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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渊道:“既然有人击鼓鸣冤,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百官下了朝都是要回家的,自然就跟随着贺渊一齐往宫外走。
此时的宫门外,薛云清披麻戴孝坐在轮椅上,双手握着鼓槌,正使尽全力在鼓面上敲击。
百官看到这样的场景并不奇怪,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宫门外竟然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黑压压一片一直往外延伸出去很远。
这架势有些惊人,官员们吓得不敢再往外走,甚至想要退回去避一避,可又掩饰不住好奇心,愣是站在了原地。
贺渊一出现,薛云清立刻停了手,之后被搀扶着跪到地上,从袖中掏出状纸双手高举过头顶,高声道:“草民有冤,请皇上做主!请王爷做主!”
贺渊走过去几步,叫人将状纸接过来,问道:“你要状告谁?”
“忠义侯薛冲。”
贺渊抬眼四顾:“这些百姓都是你集结过来的?”
“不是,他们是听到草民击鼓才过来的。”
薛云清的话音刚落,百姓们便沸腾起来,有大嗓门的振臂高呼:“忠义侯抛妻弃子、谋害兄长、欺压百姓!忠义侯不配忠义二字!请王爷做主!”
有人带头,顿时群情激奋,一时高呼声此起彼伏,句句痛斥忠义侯,有说他杀害兄长的,有说他谋夺妻子嫁妆的,有说他纵容属下侵占他人良田的,甚至还有说他欺男霸女的。
官员们目瞪口呆,齐齐看向贺渊:这是您老安排好的吧?
贺渊面不改色地低头看状纸,又命身边的太监拿过去给百官传阅,淡声道:“既然有人告御状,那就将状纸呈到御前吧。”
拿到状纸的官员手一抖,差点将状纸扔了,可这是摄政王让看的,他只好硬着头皮看了。
官员们一个传一个,战战兢兢将御状看完,他们算是明白了,摄政王这是铁了心要将忠义侯往死路上逼,还得皇上亲自动手推一把,也不知皇上心里会有多恨。
摄政王行事全凭个人喜好,说杀人不眨眼也毫不为过,可最近几个月,官员们发现他开始按常理出牌了,也没听说他乱杀人了,可不知为何,面对转了性子的摄政王,他们反倒觉得更不好应付,有时与他对上视线,总觉得无端端心里发毛。
此时多数官员们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幸好他要拿捏的是忠义侯,不是我。
御状很快送到皇帝的手中,这位少年皇帝顿时慌了手脚,对贺渊又气又恨,可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满朝文武与全京城的百姓都在眼巴巴看着,他实在没办法将这状纸束之高阁,只好寄希望于对方找不到证据。
可他的希望很快就落了空,当年薛广留下的血书,再加上高子明出面认罪的供词,很快就一同呈到他的面前。
贺渊淡淡看着他,语重心长道:“皇上,薛广当年打了胜仗本该凯旋而归,忠义侯不仅仅是残害兄长,更是了残害忠良啊,这样的人是国之蛀虫,留不得。”
皇帝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磕磕巴巴道:“皇叔父言之有理,那就将忠义侯降爵,降为忠义伯。”
贺渊气笑了:“皇上当真?”
“不不,他当不得忠义二字,那就改为……改为……”
贺渊冷冷道:“皇上还想着留他爵位?你可知如今外面是如何骂他,如何骂皇上的?”
“骂朕?”皇帝面色一僵,眉宇间微有些愠怒。
“忠义侯残害忠良、抛妻弃子、欺压百姓,皇上宠信奸佞、是非不分。”
皇帝听得心生怒火,可他知道必须要护住忠义侯,不然以后他更加要看这位皇叔父的脸色了,心里将他的话咀嚼一番,急道:“欺压百姓从何说起?这难道不是莫须有的罪名?”
贺渊见他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只好从袖中再掏出一份证词:“他袭爵后将族中田亩重新分配,良田统统收归己有,那些贫瘠之地分给了旁支,他更是纵容底下的人欺压百姓,这些罪证还不够?”
这最新的一份证词,贺渊也十分意外,他曾听薛云舟说过那些旁支不愿意与薛冲为敌,如今薛冲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墙倒众人推,那些早已心生怨恨的薛家旁支在这种时刻毫不犹疑地将薛冲往火坑里推了一把,在以家族为依靠的古代算是比较少见了。
皇帝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条又一条罪证,全身无力,沉默良久后颤颤开口:“以皇叔父的意思,应当如何处置忠义侯?”
贺渊毫不犹豫道:“削爵,抄没家产,流放。”
皇帝猛地抬头,瞪大双眼看着他。
贺渊淡然回视:“皇上以为如何?”
皇帝在袖中捏紧双拳,半晌后深吸口气道:“那就依皇叔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