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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十爷讨教私产获利的问题,有时也说朝政。讲的最多的朝政就是,官员的升迁任免。但送仪程的事项,都时九爷去做的。十爷没事的时候,也会去陪送。”

    康熙不悦的说:“他倒有心。”

    清月低下头,假装没听到。

    康熙扫了一眼跪在地下的清月,自从最近惩罚了她和胤祥,她就是这样一个态度,以前身上还有的冒失和胆气都收了,安静的做事,安静的听话,安静的跪着,安静的坐着,安静的站着……不管这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也要把这颗棋子用下去。

    久病在家的胤禩,突然接到内廷的旨意,命郭络罗氏替贵妃主持闵太嫔的丧礼。表面上这是丧礼,透着不吉利,可这是内廷的意思,又变得体面起来。郭络罗氏由着性子发了些牢骚,却又认真起来,本来不大的丧礼,硬是被她办得“鼓乐齐鸣”、“哀荣悲恸”,来往吊念的人穿梭不绝,弄得整个京城都知道,皇城内走了一位无子嗣的老太嫔。殷钰看着害怕,几次见他,要他出面阻止郭络罗氏的荒唐,胤禩却抱着书说,由她去,只要不违了规制就行。郭络罗氏的胡闹没让他闹心,让他闹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清月从承德回来后,就没和他联系过。他偷偷问过跟清月联系的小太监,小太监摇头,清月一回来就荣升了皇上的总管司膳,顶替了出宫的苏嬷嬷,他要私下见清月一面都难,更别说传递消息。他几次去清月小屋前晃荡,总被伺候清月的老嬷嬷问询,他每次只好推脱离开。

    胤禩总觉得清月这次去承德透着古怪。提前半年准备消暑,虽说以前不是没有先例,但随便让贴身的人离开,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换做他,用惯的人,不是不得以,不会让她随意离开。然后是清月回来后就凭白升了三级,变成了总管,宫中的女官熬了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熬到这个位置。虽然这都根据帝王的喜好来决定,可清月为什么能让皇阿玛突然喜欢,喜欢到把自己用了十几年的人换掉。最后,就是清月回来快一个半月了,为什么不和自己联系,是她在躲自己,还是皇阿玛发现了什么,又或许是清月……想到这,他再也不敢往下想,清月的离开已经让他抓狂,若她背叛了他,他胤禩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圆儿知道最近胤禩有些魂不守舍,看着书,半天也不翻一页,钓着鱼,鱼食都被鱼吃光了,也不拉一下钩,画着画,总又下不了笔。他交代下去,让伺候的人经点心,谁惹贝勒爷不高兴了,我就不让谁高兴。一时间,伺候胤禩的人都小心翼翼,每个人的头顶上都和主子一样,顶了块乌云。

    派去打探的人回来了,赵圆儿高兴的推门而入:“主子,回来了!”

    胤禩噌的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吩咐赵圆儿把人请进来。赵圆儿一步并做两步的把那人带了进来。

    “奴才参见贝勒爷。”那人进门后,先给胤禩请安。

    胤禩摆手:“许敬,你跟我这么多年了。不必多礼,快说说你打探的情况。”

    许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正如贝勒爷所料,清月姑娘没有去承德。”

    胤禩心一沉,她果然也骗了自己,自己在她心目中就如太子那般蠢吗?胤禩示意许敬,许敬接着说:“奴才从驿站查到清月姑娘没有去承德的记录,却不敢大意,亲自到了承德,找了我们的人,承德宫里、宫外都查了个遍,没有人见过她,但奴才却查出一件事来。”

    胤禩表面等着许敬说话,内心却开始烦躁,许敬以为自己说书呢,有话不好好说,还吊起人的胃口。

    许敬有些得意的回禀胤禩:“爷,四爷承德的庄子里,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怀了孕,而且在奴才回来的当天还生了个男孩。”

    胤禩以为是什么大事,等许敬说出来,他不觉好笑,一个贝勒多养个女人孩子,这有什么的,况且四哥妾氏子女并不算多,只要四哥愿意,请奏皇上,皇上一册封,他们也不能拿这件事说四哥的私德,或者趁机打击四哥在朝中的势力。

    见胤禩平静如初,许敬急了,才说出这个女人和太子的总管侍女时常秘密见面。

    胤禩一听,脑袋就炸了,难道这个女人是太子的女人?四哥替他养着子嗣,那这个冷面王想干什么?随即胤禩的脑袋里充满了兴奋:“赵圆儿,去账房,取一千两银子给许敬。”

    许敬说不敢,胤禩道:“你先别急着谢恩,现在你马上回承德,给我好好盯着,还有,这是大兴商号的信物,你用这个,可以调动任何大兴商号的人和物。”

    许敬跪地双手接过信物,给胤禩磕头说:“奴才定不负主子的交代。”

    表面上公正不阿的四哥,也有自己的小九九?他历来不信,心思缜密的四哥,孤傲难驯的四哥会没那个心思,老十三替他在前面挡着,后面又靠着太子,比起三哥、十四弟,或许他才是他最大的威胁。

    到了晚上,赵圆儿一脸喜气的冲了进来,他交把清月传出的密信交给了胤禩。

    胤禩仔细检查过封腊后,才慢慢打开密信,又找出书,把密语逐个写在纸上:明日早辰时,白云观后山敬山亭见。随后,他把纸卷了,在灯笼烧掉了纸,火光明艳,吞噬着纸张,当纸张烧尽时,火光也随之消失。

    胤禩一夜没睡好,即使眯着,也做梦,梦到他死去的额娘,她在哭,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哭,而是静静的落泪,仿佛她的眼眶是个泉眼,不停的涌出泪水,他不睁开眼,她的泪就不会停……

    白云观最开始是明朝大臣的家庙,后来朝代更替,这里也就废弃了,草也长的有一人多高,平时只有獐子、狐狸这类野兽出没。再后来到了康熙十年,此处凭白来了一位空空道人,徒手油锅里取出黄金百两,然后用这百金重建了白云观,在此开课讲经,炼丹修身。因有这样来历,自白云观重新建成后,来白云观朝拜的痴男信女络绎不绝,经商的求财,出行的求平安,做官的求升官,婆姨求子、求婚姻,香火旺的一里地外就能看到,各式人物熙熙攘攘往来于此。

    胤禩一大早便穿了便装,手执一把素扇,带了两名家奴,到了白云观。

    白云观掩在山谷中,依山而建,对面有一个水库,康熙三十年,才修整过,直通京畿河。这是他第一次来此观,他不像四哥,参佛拜道,他只信:敬鬼神而远之。初春刚过,满山遍野的新绿,衬着点点的桃花、杏花,看得人心中十分畅快。

    进到观中,他也入乡随俗,净了手点上三炷香,对着元始天尊拜了三拜。

    “无量天尊!”角落里响起一个响亮的声音。

    胤禩寻声望去,一须然老道,身着八卦衣,手持拂尘,对他稽首。胤禩还礼,吩咐随从捐一两银子。

    老道却道:“贫道在此,只是遵循家师遗愿,并不为施主那一两银子。”

    胤禩笑道:“不知仙长家师何人,又有何遗愿。”

    老道斜了一眼不以为然的胤禩,道:“家师乃空空道长,羽化成仙前,曾对贫道交待,今日辰时前后,必有贵人降临,让我在此,与他结善缘。”

    胤禩还是一笑,又吩咐随从,封一封一百两的银子,送给仙长,请他替他的亡母做一场法事。

    老道见胤禩不为所动,把随从递过的银子推开,长叹一声:“也罢!这是家师让我转给贵人的。”随后,递给了胤禩一个黄杏色锦囊。

    胤禩双手接过,又示意随从递上银两,老道见胤禩收了锦囊,接过银两,出了大殿,噗通一声,把银两丢进了防火的水缸里。口里念叨:痴痴痴,世人只道夫妻好,怎不见大难临头各自飞;痴痴痴,世人只道儿女好,怎不见久病床头无孝子;痴痴痴,世人只道钱财好,怎不见石崇绿珠两难全;痴痴痴,世人只道做官好,怎不见梦断金陵白鬓翁……

    胤禩看着老道的背影,心中暗自思量:不知是我轻看了他,还是他小看了我。

    到了后山敬山亭,清月还未到。胤禩背手欣赏春景,几个月的郁闷不快,似乎舒畅了许多。空气中散发着草色的香气,比起室内的熏香,更令人肺腑清朗,或许以后,他可以多出来走走,他只是被训斥,并不是像老十三那样被囚禁。

    不多会儿,清月拎着篮子来了,可篮子里并没装香烛。给他请过安后,清月一声不吭的站在他后面,陪他欣赏春日的美景。胤禩一眼望去,她比以前又清瘦了很多。想问,又忍住了,既然是她找的他,那就等她先开口。

    等了很久,清月也没说一句话,胤禩皱了皱眉,难道她不急着回宫吗?

    清月看出了胤禩的心思,可她却不能先开口。

    两人又在敬山亭站了许久,不得已,胤禩才开口问:“你找我有何事?”

    清月俯身,给胤禩再次施礼,从篮子里拿出食物、酒水,放在了石桌上,摆好碗筷,斟满美酒。

    “要请我吃饭?”胤禩问。

    清月恳求的对上了胤禩的眼:“您先喝了这杯酒,我再告诉您。”

    胤禩接过清月递过的酒,毫不犹豫的喝光了,然后给清月看了空杯。

    清月也喝光了自己面前的酒,才缓缓对胤禩说:“这是我和十三爷的喜酒。”

    胤禩拿杯的手抖了起来,他以为他听错了。可低头看盘子里的,子孙饽饽,龙凤呈祥,鸳鸯戏水,天作之合,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可能,十三是罪人,皇阿玛不会给他这个恩典。你在骗我!”胤禩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清月淡淡笑道:“是,皇上不给我们恩典。我们自己不会给自己恩典吗?”

    胤禩脸色铁青:“你们疯了。”

    清月回答是,我们都已疯了。

    胤禩再要说话,清月却阻在了他前面。

    [①]摘自《笑林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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