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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更值得恐惧的东西填满后,从前的自己畏惧的东西,反而记不起来了。

    唯一存在的仅仅是从那时一直延伸到现在的期待。

    “索索,一定会幸福的!!”

    会幸福吗?

    (或许,或许,以后的我能赚很多钱,能成为贵族,能在王宫中为万王之王工作。对啊!只要够努力,幸福就一定会到来的。)

    (但事实证明这只是空想。)

    (妄想!)

    真的能幸福吗?

    (不能的。)

    至少,以索索·茶·艾尔米这个身份活下去,我是永远获得不了幸福的。

    ……

    ***

    结果,西玛还是住了下来。她睡在床上,索索则躺沙发。她向心目中最帅、最伟大、最了不起、最能打的大叔赌咒发誓,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再不可能有下次!然后……这小鬼就在索索的软床上睡着了。

    她睡得又香又甜,中途还打了会儿呼噜。虽然声音非常微弱,也很好听…可索索始终没法在“摇篮曲”的催眠下入眠。当然,这并不是他对幼女的身体有什么妄想——毕竟,相比起能抱在怀里的幼女,自己更想被成熟的大姐姐抱在怀里……

    时间过得好快。

    真的好快。

    而且,尽管似乎是错觉,但索索总觉得现在的自己不怎么孤独了。

    身边有一个人——即便她不是亲人,不是爱人,不是值得相信的人,甚至不是熟识的人——但,在这种和煦到异常的氛围中,本该正常至极的惶恐感,却完全没有涌上心头。

    只要在地下一直获胜下去,进入黄金城,再在里面取得一个好名次……

    那么,作为“林索索”的自己,一定能活的非常开心快乐吧?

    是啊、是啊,能赚好多钱,地位什么的也人为拔高了——也不用抛弃从前的人际关系。想家的时候,依然可以解除伪装,回乡探亲——提着一大堆东西!让最好的车夫赶最好的马车!就连象征着绅士身份的拐杖,边缘也是鎏金的……!

    像这小鬼一样因崇拜我的力量,而试图接近我的家伙也会有很多。

    那岂不是很美妙的事吗?

    尽管没有力量便会被抛弃,但至少有力量的时候,我将一直是安全的吧?……这已经是最棒的人生了。那么,我在犹豫什么?又在徘徊什么?为什么总想将一线赶出去啊……?!有它帮忙,不是能活的很潇洒吗?神父那边只要说说应该也能理解我,学院那边不管他们就是了!家里只要能寄钱回去,应该也不会反对,换言之……

    换言之……

    (?!)

    犹如被毒蛇亲吻,索索猛然惊起。他剧烈喘息着,因顾虑到男女有别而穿着的汗衫,也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

    “咕…呜嗯!大叔……嘛、嘛,不要啊~~”

    床那边,西玛正不知做着什么梦。一切都沉浸在凄冷的夜色中,整个世界也仿佛被昏暗的色泽笼罩——在这一瞬间,索索仿佛看到了!在格外昏暗,且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长街上。自己努力前行,最终却不得不在一盏路灯前停下脚步。

    是了。

    “他”才是自己难以预约的天堑。

    只要“他”还存在,或者说,只要他还“可能”“存在”。悬挂在自己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便永远不会磨灭。

    而后,在这虚幻的氤氲中,索索仿佛看到了……

    路灯下,一个高瘦的人形正轻佻的笑着:

    “嗨!索索。你还好吗?!”

    他嚷着。整个人带来的全部印象却不会令谁厌烦,因为,从诞生开始,这个人……便已经被设定成了“完美”。

    完美是不会被任何人讨厌的。

    所以,相比起索索·茶·艾尔米,另一个索索·茶·艾尔米才是更该被世人接受的存在。

    但索索没法容忍这个。

    ……

    幻象消失了。

    这不是幻觉,而是某种昭示。

    既然连“一线”这种古怪透顶的诅咒都有可能是真的,那么,在自己身体内存在着另一个人格,便实在是正常不过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索索尽可能快的将这些烦心事抛到了脑后。他竭尽所能,想好好睡上一觉!最好做个春梦!对象最好是爱莎,当然,玛利亚也行!……但这个毕竟是空想。因为,当重新坠入梦乡后,世界依然是天蓝草青。

    如果可能……

    索索实在想从这自欺欺人的谎言中脱身出来。

    世界并不美好,人生也绝对是悲惨的,没有谁爱我——他一直顽固的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即便做不到,即便只是在心里想,即便认清了当一个弱者、一个无能之辈的害处——他也还是没法“现实”起来。

    ……

    这是临战前的最后一夜。

    之后,孩子该长大了,春蚕也该破蛹了。但,这些理所应当的事,自己真的做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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