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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断云看见大内总管自自己眼前匆匆而过,满面愁容,但在开启殿门的一瞬便都疾速褪去,从容出门,只临去一瞥,似乎是给她的示意——

    于是在他身后,她垂着螓首,平淡的关上了殿门。

    一室晕黄中,只一抹剪影摇曳;一殿凝寂中,只一两声低咳响起。时间又开始像是一潭不再流动的死水,她凝立原地,像也已石化了去。

    其实不过片刻工夫,郎溪便回转,面上仍是极淡定的,若非离得很近,灯光又亮,决计发现不了他额上的汗珠,一进门便见断云仍站在原地愣神,便知皇帝无恙,暗中轻舒了口气,走入暖阁。过不多久,便有内侍抬进几口箱子。

    “都找出来。”只听里头皇帝哑声道。

    “是,皇上。”郎溪应声而出,打开箱子。里面码满了过往存档的奏折,他看了眼,又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迟疑了下,还是看向了断云,手上翻出一份奏折,指了指上面的署名——尉迟庆。

    这一次她再无怀疑,刚才自己没有听错——皇帝要找的就是“尉迟庆”——父亲座下首徒,她那原本作着礼部仪制司郎中的大师兄,平日里最是沉默,官也升得不快,可父亲却说他最是刚健敦厚,难得身具古风……现在这是……?万千疑问万千忧虑只能都埋在心底,她知道当下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帮着赶快找出所有以往尉迟师兄的奏疏,越快越好。

    几乎是立即埋首奏章之海,每找出一份,郎溪便立刻递进去一份。而忙碌中,里头靖平帝的低咳声似乎又嘶哑了一些。

    断云记得郎溪早就将常用的药都锁于药箱里,置于唾手可得处,那么里头便应该有止咳平喘的药,是来不及拿出,还是皇帝不肯……正思量时,听得里面“啪”的一声脆响,伴着靖平帝的一声:“这是伪造的!”

    她手不由一顿。随后便听见一阵哗啦作响,夹杂着郎溪不住的低声恳求:“皇上,您且息怒,龙体要紧。”

    然而接下来却又是一阵更猛烈的响动,什么纷纷落地,纷乱里,听得帝王嘿嘿冷笑,笑了会儿,像是从牙缝里钻出来两个字来:“畜生!”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良久也不能停止。

    断云再忍不住走了进去。

    一室凌乱,满地都是散落的奏折,雪片似的几覆盖了整个地毯。而在那狂风暴雪的中心,垂暮的帝王掩口闷咳,一阵急似一阵,抓住案角的指节已然都泛了白,似乎是听见了她走进来,蓦地抬睫,那目光如电,彻骨冰寒。

    她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靖平帝却忽露出了一丝笑容,眉宇间冰冷的笑意,凄寒如这未央长夜。

    无端的,这一回,她没觉得畏惧,只觉得依稀是苦涩,将心房涨满。

    明明四周是那么亮的,却觉得世间所有的光亮都在那犹自带笑的凤眸里一一淡去——靖平帝闭上了眼,一瞬间,光明俱熄。只披了件外袍的消瘦身影像剪纸似的在乱云急雪里飘摇,忽而剧烈一颤——

    点点暗红随即自他指缝间蹦落,溅上桌面。

    “……皇上?!”郎溪离得最近,大惊失色间也顾不得什么尊卑,第一反应就是一把抱住了咳血的皇帝。

    靖平帝委顿于他身前,面如金纸,唇角血痕宛然,勉力说了句:“不要乱……”便晕厥过去。

    “皇上?!”还不敢置信时,怀里人便被人轻轻扶过——断云边扶边对他道:“郎公公,还不快让皇上躺下?”

    他这才醒过神来,忙将昏迷的皇帝放平躺好。

    “把脚抬高,被子盖好。”年轻的兰王妃此刻显示出一份超出她年龄的镇定,一边吩咐,一边侧转过皇帝面孔,试了鼻息,搭上脉搏,竟是纹丝不乱。随后,从袖中取出针囊,稳稳的朝几处急救的穴位斜刺进去。

    片刻之后,靖平帝又咳嗽了两声,吐出两口暗色的带着泡沫的陈血,继而又陷入昏沉。

    断云又搭了好一会儿脉,终于长出了口气:“是睡了。”

    郎溪却还不敢放松,看了眼床上,将她引到一边,低声问道:“皇上怎么会吐血?”

    “不是吐血,而是咳出来的。”断云拂过一绺被汗水黏在眼前的发丝,沉吟道,“皇上本就有心疾痼症,若遇急怒,极易气滞血瘀,而若血瘀于肺,则偶有咯血,也不是不可能。”

    听说是宿疾引起,他心稍安,但眼前这情形,又如何真能放下心来?虽已历经三朝,却也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千钧一发波诡云谲,他暗一攥拳,方知掌心里已是濡湿一片,也方意识到自己方才竟已是肝胆俱颤头晕眼花,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殿里一片狼藉,忙弯腰收拾。

    断云见他一一拾起地面上奏折,放回几案之上,看似随手,但她却能断定:若下一刻皇帝醒来索要其中的任何一份,他都能准确无误的递上。自知不便插手,便又走到床前,即使靖平帝昏迷病中,但天威也让人不敢多端详病榻之上,只能垂首敛目略看一眼气色,见那气息起伏已渐平顺,只是面色仍是惨白,眉峰夜仍未舒展,一瞥之间恍惚那面孔是水墨画成,非黑即白。虽知不该,心却还是不由拉远了:那重重关山之外,那相似的面孔可知这端深谋远虑却油尽灯干?

    正胡思乱想时,忽见外头门扉上映上一团灯晕,而郎溪早先一步看见,已走了出去,打开门,见是每日来送药的值守太医,竟是不知不觉之间,已折腾到了第二天黎明时分例行配药熬药兼或诊脉的光景,便让人进了殿。

    她站在里头,听不见二人耳语,只能从动作神态上判断:大约那太医询问皇帝今日病情如何,郎溪只道尚可,隐瞒了这次的发作,又摇头,阻止了太医要求请脉的行动。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又理不清头绪,忽听郎溪向她招手,无声的用口型唤道:“小顺子。”示意她过去。

    她忙走过去。郎溪说了声:“你帮刘大人熬药。”便又自转进了暖阁。她知这是又要她查看药物配制,还是忍不住先瞥了眼里面——郎溪一进去,便将龙床上的帘帷都统统拉上了,又熄灭了几盏用不着的灯盏。然后,他便又开始整理那些奏本。

    渐渐的,又是药香充溢了整个凝寂中的宫殿,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平静昨天。

    然而殿内的人却不能看见:晨曦铺展前的片刻时分,钦庆宫在那最黑最暗中转瞬灯光俱灭,如琉璃碎裂,光华四散。

    昨夜星辰中的海市蜃楼,刹那便陨灭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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