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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她说,“跨度不用调吗?”
姜冉记得自己自从七岁开始学滑雪的第一天之后再也没有人用怜爱的语气对她说“跨度不用调吗”。
“不用,谢谢。”姜冉真诚地说,“下次请你们喝饮料。”
“不用。”
姜冉心想,好的又被拒绝了她们果然讨厌我——
“可以的话,要不加微信吧,我把你拉进我们女队的群里,没教练,就我们自己的群。”
“……”
姜冉茫然地心想:哈?
受宠若惊jpg。
……
姜冉被拉进群,这才发现表面风平浪静的训练时间,私底下缆车上大家都在疯狂扣字,群消息翻篇极其快。
她进群消息很快被冲掉,甚至基本没人注意她,大家相聊甚欢。
【银河系美少女:啊啊啊啊啊进不去30s啊进不去啊!!】
【魔法少女ruby:不是我说,我也撞杆了,好他妈疼!】
【圆圆:魔法少女ruby我看到了,笑死爹了你这撞飞了三排杆,聂辛在上面骂了三句“我艹”,说要让愤怒的小鸟来取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魔法少女ruby:………………讲真,聂辛到底怎么结婚的,他老婆过的那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银河系美少女:说到撞杆,也不知道我的豌豆姐姐撞那下疼不疼qaq】
【魔法少女ruby:银河系美少女你他妈咋不问我疼不疼!】
姜冉心想,今天撞杆人挺多,那她不是最丢脸的那个,话说回来,豌豆姐姐是谁?
很快她得到了答案。
【魔法少女ruby:椿老队长,你追上豌豆姐姐了吗?】
【红:追上了,我刚看她给她调角度呢?】
【银河系美少女:那就行,答应我这次千万搭上话好吗,刚才吭哧吭哧给人扶杆扶上了屁都没放出来一个,人民群众对你多失望!早知道还不如换我上!】
【圆圆:少笑死人了,换你上也一样,刚才在雪具大厅见她跟见了鬼是的?】
【圆圆:豌豆姐姐摔跤也很好看,捏妈的我给录下来了一会儿发你们瞅瞅啊?】
【红:我想出去买水,你们谁要不?】
【银河系美少女:给我带瓶,要贵的,万一老队长椿要微信失败了换我上,十块钱一瓶的水换个微信不过分吧?】
姜冉隐约觉得自己看懂了。
但是又觉得自己没看懂。
直到在她后面那缆车上,女队的队长终于在她频繁茫然地回头中拿出了手机。
【椿:…………………………人我都拉进群里了,都瞎吗没看着?你们再继续叭叭两句,我这就尴尬得从缆车上跳下去是谁的冉冉鸭】
【魔法少女ruby:……】
【圆圆:……】
【红:……】
【银河系美少女:…………………………】
【是谁的冉冉鸭:所以为什么是豌豆姐姐啊?】
群里陷入了大概三十秒左右的死寂。
【银河系美少女:往上拉着看了看,好像全程我说的比较多比较丢脸,这时候我第一个退群行不行?】
姜冉:“……”
后来姜冉才知道,她跟着队训练的第一天,群里就炸开了,总结一下颠过来倒过去大概拢共有几个问题——
一:长得好看、滑得好看、穿的也好看,整个就是在家里要睡十层床垫的豌豆公主同款的小姐姐,为什么想不开跑来滑职业队啊?
二:她怎么天天跟谢宇那个黑皮臭脸怪在一起啊,和我们说说话多好?
三:想和豌豆姐姐说话。
四:找到了豌豆姐姐的抖音号,她滑软鞋也很好看。
五:如何搞到豌豆姐姐的微信?
六:谁敢去要的去要一下啊!!!!
……
关于我以为她们讨厌我原来只是因为太爱我才不敢接近我这件事。
当一切变得明了,好像画风确实就不一样了,中午午饭的时候姜冉抱着板去餐厅,刚放下板一脚踏入餐厅,就发现至少三个小姑娘目光闪烁、双眼发亮地往她这边望。
姜冉买好吃的找位置的时候,其中一个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凑过来:“要过来一起坐吗?”
看上去如果她拒绝她就会当场死掉一样。
所以为什么要谈恋爱呢,女孩子比狗可爱多了。
姜冉终于不用一个人吃午饭了,好在现在年轻人聊的那些话题她勉强也能跟上,无非就是一些热搜上的电视剧或者明星八卦……只是聊着聊着话题就会跑歪,跑到隔壁男队的身上。
“听说他们的滑雪袜一个月洗一次,每天的汗拿出来晾干了第二天继续穿。”
“真的吗,天啊,看不出他们是这样的人——”
“得了吧,你看过哪个男人爱干净的?”
“我还以为至少谢宇挺爱干净的。”
“算了吧,你猜他为什么那么黑。”
“总不能是因为不洗澡才黑的……虽然我确实很讨厌他。但是这么造谣好像显得离谱了点。”
“他真的很惹人讨厌,他到底为什么整天像个腿部挂件似的挂在豌豆……”椿看了一眼姜冉,“挂在冉姐腿上。”
这时候豌豆公主正在低头扒饭,听见自己被点名,抬起头摆摆手:“我只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他了,过来这边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正好刚开始重新适应硬鞋需要一个人帮我改动作——”
椿身子歪了歪:“没事,以后你可以跟我们一起的啊,这些天我们每天观看《美女与野兽》都焦虑到睡不着……”
正说的开心,隔壁吸烟室的门被人推开,里面探出来个高大的上半身,嗓音低沉,脸上大写的无语:“够了吧?”
面对突然出现的《美女与野兽》男主人翁,一群小姑娘瞬间噤声。
姜冉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怎么和聂辛一样,管天管地还管我谈恋爱?”狗熊一样的年轻人眉眼锋利,“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谁跟你谈恋爱了,你怎么还骂人呢!”刚才邀请姜冉过来坐的小姑娘挑起眉,“还谈恋爱呢,你可别埋汰人了!你说说你对冉姐有什么贡献啊,这么多天了一个固定器角度都调不好,3°换3°一个个换都能换出来了吧?”
虽然脸本来就黑,但是现在谢宇的脸更黑了,可能黑里还透着红……从他打开的吸烟室缝隙里,还传来男队其他队员的笑声。
姜冉怀疑再这么下去谢宇可能会窘迫到死掉,连忙摆摆手:“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是以前我的固定器角度我不适应了,现在总想围绕着以前的角度微调——”
可惜没有人在理她。
好像他们在讨论的根本跟她没关系。
很快这就升级成了男队和女队的非战争性日常相互嘲讽。
下午的时候,在女队小姑娘们的簇拥下,姜冉又用新调好的这个角度试了试,依然不是很顺利,但她也说不上来是不习惯还是不合适,决定多试两天。
晚上训练队收队回去前,谢宇蹲在旁边看姜冉换鞋,那么高的个子,哪怕蹲在旁边存在感也很强。
很大一团,放犬类里可能就是伯恩山级别。
看着姜冉脱力地踢掉硬鞋,他长臂一伸,将踢出去的鞋子捡回来,立起来摆好在她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
姜冉笑了:“至少你肯定不是不洗袜子的那个。”
谢宇“唔”了声,抬起手抓了抓头,这是有点羞涩她主动提起中午那波个话题,目光闪烁地喊了她一声:“小冉姐?”
姜冉:“嗯?”
此时椿拎着鞋路过,面无表情地伸头说了句:“别理他。”
像是眼瞎耳聋根本没听见有什么玩意路过,谢宇眼皮子都没掀一下,胳膊交叠放在膝盖上,神情认真:“所以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在姜冉旁边,刚想坐下的椿蹙着眉倒退回来:“谢宇,给你脸了。”
谢宇挑眼,看向她的时候倒是显得挺挑衅的,笑了笑:“不是你们中午搁那叭叭我都没想起来问这茬,谢谢啊。”
椿气哼哼地走了,踩着融创的石头地面犹如哥斯拉来了哥斯拉又走了。
姜冉把护脸塞进包里,随便用手整理了下乱七八糟的头发,一边跟发梢的打结斗争,头也不抬地说:“有过,现在没了。”
但不幸的是前男友有狂犬病,管的很严。
后面这句话她吞回了肚子里。
“谁啊,”谢宇嗓音因为紧张有点干,“是宋迭还是那个性格很奇怪的小崽子?”
没等姜冉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应该是那个小崽子,他长得好看,又会撒娇,还有点绿茶,宋迭应该干不过他。”
姜冉:“……”
突然觉得宋迭有点可怜是怎么回事?
她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黑——是原本蹲在她旁边的年轻人“嗖”地站起来了,投下的阴影一大片完全将坐在椅子上拎着袜子的她笼罩起来。
姜冉:“……”
姜冉怀疑现在自己拎着一只刚脱下来的滑雪袜子,仰头望着面前的超大型年轻人的模样应该很呆很蠢。
但是后者并不在乎,他抿了抿唇:“小冉姐,那你要不要考虑试试我这样的老实人?”
……
转眼就到了国庆,又到一年雪季的开端,新疆已经热热闹闹的开板了。
从可可托海传来了新雪场设备奇差无比,厕所都是旱厕,固定器沾粑粑等一系列离谱的圈内新闻……
姜冉刷着新闻感慨死里逃生,毕竟每年新疆开板她都会凑个热闹,今年却不行,她还在大冰箱里跟旗门死磕。
这三个月风平浪静的日子让她有一种焦虑又安逸的感觉。
安逸的是这段时间里全程最大的波澜大概就是那天谢宇宣布自己是“老实人”后没等她回答转头拔腿就跑……
第二天出现时犹如昨天被魂穿,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再也没提“老实人”三个字中的任何一个字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焦虑的是她的硬鞋进度,最多也就是从39s勉强提升到了34s而已。
这个成绩,聂辛其实已经很满意了,三个月提升五秒已经很快,说明她逐渐在适应和恢复,更何况她这样的成绩已经达到了他招人的基础标准。
但是姜冉却并不这么认为,她进职业队为的难道是在里面挂个尾巴混口饭吃吗?
她承认自己好像有“成功强迫症”,这足够让她陷入一种病态的焦虑与暴躁中,就好像又回到了两三年前,站在可可托海的比赛赛道前犹豫不前的自己……
总觉得只要一转过身,就很多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虽然队里的小姑娘们很亲切;
教练压根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短视频app后台试图跟她约课的私聊短信重来没有断过,三不五时还有刻滑圈内的朋友来留言,问她在哈尔滨过得怎么样。
哈尔滨的一切都很好。
除了她自己。
在每一天都沉浸在“我是不是其实没有滑雪天赋啊”这样旁人听了都问她是不是有病的自我怀疑中,她像是病态一般让自己的训练变得更加频繁。
平日里都睡到中午才起的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习惯了顶门进和顶门出,邱年为此十分唏嘘——
“看看你的黑眼圈吧!”
今早姜冉出门的时候她嘟囔,“国庆了,就不能给自己放个假吗?!”
姜冉当然是不会放假的,队里挂尾巴的人没有资格放假。
和国庆来冰箱玩儿的人一块儿顶着融创开门进了冰箱,抱着竞速板面无表情地经过热热闹闹跟融创的租板租衣服,搞出了围城的味道——
墙外的人(萌新):哇,职业队,竞速板,女大佬姐姐!
墙里的人(姜冉):好羡慕,对滑雪这件事还能充满了新奇的向往……不像我,看到雪和缆车只想找个地方扶着墙吐一吐。
相当一言难尽。
国庆人多,训练队也是放假的,姜冉也只能混在人群里滑一滑保持雪感——
为此邱年也在今天出门的时候已经一并骂过她,以前十天半个月不滑也不怕掉了雪感,摆烂得很开心……
现在休息一天就能担心雪感,纯纯放屁。
“我建议你去医院看看。”邱年说,“昨晚半夜我听见你起床在掏冰箱,睡觉不睡,吃饭不吃,你修仙?”
姜冉只是一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能撑到几时。
社交软件很久不更新,每天都有亲友试探性地找有的没的话题来跟她聊天,那种“没事我就看看你还活着不”的气氛很是浓重。
国庆的第一天,保持着emo的心情,她板着脸挤在游客中滑了一个上午。
中午的时候,餐厅爆满,口罩问题爆发以来,人们好像下意识地培养了避免封闭空间聚集的好习惯,她不想往人山人海的地方挤,随便泡了个她以前基本不碰的泡面,就找了个长椅坐下了。
拿着叉子叼了两根泡面,依然非常不习惯重油重盐,泡面充满了水蒸气的纸片盖子蹭着额头,躲在纸片后面,她偷偷地掉了两滴矫情的眼泪。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人至中年一事无成十分可怜——
她其实每天很困,但是焦虑症状让她每天最多只能连续睡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是毫无征兆地就醒了,剩下都是浑浑噩噩的半梦半醒。
于是,练活练不好,恋爱谈崩塌,睡着都睡不着。
午餐时间人依然很多,默默地擦擦眼泪,姜冉把泡面放到一旁,而后抓过自己的滑雪包抱着包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等下午人少了再进去滑。
周围人来人往的喧嚣给了她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她蜷缩起来,逐渐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困倦让她的眼皮子打架。
她睁不开眼,甚至有了幻觉。
幻想中她觉得自己回到了可可托海那个被雪掩埋的小木屋,乌漆嘛黑的木屋中,少年将她纳入怀抱,轻轻拥抱着她,用带着笑的声音告诉她——
没关系的,并没有那么多人总是在注视着你。
……
哪怕今日是休假,椿作为女队的队长还是被聂辛抓起来监工,理由是姜冉最近训练量太大了,精神状态也不太好,逼自己太紧,他怕她练出毛病。
“是练吐了我给她在旁边擦擦嘴吗?”椿背着滑雪包,对电话里的教练大开嘲讽,“造孽啊,人家一软鞋刻滑届的一姐,金字塔尖尖,你非要骗来搞什么竞速!要不是你挂在宿舍那个每天记录成绩和排行的小黑板,她也不用那么焦虑,现在小学都禁止搞成绩排行了!”
她絮絮叨叨,却任劳任怨地刷卡进了融创大冰箱。
包里还揣着小蛋糕和打包的煲仔饭,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她已经了解到了姜冉在大自然中竞争力大概是零。
意思就是人一多,她大概率根本挤不上餐厅的饭。
椿往休息区走,一边走一边找队里的豌豆公主人在哪——
经过了三排长椅,找到了她。
她身上穿着一身黄色的宽松雪服,可可怜怜地蜷缩在一张长椅上,长卷发披散盖住半张漂亮又脆弱的脸蛋,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相当我见犹怜……
但与平日里不同,这会儿她睡梦中眉毛舒展,相比起以前中午小歇那副梦中也噩梦缠身的样子,显得特别安然。
椿眨眨眼。
这才发现她好像并不是躺在自己的滑雪包上,而是躺在另一个人的腿上,怀里。
拎着滑雪包的手僵硬了下,她目光迟疑地顺着姜冉脑袋下的大腿往上挪——
就看见一个和谢宇那个黑皮糙汉完全不同的英俊黑发年轻人。
锋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与淡色薄唇,惊天动地的漂亮脸蛋,身上穿着姜冉同款不同色的雪服,此时他低着头,垂眸目光懒散地盯着怀中的女人。
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梳理她的长发。
亲昵而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