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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桃昏昏然还在杨贵妃的记忆里出不来,嘴里喊着:皇上,皇上!可皇上听不到了。她死了,皇上还活着,还活着的玄宗终于顺利地由六军护送到安全的地方,等安禄山的叛军平息了,他还会是皇上。玄宗没有去看杨贵妃的尸体,让高力士带着几个人埋了。
千年艳骨,万世黄土。
“这里是哪里?”茜桃看着混茫的前路,以及前面娇弱的女子,“她是谁?”
“她是当今人间最得宠的女人,她让天下父母都以生女为喜,她让六宫粉黛退避其美,可她也死了,死得其所,让男人权力游戏继续下去,那些男人们,为的都是自己,都是最高的权力,可他们喜欢拿女人作借口。前面这个美丽的女人在享受了男人最大的恩宠之后,被抛弃了,为了男人的皇位,她死得其所……”黑白无常被遮住的面孔看不出表情,这番言论也不知出于谁之口。茜桃也仿佛听不明白,又问:“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你要等一个人,等你的审判。”
“等谁?等什么审判?”
“你果然忘了他,也忘了自己的前世今生。可他没有忘了你,没有……所以,等他回来,让你恢复记忆。”
“她是谁?”茜桃指着端给前面美丽女子一碗孟婆汤的人,问。
“她是孟婆,她熬制药汤,让喝下去的鬼魂忘记前世恩怨,你看你前面的这个女人,她风华绝代,受过最隆重的礼遇,最多的恩宠,曾过着最奢靡的生活,可她……你看,她要忘记那些记忆了,她的大脑如今像一朵白云一样,进入轮回的世界,以纯洁的婴儿重新出生。”
“我呢?我也要喝那碗汤吗?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啊!我的记忆如今也是一朵白云,其实什么也没有。”
“你不需要,不需要喝孟婆汤,你丢失记忆是因为你在诅咒中,诅咒在起作用。”
“诅咒?什么诅咒?是谁在诅咒?”
“呵呵……你看,她要走了,她有什么样的人生,谁知道呢?”
茜桃望着前面那个女人,妖娆地消失,再看那孟婆,孟婆盯着她,眼里都是恨。
“你为何这样看着我?你认识我?”茜桃不解。
孟婆盯了茜桃一会儿,又看了看黑白无常的身后,茜桃也随着她的目光回头。她看见了一个男子,魁梧,阴沉,脸上的伤疤太大,看不出他原来长得怎么样。但是他有一双深情的眼睛,而这双眼睛正在看着她。
“你……也认识我?”茜桃不禁问。
他不语,但是点点头,然后叹气。
“可我……一点都不记得这里,也不记得我认识你们。”茜桃懊恼道。
“他是帮你逃出去的那条狗!”孟婆忍不住语带讽刺。
他的伤疤在抽搐,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是一条狗?怎么是一条狗?”
“是,是一条狗,还是一条恶狗。不信你让他化身给你看看。”孟婆冷笑着。
他不等她开口,已经恢复元身,一条脑袋上顶着伤疤的狗,望着她的一双眼睛却是比人更有感情。
茜桃的心跳了一下,道:“我好像,有点想起来了。”
孟婆扑棱一声化作鹦鹉,飞到茜桃身边绕了一圈,然后恢复原样,道:“记得我吧?”
茜桃的记忆被勾动了,那个暖洋洋的,明晃晃的记忆流了回来。
“你就是那只鹦鹉,老是啄我的……哦,不,啄她,哦,不,你是不喜欢我,你不喜欢的是我……”
“而你,是我在这里的时候默默陪伴我,唯一知道我想要逃出去的那只犬灵。如今你都已经有了应属的身份,我真替你感到高兴。”茜桃流下眼泪,犬灵匍匐在她的脚边,道:“我做了冥界的守门人,既不让幽灵逃出去,也在等候灵魂的回归,我在等着您的灵魂重新回来,我要迎接你,让你不会害怕这个黑暗的地方。”
“犬灵,你好好的,不要等我,等我干什么?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自己好好的。”
“不,我要等,你走多少回,我都要等你回来。”
“可是……为什么我要回来?如果我回来为什么又要逃走?”茜桃掩着脸,迷惘道。
“因为……因为这里有个爱你的怎么也不愿意放弃你的阎王。”孟婆依旧冷冰冰的。
“可我……当记忆的潮水涌来,我却在恨他,我觉得我恨他,他以爱的名义让我恨他,他以他的自私来要挟我的自私,他是恶魔,实实在在的恶魔!”茜桃想要往后逃亡,却被黑白无常困住了。
“你不用着急走,会让你走的,你不愿意呆在这里,会让你走的,我再也不阻拦你了,你要走,就走,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但是……你是摆脱不了我的。”阎王突然站在了茜桃的面前,一张再也看不见温情的脸,没有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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