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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一会儿,闷声说:“那人的妹妹现在哪儿?”
姚锦梓眼里露出嘲讽的神色,说:“放心吧,你早就让人灭了口啦,她和原先庄子的管事经手这事的都死了,现在知道的只有你,我和去动手的田纯。”
我眯起眼睛:“红凤都不知道么?我以前很信任你吗?”
姚锦梓眼里嘲讽的神气更浓:“你很喜欢在床上下令,有什么龌龊事也不避我,因为,我在你眼中早就是个死人,你迟早都会杀了我。”
我看着他仿佛无所谓的语气和表情,看到他深藏在眼睛里的阴影,知道他一定想起了张青莲以前折磨和羞辱他的不快的回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蓦然触及了一下。
我柔下眼神,低声说:“锦梓,我不会杀你的,无论你以后做什么我都不会杀你。”
姚锦梓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突然冷笑一声,别过脸去,表示不信。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了,小绿钻进来,说:“大人,高大人的长随来请大人。”
高玉枢鬼鬼祟祟请我去的地儿还是上回的私娼寮子,估计是贪图那里僻静,事关重大,我当然要去。
叫小绿和车夫在外头等着,我带着姚锦梓进去了。
兰倌来迎接我,见我未语先笑:“张大人,许久不来了!小云很想您呢,都不肯见别的客!”
提到原庆云那家伙我就寒毛直竖,连忙说:“有劳兰老板了,今日有正事,不必叫他过来了!”
兰倌笑起来,说:“高大人已经嘱咐过了。”声音和姿态如此像女人如此比女人还妩媚的男人实在是第一次见,不愧是做了多年的名旦,难得是一点也不觉得恶心,难怪高玉枢迷恋他。
我们走进雅间的时候,雅间里已经有三个人了,除了高玉枢,两个我都不认识,一个年轻的,大约三十左右,服饰华丽,也说得上玉面朱唇,大约便是驸马。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已经发福,有很大的将军肚,面有忧色,那么,应该就是那位节度使崔宇了。
他们见我进来,一齐站起来朝我寒暄,突然看到我身后的姚锦梓,都愣住了。
崔宇脸上的惊愕一掠而过,客客气气地说:“原来是姚世兄。”
驸马却别过头去看了眼高玉枢,尴尬的神色十分明显。想来他以前和姚锦梓是有点交情的。
姚锦梓微不可察地朝崔宇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
高玉枢也很尴尬,不过却是因为他觉得姚锦梓不可信任,我不该带他来这里。
锦梓面无表情地说:“大人,我在门外守候。”
我觉得有几分恼火,没有提高声音,却增加了寒冷度地冷冷说:“不必,你就待这里。”
然后,我携住锦梓的手,嫣然笑着对众人说:“锦梓现在是我的护卫,大家有什么话都不必避他。”
那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盯住我握住姚锦梓的手,崔宇和高玉枢很自然将眼光移开,驸马则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大家开始讨论正题。我着意观察之下,发现各自态度不同,崔宇自是忧愁,高玉枢的态度第一是自保,第二是尽量不要失掉崔家这个左膀右臂。而驸马显然对他那个表兄也好,“人鸭”事件也好,都有几分不以为然,只是毕竟自家人的事,不好不偏袒。
我想起之前恶补的资料:驸马姓薛,开国名将之后,弓马娴熟,品貌出众,十七岁就尚了唯一的公主。我朝规矩驸马都不可大用,所以一直不过做做品轶较高的御前护卫统领,龙骑尉之类的闲差,三年前才作了八千禁军统领。禁军与御林军不同,禁军几乎都是士族高第的子弟,吃着皇粮,拿着优俸,不过是给个事干,再怎样也不会让他们上战场,个个鲜衣怒马,有不少还是世代将门之后,个体战斗力不弱,却毫无军纪可言。
可是,这些人却是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张青莲与驸马交好,便可利用他来牵制外戚在京师的势力。
我看薛驸马虽然年近三十,却一直一帆风顺,养尊处优,反倒并不习惯政治的黑暗,很多心思都可以一眼看出来。
他待我很是亲热,是那种不习惯讨好别人的人笨拙的讨好方式,百分之八十的时间目光都停留在我身上,一会儿说“青莲近日身子可好”,一会儿说“张大人的茶凉了,快换了去”,我也曾怀疑他是不是和张青莲也有一腿,不过看着又不像,而且兰倌来奉茶时他隐隐有嫌恶之色,在这里也不自在,好像很反感男色这种爱好。
嗯,颇费思量。
高玉枢说:“事到如今,只怕要追查的第一件事便是‘人鸭’的身份,受贿的官员,和……”他看了一眼崔宇,“崔家的干涉之深浅。”
一时都沉默。
我在乎第一点,高玉枢在乎第二点,崔宇在乎第三点。驸马呢,他看着我。
两只老狐狸都不愿意先说,我只好当出头鸟:“琳西,刑部定有官员涉及此事,你可要查出来从严处理。”
高玉枢愣了一下,连忙说:“父亲大人教训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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