现庆帝惯常食用的饮食中,有一道芦荟汤,恰可以将山黧豆的毒性消去。

    没有什么以毒攻毒,只是一次陷害!

    秦玖想起姑母绝丽温婉的容颜,心内一阵酸楚。

    君恩淡薄,皇帝永远不会成为你的夫。他是天、是君、是主子,他信任你时,可以给你无上荣耀,他怀疑你时,可以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件事,是惠妃所做吗?”兰舍问道。

    秦玖慢慢眯眼,这件事从张廷海入手,自然可以很快查出来。

    窗外传来无忧居歌姬幽幽的歌声,秦玖忽问道:“严王近来可到过无忧居?”

    兰舍摇头道:“近日没来过,九爷为何想起问他?”

    秦玖淡笑道:“没什么,你离他的线人盼馨远一点。前几日,我发现他手下有些能人,武艺高强,擅长射箭,只怕这只是颜聿实力的冰山一角,你在这里行事万万要小心。”

    兰舍轻轻点头。

    过几日便是八月十五了。

    中秋佳节是一个大节日。

    这半年多来,京中事情不断,最近朝内也是多事之秋。吏部尚书张年奏请了庆帝,依照着往年的惯例,今年依旧会举行各种盛典。庆帝似乎也想借着这一个节日,热闹热闹,驱一驱朝中的阴晦之气。

    这日一早,秦玖派人将在金吾卫供职的周胜请了过来。

    自从那次在秋募会上秦玖介绍周胜入了秋募会后,周胜对秦玖极是友善,隔三岔五便会到秦府来探望她,带来一些外面的消息。那次秋募会,周胜在其后的比试中表现不俗,最后加入了金吾卫。秋募会,是为京中骁骑,以及金吾卫和兵部招募一些士兵。但因为秋募会后来是颜聿主持的,所以便将周胜,以及一些获胜者分到了金吾卫之中。

    秦玖叫周胜来,便是想问一问他,这几日在金吾卫中,可有发现什么异样。周胜随着枇杷快步进了院,他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落魄的乞丐,整个人看上去带着勃勃生气。他一看到秦玖,便咧嘴笑道:“秦姑娘,你什么时候让俺来做你的侍卫,俺在金吾卫待得不耐烦了。”

    秦玖笑吟吟道:“周兄,做我的侍卫容易,金吾卫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进去的,周兄当珍惜这次机会才对。”

    周胜挠了挠头,“这次和俺一起入金吾卫的人,大多都升迁了,就俺还在底层混。”

    秦玖心中明白,当日周胜和她表现得很亲近,后来又出面和颜夙一方比武,自然是入了谢涤尘的眼,他又如何肯让一个和天宸宗亲近的人升迁。

    “周兄不必着急,你早晚会有飞黄腾达的那么一日的。我今日叫周兄来,便是想问一问,这两日,周兄可发觉金吾卫中有什么异样?”

    周胜想了想,低声道:“你这么一说,俺倒是真觉出来点什么。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金吾卫负责京城的安全,有些兵力上的调动。这些算不正常吗?”

    秦玖脸上恬淡的笑意逐渐化为深深的思索。

    这自然是正常的,可就是因为这个时候,不管如何调动兵力都是正常的,不易被人察觉,所以有点不正常也不容易被人发现。

    从她年初回到丽京,到如今已经大半年,按照她的计划,已经一步步将颜夙逼到了死角,她知道,她预料的事情就要发生了。或许,就在八月十五。

    京中的流言是由秦玖派人悄然散布出去的,自然这些流言才刚刚开始,只是小范围悄然流传的,一时半会儿还传不到宫里庆帝耳边去。但是,以颜夙手下耳目的本事,恐怕早已到了颜夙耳中。面对这流言,他只有两条路,那便是到庆帝面前澄清和逼宫。澄清这条路,颜夙做了,就算庆帝表面上信了,只怕心中也是不信的。信任崩溃了,重建起来,也许需要很多年,假若颜夙对皇位确实在意,那么对于他而言,便唯有逼宫这一条路了。

    金吾卫是护卫京城外城安全的,势必会调动兵力,用这种冠冕堂皇的名义来安排逼宫人手,而且还让人看不出破绽,这是最有可能的。

    秦玖猜测到了这种可能性,但可能性再大,也只是她的猜测,她并不能完全确定。况且,她并没有证据。如今要做的是,提前做好防范。

    秦玖派人将此事报给了连玉人,自从她入了天宸宗,就一日也没有对连玉人这个人放松过警惕。她知道总有一日,这个人会犯上作乱的。只不过,如今他也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颜夙逼宫就是一个机会。若是连玉人知晓此事,说不定会趁机作乱。

    那一夜,连玉人进京,她向他说明了要支持颜聿后,他欣然同意,并将丽京城中吴钩率领的天宸宗精锐交给了她指挥,其后便再没有了消息,支持颜聿上位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她,这让秦玖不得不警惕。秦玖了解连玉人,若是时而有点什么事情,才算是正常的。相反,一切平静,没有异样,反倒是不正常的。这并不能说明连玉人很放心她,只能说明连玉人已经有了其他打算。

    秦玖眉头深蹙,对周胜道:“周兄,请你这两日多注意一下金吾卫的动向,有异样还烦请周兄及时告诉我。”

    周胜点点头,“秦姑娘,您是我的恩人,您所托之事便是我的事,我一定随时报告金吾卫的动向。”

    周胜走了后,秦玖吩咐枇杷,将散落在江湖上的素衣局人手全部召集起来,到丽京待命。

    在敲了三更鼓后,苏挽香出了安陵王府。她出来得很顺利,王府内的人都以为她已经睡下了。她轻功还不错,避过府内巡逻的府兵,径直去了西市的一处布庄。

    夜已深,西市已经散了,不多的几个摊子还摆在那里。布庄还没有打烊,店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准备关门,便看到一个人影从门外闪了进来。

    他警觉地抬起头,就见那人将脸上的面巾扯了下来,露出一张素白清冷的脸庞。

    “主子到了吗?”苏挽香冷冷问道。

    店主恭敬地朝着苏挽香一笑,压低声音道:“收到了你白日派人传来的信,属下便传信给他了,如今还不曾到。”

    苏挽香颇有些失望,白日里她已经让翠兰借着出去买东西的机会捎了信儿出来,如今他竟是还没到?苏挽香焦急地在屋内踱了两步,冷声道:“你告诉我到哪里能找到他?”

    “主子吩咐过,不能随便暴露他藏身之地!”店主小心翼翼道。

    苏挽香柳眉一竖,正要发作,便听得身后有人嗤笑一声,那声音之轻,宛若耳语,却偏又让人心惊胆战。她蓦然转过身,便看到身后还不曾完全关严的门板上靠着一个人。

    雪白色华丽袍服,身姿挺拔,面上罩着一个面具,似乎是在西市街面上买的小儿玩具,随随便便覆在面上,唯露出一对漆黑眉眼,华光流转。

    她不由得低声道:“你来了。”

    白衣人并不说话,伸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瞥了她一眼,冷哼道:“叫我说什么好呢?叫你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巴巴地跑出来做什么,万一让人跟踪了呢?”

    苏挽香忙道:“属下一路上留了心,并未察觉到有人跟踪。”

    白衣人冷笑道:“你还是小看了安陵王,他训练出来的跟踪高手,假若真想跟踪你,能让你察觉到?说吧,到底什么事?”

    苏挽香整理了一下思路,低声道:“属下有孕之事是假的,只是他为了保住我的命才这般说的。”

    白衣人呵呵一笑,慢悠悠道:“这么说,你都嫁给他这么多日了,还没有将他勾上手。”

    苏挽香眉头蹙了蹙,苍白的面容在灯下添了几分羞恼的红晕。

    “那倒不要紧,既然他亲自说了你有孕,那就是你有孕了。”

    苏挽香脸色微变,“可是,就快到中秋节了。你之前曾说过,这日或许会是一个好时机,你就会……”

    白衣人举手打断了苏挽香的话,轻声一笑道:“你听着,八月十五的事情你不要管。既然他说你有喜了,你就该好好珍惜,难道你以为你还能真的有喜?”

    “可是这毕竟是假的,是不是可以延后?”苏挽香急急道。

    白衣人回首,目光凌厉地从苏挽香脸上刮过,语气也陡然转冷,“既然说你有了就是有了。你只管乖乖待在王府,护好你腹中的——皇——嗣。”他加重了皇嗣两个字的语气。

    “另外,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白衣人一招手,苏挽香便忙俯身过来,那人在她耳畔低语几句,她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苏挽香回府后不久,暗探便将她去了西市布庄的消息报到了颜夙那里。

    夜风袭来,颜夙慢慢裹紧了身上的素袍,冷声问道:“派几个暗哨盯紧那个布庄,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暗探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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