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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多亩的田地谁来打理?你还要不要吃饭?”扒了两口糙米饭,陈父瞪向陈安,“明早起来与我一同去收稻子。”
田里的稻子已然成熟,此时正是收割的时候,前天刚遭了一场秋雨,这要是再不趁着时候将倒伏的稻子收割,稻谷发芽,不仅是交不了租,全家的生计也成了问题。
陈安一听要去收稻子,立刻就不乐意,看向身边的陈平:“阿兄怎么不去?我还小,挥不了镰刀,会割伤手。”
“没事,你替我将割好的稻子摆好就行。”陈父抬了下眼皮,看见陈平筷子没动,“怎么不动筷子?快些吃,养好身子好随我一同下地。”
十亩地,紧靠一个壮劳力自然是不够的,陈安和陈平兄弟俩加在一起勉强能顶得上一个劳力,下地帮忙,能节省收割的宝贵时间。
桌上摆着三样菜,萝卜、葵菜、鱼汤。萝卜是大块的水煮萝卜,清水,撒上点盐。葵菜是水煮葵菜,漂浮在汤中,有点淡。至于鱼汤,汤汁看起来不错,可那股腥味真的是有些重。
三样菜,无一例外都是水煮,唯一的佐料就是盐,就算是盐,放的量也不多。
看来不仅思想没有完全适应这环境,就连口舌也变得挑剔起来。
“这是你阿爷专为你抓的鱼,鲜美得很,对身体很有益处,多吃些。”刘氏夹起一块鱼肚上的嫩肉,放进陈平的碗中。
“吃……吃肉。”
早就跑进刘氏怀中的女娃双手挥舞着,示意陈平吃肉,粉嘟嘟的小脸很是清秀。
“恩,你们也吃。”陈平尝了一小口肉,猛的扒了口饭,用力的嚼着,将碗里的大块鱼肉又放在母亲刘氏的碗里,“妹妹正长身体,要多吃些肉才行。”
这一顿鱼肉来的不容易,凭陈平脑中接转过来的记忆知道,以往只有过节的时候,陈父才会弄上两条鱼,或者是县里肉铺割上半斤猪肉。
身边的陈安苦着脸,看过来:“我也还小,我也要长身体,怎么不给我来点肉?”
“你吃这个,这个富含营养,能够促进生长。”陈平夹了一块萝卜放在陈安碗中。
“我不,我就要吃肉,我要肉,我也要吃肉肉。”陈安嚼着萝卜,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一盘鱼汤。
“好了,拿去,天快黑了,快吃。”陈母捞起一条鱼尾,给了陈安。
秋季的夜晚来得格外快,太阳下山,一顿饭的功夫,天也就黑了。
“娘,我来收拾吧。”陈平还没有睡意,见刘氏收拾着桌上的碗筷,立刻就走了过去。
三十的年纪,这要是放在陈平原来的时代,正是女人魅力四射的光景。
可是这里是隋朝,是公元六世纪,是江南一处小村庄,没有意外,刘氏这一生就扎根在此,老去,然后埋入泥土之中,化为一堆尘埃。
刘氏拦住陈平,连道:“你去睡觉,我来收拾就行。热水在灶台上,你自取去。”
“我还不困。”陈平没有走开,抢着将饭桌上的碗筷拿起,去陶缸舀了水,洗了起来。
刘氏站在堂屋门口,抱起张手的陈贞,看着儿子倒水、放碗、洗碗,眼中泪光闪闪。
儿子病了一场,变了很多,挑剔了,话多了,也孝顺了,懂得照顾人了。
“娘,碗筷洗好了。”片刻的功夫,陈平将洗好的碗筷放在饭桌上摆好,又去倒了两碗热水。
“快去歇息吧。”刘氏声音有些哽咽,多是欣慰。
陈平点点头,去了堂屋边的房间,陈安早就爬上了床,缩进被窝。
房间不大,里面的摆设也很简单,仅有靠北的墙壁边放着一张木板床,铺上一层麻布,灰色的被子上更是补丁一块接一块。
陈平坐下来,手指探进被上一块破洞,掏出一团阴湿的絮状物。这东西陈平不陌生,是芦苇花,小时候家里也用芦苇花来填充枕头,很是舒软。
不过,用芦苇花来填充被褥,就显得有些寒碜了。
“这家还真的是穷啊。”陈平心里感叹了一句,照着陈安露出的屁股就是一下,“别装睡了,起来,让我们干了这一碗。”
床板咯吱,陈安抓紧被套:“我不喝,阿兄你自己喝。”
“你不就是担心会起夜吗?”陈平自是不会放过陈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夜里起来对着墙角干了什么。”
墙角一米多高的夯土上,有数个小坑,小坑下则是条条黄色的垢渍。
兄弟俩这些年的成绩不菲啊。
“你也尿了,就是你带着我尿的。”陈安终究是抵挡不过陈平,接过陶碗,“阿兄你生了一场病,就变了。”
咂摸了下嘴巴,可不是吗?完完全全的李代桃僵。
吐出牙缝里的碎石屑,陈平吹了口气,小口的饮着开水,热流顺着喉管进入胃中,身体顿时就暖和了许多。
“对了,从今天开始,不准在屋子里撒尿。”陈平道。
“那去哪里?”陈安抬头。
“后面不是有茅坑吗?去那。”屋子里的骚味有些重,陈平觉得有必要更改一下陈安的不良习惯。
“你也没去,为什么要我去?”陈安不服。
“从今天开始,我也去。”陈平一口饮尽碗中的水,合衣躺在床上,睡觉。”
这个时代自然是没有电灯的,夜生活匮乏的厉害,在这小村里,甚至可以说是基本等于零。
习惯晚上的陈平躺下后并没有睡着,睁着眼,盯着黑暗里的茅草顶,思绪纷飞。
“杨坚刚去世,现在是仁寿四年九月,杨广坐上了皇位,我想想,距离一下江都还有一年,距离一征辽东还有七年……恩,农民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