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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缓缓撤手,站起身,我突然拽住他的袖子,“你想我怎么对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有些气馁地看向他,我该做什么。
他回眸看我,幽深的眸子里全是自嘲,“该怎么做,是你的事。别自欺欺人就行。”
我脑子霎时仿佛被炮轰一般,也不知是哪一句话让我心底狠狠地刺了一下,我突然间变得很愤怒,不由得尖声问道:“我自欺欺人?哼……是你在自欺欺人吧!我都说了,我们不会有结果,是你一直不肯放弃,难道不是你在自欺欺人么?我很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可是你可以不要总是出现在我眼前吗?”
云麒猛然转过身来深深地盯着我的眸,我一时间竟有些心虚地回望着,他一把擒住我还留在他衣角上的手,眉间瞬时全是讽刺的笑意,“在你眼中,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如此不堪是么?我的心意,就不值一提是么?所以,现在是我在缠着你了?那你想做什么?你想回去找离无双?你就那么急着回到他身边?”
我倏地从床上站起身来,有些气急败坏,“是,我就是想见他!我不想呆在这里!不想!不想!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跟他分开这么久!”
“……”云麒听罢脸色瞬白,眼中一抹痛色弥漫开来,久久不能散去,我顿时噤声不语,有些后悔口不择言。目光所及,云麒的手半晌缓缓松开了我的手腕,我心下一顿,一股不安浮上心头。
他轻笑一声,转过身去,朝着门口走去,“我明日就去跟你爹说,待你养好伤,就尽快送你回去……他身边。”最后的字眼带着苦涩,他抬步走出了房门,我平静下来,抚了抚心口,那里一阵阵隐隐作痛。
从那一日我们吵过后,云麒一连十日都没有出现在我眼前,每日爹都会过来为我针灸治疗,又给我炖了许多药膳,我的身子也在一天天好起来,半个月后已经能够自己随意走动了,只要不动武,胸口就没什么大碍。可是我一直没见到云麒,竟觉得心底怪怪的。“爹,您这些天……”我随手接过步渊端来的药膳放在桌上,拿起干净的帕子帮他擦着额头的汗水。
“丫头想问什么?想问离无双,还是云麒?”他挑了挑眉,看着我,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我黯然垂眸,“我也不知道。”
步渊蹙眉,拉着我的手坐了下来,“丫头,爹这些年都没能陪在你身边,可是爹一直在找你,一直想着有一日我们父女能团聚,现在我们终于相认了,爹什么都不求,只希望你好好的。”
“爹。”我抬眼,眼窝有些湿润。
“孩子,你觉得他们两个人,怎么样?”
我捏着自己的衣角,有些怔忡地看着一闪一闪的烛火,“云麒,他看起来玩世不恭,其实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他对我很好,我会永远记得,他为我受伤,为我流泪。”我哽咽着,泪水灼灼地流下了脸颊。
“爹,你知道么,在琼山的时候,我们甚至都成亲了,可是那天晚上,他却哭了……他哭了……我真的好恨自己,他竟然哭了……”我掩面,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步渊轻轻地抚着我的头发,“好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错,我不该招惹他的。”
步渊沉默了半晌,又问道,“那你对离无双?”
“我爱离无双,我知道我爱他。从他还是白幻尘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后来我知道了他就是离无双,虽然我很生气,我也怨过他,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他。他的过去一直没有光彩,他一直活在仇恨里,他的心那么孤单,总是一个人。”
我抬眸,看着步渊温柔的眼,心里顿时暖了许多,“刚开始,我们因顾浪的关系,也算是水火不容了吧。可是我就是会不由自主地靠近他,我想陪在他身边,不因为他的身份,只因他是他。”
步渊点点头,“爱情是自私的,在一份感情里,只容得下两个人。你应该想清楚,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我跟云麒说过,可是……他从来就没放弃过。我不可以这么……这么自私,不能一直伤害他。”我叹着气。
“可是他还是受到伤害了不是么?有时候,果断一点,可能对三个人都好。”
我默然,我知道他说的对,可是面对一个对你很好的人,你真的狠得下心么?人们都说,不喜欢一个人是很分明的,真的是这样么?你能肆无忌惮地伤害他,难道不是因为你知道他永远会包容你么,甚至,连你的伤害也一并包容了。
“我……”步渊递过来手帕,我擦了擦眼角的泪,他站起身,“我昨日出去打探过了,离无双好像已经回到鬼蜮,之前听说他去过澜风堡了。”
“他去澜风堡?那御震天有没有耍什么阴谋?”我看着他,心底有些焦急。
步渊摇摇头,“详细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怕被别人认出来,所以只道听途说了一些。”
“被别人认出来?”
“有人在找我,我目前还不能露面。”
“是什么人?”我有些好奇。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这事你不用担心。你身子好的差不多了,要是真想离开这里,爹也随你。”
我点点头,“您早点休息。”
步渊揭开帘子出了屋,留我一人坐在床边发呆。
不一会,有人轻轻敲了敲门,我诧异地走过去开了门,低头却是小聪圆圆的小脸仰头看着我,“小聪?你怎么来了?天都晚了,早点回家啊。”
“云兮姐姐,我给你送这个来了。”小聪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红的饰物,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个编织精细的同心结。
“小聪”,我摸着他的脑袋笑了,蹲下身,“这个东西是送给自己喜欢的人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等你长大了,送给你喜欢的女孩好么?”
小聪摇摇头,“我就喜欢姐姐,这个你一定要拿着。”他说着,把同心结往我手中一塞,我无奈,只好接过来,“好吧,那姐姐就收下了,小聪心灵手巧的,编的这么好。”
小聪神秘地一笑,“姐姐,这个礼物你可要好好收着,不能丢掉哦,不然……会伤心的。”
“啊?什么伤心?”小聪后面的几个字含含糊糊地不知说了些什么,我抬眼看他。
他只是顽皮地吐了吐舌,转身便小跑着走开了,还不忘给我摆摆手,“姐姐晚安。收好了哦!”
“好!”我站起身,看着小聪渐渐远去的身影,无声地笑笑。再垂眸,看着手中精致的绳结,我轻柔地抚了抚同心结的纹路,想了想,将它放回怀中藏好,这才转身进屋。
一夜好眠,待到翌日清晨醒来,太阳已经上了半空,我洗漱完毕,这才走出了院子,来到了田垄上,看着远处玩耍的小孩子们无忧无虑的样子,我心里也轻松了不少。算算日子,在这里呆了将近快要三个月了,从昏迷到醒来,再到慢慢地康复,我与外界几乎就要断绝一切联系了。虽然这里的生活很平静,那些朴实的、无忧无虑的人们过着安详而幸福的生活,我看着感受着也很开心,但是我内心深处还是很想念离无双,还有哥哥他们。
我自个正有些怔忡地靠着门发呆,远处一声巨响“嘭”地传进耳朵,吓了我一跳,我闻声望去,山坳里似乎有什么人闯了进来。步渊在这里布满了结界,一般人是进不来的,但是难免有些神乎其神的高人。田垄上的妇人们都纷纷护着自家的孩子进了屋子,男人们则放下手中的农具,开始熙熙攘攘地朝着山坳那里走去。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突然一声呼唤让我扭过头去。“兮儿!”我抬眼,是步渊疾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跨出了门,迎着他走了上去,阳光下他显得有些沧桑的脸庞泛着一丝焦急,平日里有些淡漠的俊颜此刻竟因为急切而生动了几分。看他一头汗,我赶忙掏出帕子递过,他随手接过,看到上面刻得“云”字,愣了一下,随即将帕子小心地收进怀中,我不解地看着他。
他随意地用袖子抹了抹汗,一把拽住我的手,“快跟我来,云麒出事了!”只有几个字,却让我愣了一下,心脏的位置陡然沉一块,“云麒出什么事了?”
“不是你让他去找离无双的么?你不知道?他刚才带着一身伤回来了,还不小心碰了我设下的机关,现在……”
我猛然顿足,急呼出声,“你说什么?他受伤了?我……”我什么时候让他去找离无双了?他又怎么会受伤?心下一惊,我赶忙拉过步渊的手,“快走!带我去看看!”
步渊点点头,带上我,一路朝着声源的地方跑去。
疾步奔跑的结果就是当我终于到了山坳处,我的胸口已然开始有些阵痛,双腿开始发抖,几乎就要瘫软下去,步渊紧紧地扶着我的身子以免我随时会摔倒的状况发生。
“云麒!”当我看见他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时,心口窒息的感觉让我一瞬间几乎要跌倒。几步奔到他身边,才发现他面无血色,紧闭的双眼,毫无生气。不过是多日未见,再见时他却变成了这副模样,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有些不稳地蹲下身去,我一把握住他的手,只剩下一片凉凉的温度,“爹……爹,你快看看,他怎么了?”我焦急地望向身旁早已开始给云麒把脉的步渊。
步渊探了探脉,微微蹙眉,“这是……”我抬眼,“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肋下受了一剑,五脏六腑都受了重创,内伤很严重,我们先带他回去,你照看他,我去配药。还要用内力为他疗伤才行,否则……”
“那赶紧。”我想帮着步渊一起去抬云麒,可是刚一站起身,经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不由得往一旁倒去,幸好步渊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我,远处小聪和他娘三婶子见状赶忙跑了过来扶住了我。
“姐姐,姐姐……你怎么样了?没事吧?”小聪焦急地看着我,我笑笑,“没事没事……”
三婶子看着步渊,“谷主,你先带云公子走,我和小聪把小姐送回去。”
步渊一把背起云麒,看了我一眼,“我先回去,你随后过来。小心身子。”
无奈我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赶紧去救他。”
步渊背着云麒,迈开大步,朝着我住的屋子跑去,那里是离这里最近的地方了。我和三婶子还有小聪紧紧地跟在后面朝那里走着,我心里着急得很,可是双腿就是不听使唤,只能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三婶子和小聪在不太平稳的土地上挪着,心下隐隐有了些许不安,可是我不知这不安是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