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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君姐真是到了灯残油尽的地步了,可她才三十五岁啊。
山君的屋子里站满了人,有君姐的至亲,更多的是章家湾章家几大房的本家。
大家看山椿到来,也没有出声打招呼,只是点点头,脸上都是肃穆沉静,显现出对人之将死的敬重与悲伤。
火哥站在山君的床前,不时的查看着山君的气息。
兵哥和李洪芳坐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也静静的没说话。安静,还是安静,肃穆,还是肃穆,却透着十分沉重的威压。
山椿来到君姐床前,摸着君姐冰凉的手,看着君姐蜡黄的脸,抚去君姐无神的眼框里溢出的泪花儿,理了理君姐凌乱而有少许银丝的头发。然后,俯下身子轻轻叫了声君姐。
“啊,山椿。”君姐听得山椿声音,头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起身,可是却无力支撑,只气若游丝的喊着山椿。
“君姐,你好好的吧。别动。”山椿说。
君姐轻微的摇了摇头,眼角滚出一颗泪珠,作势要起身。
山椿伸手轻轻地把君姐扶起,火哥帮着把枕头加垫在山君的背后。
君姐一动,整个屋里的人也一阵躁动,有了些声息。灯光映衬下,山君的脸有了些红晖,这些红晖飘飞在君姐蜡黃的脸面上,几乎没有显现就被她那一脸的惨白吸收,消逝了。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返照之回光吧。
山椿想喂君姐一口水,可君姐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下摇头很轻,轻得几乎让人看不见。
君姐十分费劲地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山椿,也看了看满屋的亲人,还看了看屋中间从房梁上吊下来的那盏发着昏黄光亮的电灯泡。
“哦,动了。”有人小声地说。
这个动了,激起了大家对山君起死回生的希望,随之带来一阵轻松愉悦。
但山椿却从君姐的眼光中看到了她对亲人感激,对家乡的热爱,对这世界的眷恋。
闭了一会眼,也许是为刚才费劲的一抬眼的休息吧。山君又睁开眼,这次眼中有了光芒,有了生气。
“山椿,我要走了。”山君开口说话。
“君姐,你……”山椿本想说些宽心的话,山君却用眼神制止了他。
“我生在这农村,生而为农民,却因父母的溺爱,哥嫂的照护,也因为自己还有些聪明,读了个高中。”山君不知哪来的精神一口气说了这些话,声音虽低,但很清晰。
可能是累了,歇了歇。
“有了文化,见了世面,就想着跳出这农门,去那人人向往的城市。奋斗、挣扎,苦闷,傍惶,却,却跳不出去,出不去。”山君的声音变得有些断续,有些不清。
“最后,赌上我的身子,赌上我的幸福,想,想追,追寻城市人的生活,我成功了。我失败了,我,我真的,失败了。毁了,毁了身体。城市人,的我,我儿子,还是这娘家,娘家,农民养我,葬我。我要,死了。我儿子,……”山君说到这里,闭上的眼睛睁开了,火哥急忙把山君的儿子覃农拉过来。
“儿子,还要靠农村,农村人养活。”山君的儿子九岁了,已经懂事,流着泪看着妈妈,没有说话。
“农村,好,城市,好。都,都好。”山君气若游丝,闭着眼。
“户口,户,口。”歇息了一会,山君又软软的抬起了眼皮。
火哥把山君的城市户口本和粮油供应证拿过来,递在她手里。
“户,口,农,农村,城市,都,都好。”山君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手一松没了一丝力气,眼角两滴泪水顺着她瘦削的脸颊滑落,滴入她儿子的手心。
山椿看着火哥摇了一下头,然后抱着君姐放在了早已经准备好的门板上。
“啊,去了?”有人惊呼。
“妈……”山君儿子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搅动了沉重的空气,也带出了满屋老少的清泪,更把悲伤洒向了章家湾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这个春节过得很沉闷,山椿呆在家里哪里也没去,山兵和李洪芳来家里找山椿喝过两次酒,由于大家心里压抑,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山兵说到了外出打工的艰辛,特别是农民工在外生存的艰难,做着最重最脏的活儿,却拿着最低的工资。
“怎么打算,还出去吗?”山椿喝着酒问。
“出去,明天就走。”山兵说。
“不出去,在家里也不好办,土地就那么点,大家都呆在家里也绣不出个花来。”李洪芳说。
“这粮食不值钱,做农业生产除去种子、农药、化肥和农税、提留剩不下几个,如果算上人工成本,那是倒贴。所以还是出去吧。”山兵说。
“那孩子咋办?不读书吗?”山椿问。
“没办法,丢在老家吧,跟着爷爷奶奶混,先上着学再说吧。”李洪芳无奈地回答。
“这确实是难,不出去吧,生活困难。出去吧,孩子的学习教育没法保证。”山椿觉得外出务工人员的最大问题在于,对孩子的教育管理的缺失。
“唉,先这样吧,过几年,看下形势,再说。”山兵心里盘算着能不能挣到点钱后就回家来,就近干点什么,也好把孩子的教育管理跟上。
“外面的工作好找吗?”山椿又问。
“下苦力的还是好找,就是稍轻松一点的不好找。现在国企业下岗的工人太多,大家都抢着找活干,竞争大。”山兵说。
“也是啊,国营企业改革,大批的工人下岗,这么多年了,一直消化不了,年年还有人下岗,是太难。就连我们以前我们农村人最羡慕的粮站、供销社、食品站都垮了,这在我们当年谁能想象得到啊。”山椿思索着说。
“就是,各个时期有各个时期的难处吧。不过,现在比以前好了,只要你勤劳,肯下力气,就会有活干,就不会饿肚皮。”山兵倒是乐观。
“努力吧,生活就是这样。快乐着过吧。”山椿说。
“山兵哥,把你们的歌别丢了,唱着歌儿讨生活也是一种享受。”梅红说。
“我明天也走,去趟普慈,然后回乡里上班。”山椿情绪不高。
“哦,山椿,看你在黄莲那一方做得是很好的,大家对你尊重有加,好样儿的。”山兵说。
“可是,我现在是我们那批人中最平庸的,我还觉得我很失败。”山椿说。
“唉,对官当好大,莫去考虑,有人尊重,才是真心的不错。”山兵说。
新年后开学,普慈中学校报登出了邱水等同学的游记系列。
黄莲游(1)——梦游黄莲
学校里传阅着《黄莲情满天化佛越千年》,看后讨论热烈。
这本书成了学校里讨论最多的一本书,书里的故事很动人,却又不是动人那么简单。
故事里隐藏的文化符号,文化元素,文化脉络让我们这些青春萌动的高中学生产生一种一探究竟的冲动。
……
为此,我们几乎都沉浸在这文化沉淀的包围中,就像梦游在那个历史传承的文化血脉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