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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你家房子修的漂亮啊。”山椿看了看大爷家,这房子可是最近几年重修了,以前的草木结构小瓦房改建成了漂亮的二层小洋楼。
“哦,娃娃他们在外面打工挣了点钱,回来硬要修,我不准拆我的老房子,可他又批不到宅基地,没办法,只得拆了重修。”大爷说起有些无奈。
“为什么不修啊,你看这小洋楼多漂亮,住着也舒服。”樊韵一直在观看着那小洋楼,心中在盘算着是不是把自己老家的房也拆了重修,也修这小洋楼。
“嗨,看着好看,住着不舒服,还是我那木质结构小瓦房住着舒服自在。”大爷一脸的对过去的小瓦房的回味。
小青瓦木结构房子住着是不是比小洋楼舒服自在不晓得,但,住着自己亲手修起来的房子,更踏实,更自豪那是肯定的。
“儿子们不是分家了吗?批不了宅基地,还非得用你的宅基地?”山椿心里一直想探究这家村修房造屋的事儿。
“哦,我那两个儿子都把他们的户口办进城里了,这乡下吧,就只留着我老俩口的户口了。他们没了这农村户口,哪儿办得到修房的宅基地呢。就我这,也只是审批的改建,想搬迁重建都不行的。”大爷对政策很理解,也没有怨言,到是一脸平和的呵呵笑着。
“那你老为什么不进城和儿子们住去,也勉得他们两头牵挂。”胡文武想着自己还在老家的妈妈,心里盘算着自己有一定条件了把妈妈接来城里和自己一起生活,勉得自己一天两头挂着,分心。
“不去,以前吧,想进城里去住,去生活,儿子们自己都生活困难,站不稳脚跟儿,没那能力让我进城去。现在吧,觉得城里也不稀罕,就那么回事。儿子们都在城里买了房,都想接我们去住,去城市生活,可不想去了,没意思。”大爷说着一个事实的改变,却也是一个观念的改变,一个向往的改变。
“为什么以前人人都向往着进城,现在又不想进城了呢。”胡文武不明白,山椿和樊韵也不理解。
“嗨,我倒是觉得,以前是户口管得太死,农村人进不了城,不仅仅是户口进不了城,讨生活也进不了城。越是进不了,就越是想进。现在,放开了,让你进,你还就不想进了。凡事都这样。”大爷按着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个理由。大爷说的就是一种人们的逆反心理吧。
“怕不完全是这种原因吧。”樊韵若有所思。
“当然了,年轻人我不晓得,反正我们老年人,还怕进了城回不来。”大爷又说,他的一个回不来包含了很多的意思。既是一种行为,也是一种思想,还是一种观念。
“回不来就回不来吧,城里多好。”胡文武更不理解大爷的话。
“呵呵,年轻人,你不懂。人老了就念旧,念的不是过去的事情和物件,念的是那份情感,是那从内心发出来的情感。就象树木的根一样,一直扎在心里的情感。”大爷到是会说话。把一个中国人的根思想,根文化说得这么形象。
“哦,就是说人都得叶落归根,是吧。”樊韵听明白了。
“是啊,人都得叶落归根,归这祖祖辈辈生养牺息的根。”大爷说得很自得,很幸福,很神往。
想着这叶落归根,故土难离,几人一路无话,来到黄莲镇乡场上。
镇政府新修的大楼是一前一后两幢五层的楼房,前面一栋是办公楼,后面一栋是住宿楼,中间是水泥硬化了的院坝,比起山椿当年工作时的政府大院可气派和舒服多了。依托政府大院,外面建起了小场镇商业街道,农民们的集资房,自建房加上乡直机关单位也大都搬迁到了这条街上,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大街和三条转折的小街。
街上各色商铺齐全,商品繁杂,恰遇今天逢场,街上人流多多,加上来黄莲观光农业园游览的人不断的坐着中巴小农客来到,更增添了街市的热闹。
在新修镇政府大院外商业街一家小饭馆吃了饭,三人到一家“黄莲情”小茶馆喝茶。
茶馆生意很好,几乎人满。但,说是喝茶,其实是搓麻将打长牌的人占了绝大多数,而真正喝茶谈事的人却少之又少。
“小胡,你到街上去走一圈,看看情况。”山椿坐下来,要了茶,给胡文武安排道。
“哦,看什么情况?”胡文武心里对山椿说的这情况的内容没明白。
“没事儿,就当玩一样,闲逛着,就能看出很多问题,是吧。”山椿心里也想去街上走一走,但他又不想遇上当年那些熟面孔。
“岳支书,我家的承包地怎么就没有了呢?”山椿和樊韵刚喝着茶,又进来一群人,在另一张桌上坐下来,听口气应该是找村干部办事的。
山椿看了一眼,认得那岳德木,如今是村支书了吧,认不得那些人。
“康老三,我给你说了好多遍了,你当年全家外出了,一个人都没在家,承包地没人种,农税和提留没人交。我也问过前届的村干部,前几年,到是村上帮你垫着,你至今都没给。可我们垫,能垫多少?能垫多久?你地不种,荒在那里喂蛇。村上也是没办法,过后把你全家的户口注销了。把承包地转包给别人了。”那应该是岳支书吧,给那村民做作解释。
“凭什么啊?我家的人不是人,就能注销户口?”康老三这质问很有道理。人能无户口吗?那岂不成了黑人黑户了?
“不注销,不注销怎么办?农业税谁交,乡里和村里的提留款谁出?你还有意见?当年为啥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走了,还一点音信都没有?你说这村里能咋办?”岳支书说的也很有道理,这农业税是按承包地收取的,这提留可是按人头收取的,十多年前,这可是一大笔钱啊,谁能帮你垫着呢。
“可不是不收农税提留了吗?”康老三有些恼怒地说。
“不收农税和提留也是这两年的事儿,可你出去十多年了吧。”岳支书说的也是个事实,农税提留是二〇〇五年才取消的,才两年,你不能拿现在的政策说以前的事儿吧。
“这个我不管,反正我是这个地方的人,我不可能黑人黑户,没有承包地。”康老三的要求也不过分,也是很正常的。
“你家的户口我们村里不是帮着你跑了十多天,出了证明到派出所,今天给你办好了吗?”另外一个村干部模样的人说道。
“汤村长,我户口是恢复了,但那是该恢复的,不恢复我到上面去告你们去。”康老三看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去告,那些年,这种情况多了去了,你去告就是。再说当年也不是我们几个在村里干,你还能告我什么?”汤村长说的这普遍现象在当年确实是如此,产生这些问题时也不是这一届村级班子当任,告谁呢?
“那我不管,我既是这地方的人,也有这地方的户口,你们就得还我承包地,我一家要吃饭。”康老三听得汤村长这么一说,知道上告,是威胁不了村干部的。就拿要生存,要吃饭,要承包地说事儿。
“承包地没有,当年抽出来的地,都转包给了别人。我们又生不出地来,那里有地给你?”岳支书明确了没有地。
“谁拿走了我的地,就找谁把地拿出来,那可是我家的地。”康老三声音有些大,有些激动。
这也到是可以理解,谁都要吃饭,农村人的饭可都在这承包地里。
“你拿回来,你凭什么拿回来?人家当年得你这份承包地的人,也是按政策该分承包地的,你凭什么拿回来,谁会让你拿回来?”汤村长这话到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人家得的合法合规,你叫拿出来,人家同意吗?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说,我一家大小怎么办,饿死?”康老三的问题还真是问题,也是很难的问题。
“你问我,我问谁?我晓得你啷个办?”汤村长这话就没水平了,村民的问题你不正面回应,有点耍横的味道。
“你是村干部,我不问人问谁?不问你,拿你这些村干部来干什么?”康老三也不示弱,高声质问,他占着人要吃饭,农村人要有地种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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