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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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日后的傍晚，平宁郡尉府，郡尉郑则道正在家中和妻子、儿子、女儿一起享用晚饭。这郑则道出身七族五望之一荥阳郑氏丘郡旁支，幼时才智出众，10岁便考过了县试，成了童生，以天才的身份被选入荥阳郑氏本家族学学习，被丘郡分支寄予厚望。可谁知离家在外到了家族本支族学没了约束后，郑则道居然误交损友，热衷于吃喝玩乐起来，学习自是一落千丈。以至于连考8年，直至18岁也没过府试成秀才。这种情况要在普通人家自是没什么，可在堂堂荥阳郑氏一族，却成了“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代名词，郑则道因此成为了不少同族子弟的笑柄不说，还被本族学堂劝退回到丘郡分支学堂，令自家父母蒙羞。不过正所谓“祸兮福所伏”，从人人羡慕的天才到孺子不可教被劝退的郑则道，遭此奇耻大辱后，居然痛定思痛，疏远了损友，努力改掉了不好的毛病，埋头用功读书起来。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郑则道能被冠以天才之称本来就很聪明，后来是分心他用被耽搁了，此次回到丘郡族学后迷途知返发奋读书。在本家荥阳族学8年没做到的事，回到丘郡的第二年就过了府试成了秀才，虽然成绩中规中矩但也被族人们暗暗称奇。当然若是仅仅20岁成了秀才，倒也没什么。毕竟这个年纪前过秀才的那也是比比皆是。但两年后，也就是郑则道22岁的时候，他又以中规中矩的成绩过了会试成了举人。要知道在这时代，举人往往被称举人老爷，自非秀才可比。举人可入官府为吏目，已经算是很有身份的读书人了。这下不仅丘郡旁支的郑家人惊喜万分，就连荥阳本支的郑氏族学众人也是啧啧称奇。但这还不是郑则道的终点。仅仅又过了三年，郑则道便在主动放弃了一次“两年一考”的院试后，第一次参加院试便金榜题名，成了进士。这下不得了，不仅丘郡分支的家人从人们的笑料，转变成人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当年荥阳族学作出劝退郑则道的族学山长，也自觉看人不准，而因此懊悔万分，颜面无光。郑则道也从“小时了了,大时未必”的典型，摇身一变成了大器晚成的典型，为人所称道。如此大的转折，就连郑家家主郑明成也啧啧称奇。郑则道也因此进入了郑家家主的视线。荥阳郑氏作为绵延数百年的七族五望之一，家主的力量何其强大。郑则道虽然成为进士但成绩不佳，只能去边县或是穷乡僻壤的县任个县令。但在郑家家主的干预下，便直接去了郑家传统势力平州的一个非边境县成了县令。而尝过世情冷暖的郑则道也非寻常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可比，他做人知进退，做事有眼色，再加上能力也很出众，成为县令后政绩斐然，深得上官信重。郑家家主本就对这个大器晚成的郑家子弟颇有好感，见此情状十分满意，视郑则道为郑氏人才来培养，于是有能力、有眼色，最关键是还有家族帮衬的郑则道自是官运亨通，挡也挡不住。从25岁任从7品下县令开始，到34岁便9年升了6级，官居正六品下的云州大郡平宁郡的郡尉。去岁的守城之战，虽然由府军主导，但郑则道作为平宁郡尉那功劳却是跑不了的，官升一级，成为正六品上仍居郡尉之职。如今的郑则道自身能力出众、又善于为人，外有家族帮衬，身上还有军功，离更进一步可以说是指日可待。所以上至平宁郡守裴名道、下至各级官员无不对这位县尉另眼相看，礼敬有加，让郑则道在平宁郡的小日子自是过得更加滋润了。如今平宁郡城有府军坐镇，十分安全，叛军如今在上谷也无异动。所以今日郑则道便早早还家，正和家人用饭其乐融融之时，忽听管家来报说主簿杨文若有急事求见。郑则道的夫人郑林氏皱眉道：“这杨文若怎么这么不晓事，现在能有什么要紧事，这个时间还来打扰。”原来这郑林氏当年作为平州永安郡大族林家的嫡女，本就对自己姐姐嫁给郑氏嫡子，而自己却被指腹为婚嫁给了郑氏丘郡分支的郑则道而愤愤不平，可如今自家夫婿虽然不像姐夫那般都是一州刺史封疆大吏了，但也是步步高升，羡煞旁人。更何况姐夫再强，姐姐也只是妾，而自己却是郑则道明媒正娶的正房，所以心里的气也就顺了。再加上如今在平宁郡，各家的夫人们都在自家老爷的叮嘱下对自己这郡尉夫人另眼相看，礼敬有加。所以不免养成了些娇惯性子，这才有了刚才那么抢先一说。郑则道是过过被人冷眼笑话的日子的人，善于做人不说，更是养成了遇事先思量三分的谨慎性子。他本也对杨文若这时候来访，心中颇为不满，可郑林氏这么一说，反而让他冷静下来，心想：没错呀，现在本城有府军驻守，安全无忧。城内又能有什么事不能解决，还非要自己出马。这杨文若一向办事妥帖，是自己的心腹，不会不知道自己不喜欢属下什么事都要请示的无能表现呀。肯定有什么事需要自己知道。难道是周边的山匪又出来作乱，干出什么大事了？想到这里于是便对管家道：“请杨大人去书房稍候，就说我马上就到。”于是就起身离席了。郑则道为人精细，先去更衣，换了身长袍才到了书房，只见那杨文若焦急的脸色中却是透着几分喜气。知道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心中大定之余也暗自疑惑，那能有什么事需要这个时间来访。这边郑则道刚要发问，那边杨文若看到郑则道便先施礼笑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郑则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道：莫非我这官位要再动一动，可不对呀，这事就算是有人先知道也不应该是他杨文若一个小小的主簿呀。于是讶然道：“何喜之有呀？”杨文若笑道：“刚属下在衙门里值事，接到石门县加急报讯。”郑则道一听石门县，心念一转大喜道：“莫不是那屠村的恶匪坐山虎一伙被王明德剿灭了？”原来，大汉县卫体系是，县城的县卫由县尉管辖，郡城的郡卫由郡尉管辖，州城则没有卫兵，城防由各州大都督辖下府军担当。县尉虽然要受县令约束，但同时也受上级郡尉管辖。上次石门县甘泉村被屠，让这虽是文人却肩负郡尉守土之责的郑则道惊诧之余也是脸上无光。密令王明德定要寻机剿灭此恶匪。故此次杨文若说是石门喜报，郑则道首先想到的便是这恶匪坐山虎被剿灭了。杨文若笑道：“大人果然心忧百姓，这等事一猜便中，但是也不全中。此次坐山虎只是作为添头，顺带被王明德剿了而已。”郑则道疑惑道：“这么说除了坐山虎之外，王明德还剿灭了其他匪。不对，你说坐山虎是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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