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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老太太发了话,段夫人心里虽然有别的想法,但是也不敢公然违逆老太太的意思。黄夫人则是松了口气,总算老太太还是顾念永芳这丫头的。
过了两日,永芳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去白云庵做法事。走之前老太太就吩咐了黄夫人,说是既然是伯爵府的小姐,就该有伯爵府小姐的派头,不可寒酸了让人看笑话。黄夫人巴不得如此,老太太越是重视,那就代表着永芳越是有机会。像是永婉,也是老太太亲自出面做了媒。若是老太太眷顾,也亲自出面,想办法为永芳做一桩媒,也不是不可能的。黄夫人便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送永芳出了门。
当然永芳不是一个人出门,除了丫头婆子家丁外,还有五弟永文跟着。出了伯爵府,永芳便一直沉默着。到了白云庵,白云庵的人早就得了消息,早早的便预备妥当了。永芳跟着尼姑们一道,做完了一场法事。做完法事后,永芳便将永文打发了出去,让永文带着人随便逛逛。白云庵的后山还是很有看头的。
打发了永文,丫头婆子们也都有了安排,永芳这才带着青瓶和青袖急急忙忙的去见静虚师太。永芳这次提议来白云庵,关键就是为了见静虚师太。如今永芳没了办法,只希望着能在静虚师太这里得到安慰和支持。静虚师太就像是永芳的精神食粮一般,又是亲人,又是导师,永芳心里一直惦念着。如今事隔一年半,终于要见到了,永芳反而怯弱起来。
永芳站在屋门口,屋门是关着的。永芳已经从小尼姑那里知道静虚师太就在里面。永芳轻轻的敲了下门,可是只是敲了一下,永芳便缩回了手。似乎是生怕打搅了静虚师太。
静虚师太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可是永芳来了,进来吧。”
永芳站着没动,不安的说道:“姑祖母,孙女来看你了。”
“永芳,你为何不进来,可是遇到了难解的事情?难道你的勇气失去了吗?你连见姑祖母的勇气也没了吗?”静虚师太连番质问,直问的永芳冷汗直冒。
永芳觉着自己的手有点颤抖,永芳似乎是鼓足了勇气,终于推开了静虚师太的房门。静虚师太一脸慈爱的看着永芳,冲永芳招招手,“过来,到姑祖母这里坐着。”
永芳一步步的走过去,“姑祖母,孙女心里难受。”
静虚师太很是慈爱的看着永芳,“不怕,到姑祖母这里来。”
永芳顿时扑到静虚师太的怀里,“姑祖母,孙女很想你。孙女觉着很累。”永芳的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永芳觉着自己太过丢人了。一直将头埋在静虚师太怀中,不肯起身。
静虚师太怜惜的抚摸着永芳的头,轻声说道:“哭吧,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永芳顿时便放声大哭起来,“姑祖母,孙女觉着好累。孙女还害怕。”
“不怕,不怕,有姑祖母在,不会有事的。”
永芳窝在静虚师太的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哭过之后,永芳顿时觉着不好意思。静虚师太笑道:“在姑祖母面前,何必在意那么多。”
“姑祖母说的是,只是孙女觉着难为情。”永芳不好意思的说道。
静虚师太指着一旁的椅子,说道:“坐下来说话吧。突然来庵里做法事,又是大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和姑祖母说说,姑祖母帮你想办法。”
“是,姑祖母。”听到静虚师太这般说,永芳顿时便镇定了下来。永芳对静虚师太似乎有种天然的信任。信任静虚师太就好似在信任自己一般。永芳轻声说道:“姑祖母,孙女不孝,这一年多来,一直不曾来见姑祖母。如今孙女出了事,却来找姑祖母,还在姑祖母面前哭了一场,孙女惭愧。”
静虚师太和蔼的笑道:“你有事便来找姑祖母,还在姑祖母怀里哭泣,可见你心里是念着姑祖母,是亲近姑祖母的。想来你在伯爵府,定不会在老太太跟前如此失态。”
“自然不会。”
“这便是了。你心里亲近姑祖母,信任姑祖母,才会如此。姑祖母见了,只有高兴的,又怎么会怪罪于你。”静虚很是平静的说道。
永芳听了,抬起头来,眼里闪着灼人的光芒,“姑祖母,孙女明白了。多谢姑祖母。”
“傻丫头,你本就聪慧,不过是一叶障目,暂时看不明白罢了。好了,说说看,究竟是何事,竟然会让你如此失态。这可不像你平日里的样子。”静虚师太和蔼的问道。
永芳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过了会才轻声说道:“姑祖母,孙女心里实在是害怕担忧,这才失态了。”永芳顿了顿,便又继续说道:“自从回到伯爵府后,孙女一直恪守规矩,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幸得母亲还有老太太眷顾,在府中的处境终于是有所改善。到了年底,母亲因为孙女的年纪渐渐大了,便张罗着给孙女说亲。先后相看了两家的公子。一位是丁尚书府上的,叫做丁存厚的,孙女也是见了,是个书生,才学也是了得。只是身子太弱了,从胎里带来的,没法治好,只能好医好药的养着。看着实在是吓人。后来又相看了一门亲事,便是定国公府三房的公子,叫做万真鸣的。身子骨倒是好,就是性子惫懒了些,贪玩了些,和人争论,脸上破了相。姑祖母也是知道孙女的情况,孙女因为那名声,婚事很是艰难。后来国公府不嫌弃孙女的名声,让人来提亲,老太太和母亲便应下了这门婚事。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到了七月却接连出事。先是丁家的丁存厚因病过世,却不想有人联想到孙女身上。接着就是前些天的时候,离着孙女大婚不过三天的时间,那万真鸣到外面喝酒,却不想和晋王世子闹了起来,最后竟然被晋王府世子给打死了。如此孙女的婚事便没了。如今这京城不光传闻着孙女是扫把星的话,还传着孙女是克夫命的流言。如今孙女的处境十分艰难,几乎已经是无路可走。孙女唯有求到姑祖母跟前,还请姑祖母怜惜孙女,能为孙女想个法子化解了这番劫难。”永芳说着,便给静虚师太跪了下去。
静虚师太表情严肃,听了永芳的话后,静虚师太也是唏嘘不已。看着永芳,静虚师太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这段时间你受了这么多的苦,真是难为你了。永芳,起来吧。此事让姑祖母好生想想。”
永芳站了起来,重新坐下。过了会静虚师太还没说话,永芳便说道:“姑祖母,孙女有时候就在想,孙女是不是真的是扫把星转世,是不是这辈子就注定了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如此说来,孙女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思,岂不是都是一场笑话。”
“永芳,你的心乱了。”静虚师太平静的说道。
永芳愧疚的低下头,“姑祖母说的是,孙女的心的确乱了。”
静虚师太暗叹一声,“永芳,姑祖母问你一句,若是此事无解,你可愿意就此后常伴青灯古佛,就此了却那尘世中之事?”
永芳傻愣,“姑祖母,孙女,孙女不知。”
静虚师太笑了笑,说道:“你说不知,其实便是不愿。也罢,你的心不在此,姑祖母自然不能勉强于你。”
永芳涨红了脸,低着头,羞愧的说道:“姑祖母,孙女惭愧。”
静虚师太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不必惭愧,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你的缘法不在此,强留你也是徒劳。若是真强留你,只怕到最后你是记恨姑祖母的。”
“孙女不敢。”永芳赶紧说道。
静虚看着永芳这个样子,笑道:“永芳,在姑祖母面前,不用如此紧张。姑祖母知道你的心思,你的心在尘世中,姑祖母自然不能强迫你出世。也罢,咱们既是祖孙,也是师徒,此事你再和姑祖母仔细说说。姑祖母想想看,可有化解的办法。”
“是。”永芳便又将之前说过的事情一一道来。
等到说完后,静虚师太便问道:“杀人的可是晋王府世子?”
“正是。”
“晋王府?”静虚师太暗自嘀咕道,皱着眉头,陷入沉思中。永芳不敢打搅静虚师太,此事到如今永芳全部的希望便寄托在了静虚师太的身上。永芳虽然不知静虚师太为何会出家,以前做姑娘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永芳知道静虚师太不是一个普通的师太,就是老太太也要给静虚师太几分薄面。永芳还知道,当年伯爵府即将被抄家,便是静虚师太出面化解了伯爵府的劫难。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永芳从别院到了白云庵,一住便是八年。
静虚师太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权衡着什么。最后静虚师太问了句,“这次跟你来的人里面,可有府中的老人?可有经常在外面走动的人?”
永芳不明所以,但是她相信静虚师太这般问,定是有缘故。永芳点点头,说道:“回姑祖母的话,这次随着孙女来的人里面,的确有这样的老人。是常年在外走动,对京城的情形很是熟悉的。”
静虚师太点点头,说道:“你去将人叫来,我有几句话要问。”
“是,姑祖母。”
永芳吩咐守在外面的青袖去将府中老人请来。人很快便来了,恭敬的见过静虚师太后,那婆子大着胆子看了眼静虚师太。顿时大吃一惊,忍不住叫了出来,“大小姐?”
永芳心中一动,看着静虚师太。
静虚师太很是平静的对那婆子点点头,“难为你了,这么多年还能认出来。”
“大小姐受苦了。”那婆子说着便开始抹眼泪。“奴婢当年听说大小姐不好了,却不想大小姐会在这里。今日能见到大小姐,奴婢这心里总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你有心了。我在这里的事情,是我吩咐大嫂不要说出去的。你也别多想,回去后也别和别人说起。”
“是,奴婢谨遵吩咐。奴婢一个字都不会说。”那婆子当即就给静虚师太跪了下来。
静虚师太让她起身,然后便开始问话。问的都是有关京城各王府的情况。比如有关各家王府的传闻,有关于各家王妃的脾性,家中情况。问过了这些后,静虚师太便将那婆子打发了出去。婆子离开之前,静虚师太又特意嘱咐了一番,别将她在白云庵修行的事情说出去,免得被人扰了清静。
永芳看着很是不解,难道静虚师太是伯爵府的人,和老太太是姑嫂关系,这个事情还是秘密吗?永芳一直以为这个事情虽然府中没有人会刻意提起,但是稍微打听打听,想来该是知道的。可是今日看了,事情并非如永芳之前想的那样。永芳有点糊涂了。
静虚师太看着永芳那样子,笑道:“永芳,可是有什么要问的。”
永芳发愣,问道:“姑祖母,孙女曾在府中佛堂住了两月。佛堂有位游嬷嬷,说是孙女见了姑祖母,便代她向姑祖母请安。而且游嬷嬷还送了孙女一个玉佩,孙女看着太过贵重不敢收,可是游嬷嬷执意要送,孙女无法只好收下。”
当永芳一提起游嬷嬷,永芳就发觉原本平静的静虚师太的手抖了一下。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是足够让永芳察觉到。永芳见静虚师太没说话,便主动将怀中的玉佩拿了出来,“姑祖母,这便是游嬷嬷送给孙女的玉佩。这个玉佩太过贵重,孙女也不知该如何处置才好。”
静虚师太从永芳的手中拿过玉佩,小心而仔细的摩挲了一番,期间嘴唇抖动了几下,似是想说什么,可是到最终也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永芳见了这个情形,便试着说道:“姑祖母,孙女留着这个玉佩,倒是不太合适。不如孙女将这玉佩放在姑祖母这里,可好?”
静虚师太似乎是被永芳的一番话,从沉思中惊醒。表情顿时一变,似是抛去了什么,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静虚师太很是坚定的说道:“不了,这是游嬷嬷送给你的,你好生收着。放心,这玉佩来历青白,不会有什么事情。游嬷嬷能将这个玉佩送给你,可见她心里是看重你的。”
永芳见静虚师太并不肯多说,心里难免有点失望。但是永芳并没有打算追问下去,这本是上一辈的事情,打听出来,虽然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但是定会勾起静虚师太的伤痛。这样的事情永芳做不出来。永芳从静虚师太手中拿过玉佩,贴身放好。静虚师太见了,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问道:“永芳,游嬷嬷如今可好?”
永芳点点头,“游嬷嬷一切都好,只是常年一个人在佛堂,没人陪着说话,显得孤寂了点。”
静虚师太听了,点点头,“那便好。”过了会静虚师太又问道:“那游嬷嬷脸上的那道疤痕可是好呢?”
永芳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好奇,不过永芳没问,而是恭敬的回答道:“回姑祖母的话,游嬷嬷脸上的疤痕依旧还在,时间久了看着着实有点吓人。或许便是因为这个缘故,游嬷嬷才不愿意出来和众人来往。”
静虚师太听到这里,顿时手又是一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伤心,愧疚,还有不忍。最后又恢复了平静,“真是难为她了,这么多年,一个人过日子,想来定是很苦。”
119章望门寡
“姑祖母,游嬷嬷得知了姑祖母的消息后,很是高兴也很激动。还一直向孙女打听姑祖母的消息。”永芳小心的说道。
静虚师太平静的说道:“多年不曾见面,她倒是有心了。”过了会,静虚师太又问道:“永芳,你说你曾在佛堂住了两个月。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姑祖母说说。游嬷嬷她为何要送你玉佩,可是有什么缘故。”
永芳很是干脆的将她为何会住进佛堂的缘故说了。等说到为何游嬷嬷会赠送她玉佩的原因时,永芳犹豫了起来。只因永芳不清楚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瓜葛,又和静虚师太有什么联系,因此永芳有点拿不准主意,那天夜里,有黑衣人闯进佛堂的事情要不要说。
静虚师太自然看出永芳的犹豫,静虚师太笑道:“永芳,可是有什么为难的。”
永芳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说道:“姑祖母,其实也没什么为难的。只是在佛堂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也挺蹊跷的,是有关于游嬷嬷的,孙女不知该说不该说。”
“有什么不该说的。你说来便是。”静虚师太催促道。
永芳斟酌了一番,心里猜测,莫非当年游嬷嬷是在静虚师太身边伺候的丫头?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永芳便停不住了。同时永芳就开始联想,莫非那个所谓的陈子恒陈大人,姑祖母也是认识的?或者说陈子恒交给游嬷嬷的东西,其实本来目的是想要让游嬷嬷交给姑祖母吗?永芳脑子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一刻也不得停。
静虚师太见永芳发愣,便又出声问道:“永芳,可是有什么为难的?难道不能和姑祖母说吗?”
永芳回过神来,赶紧摇头,说道:“姑祖母,孙女只是想到了一点事情,一时间发愣,没回过神来。”此刻永芳已经打算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静虚师太。不过永芳还是将自己会金针刺穴的事情给隐瞒了下来,只说是游嬷嬷将那黑衣人杀了。
静虚师太听完了事情,表情变得很凝重,一直沉默着,不吭一声。永芳见了,心里很是担心。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不该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也免得姑祖母会想起过去的事情。这会永芳似乎已经认定游嬷嬷曾经就是姑祖母身边的伺候的丫头。说起游嬷嬷,定会勾起姑祖母的伤心事情。
永芳很为难,也有点后悔,后悔不该全说的。就在永芳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改变一下屋中的气氛的时候,就听见静虚师太长叹一声,接着又听见静虚师太小声的说道:“真是难为她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在受苦。都是我连累了她。”
永芳没吭声,她感觉的出静虚师太的伤感,她觉着此刻静虚师太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苍白无力的安慰,或是说教。
也不知过了多久,静虚师太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永芳说道:“今日便罢了。你的事情姑祖母记在心上了。你也无需过于担心,姑祖母观你是个有后福的人,想来此事定能有所转机。所谓柳暗花明,便是如此。等你回了伯爵府,你便安心的住着。该来的总会来的,不用过分着急。”
永芳点头称是,“是,姑祖母。多谢姑祖母。”
“不用谢我,此事我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只是看出你是个有后福的人,因此姑祖母才会认为此事定会有所转机。”静虚师太略显疲惫的说道。
永芳有点愕然,静虚师太的话相当于是看相算命。永芳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忍不住问道:“姑祖母,孙女不明白。”
静虚师太默念了一句佛号,然后说道:“你只需安心便是,别的你不用去想,也不用去管。安安心心的在伯爵府住着,想来很快事情便会有转机的。罢了,永芳,你只需记住当初你离开白云庵的时候,姑祖母对你说的话。这不过是一次磨难,你当他是一次修行便是。不用如此患得患失。再者,我观你对国公府这门婚事,似乎有些自己的想法,并不是十分愿意,如此一来,也算是遂了你的愿。永芳,你要记住,凡事不可强求,凡事都该以平常心待之。这一年多来,我看你的心性修为似乎是有退步。你需谨记,你虽是在红尘俗世中,但是你却要有一颗出世之心,只有如此,你方能平静,不会被外界所扰。”
永芳一脸羞愧,这一年多来,永芳也觉着自个的心态不比当初。似乎已经失了那一颗平常心。永芳很是羞愧的说道:“姑祖母教训的是,孙女惭愧。”
“你能将姑祖母的话听进去,也算你还有救。罢了,今日你便回去吧。”说完后,静虚师太便闭上眼睛,手中滚动佛珠,嘴中默念经文。
永芳一看静虚师太如此,便是知道静虚师太是在下逐客令了。永芳心里多有不舍,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该离去了,这里不是她的归宿,她的归宿是在伯爵府,是在红尘俗世中。永芳起身走上前,对着静虚师太磕头。磕了三个头后,永芳起身,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禅房。
回到伯爵府后,永芳就如静虚师太要求的那般,安心的住在秋实居内。除了每日早晚请安外,永芳也不出门。整日里不是练字,便是做针线活,或是画画看书。完全是一副平静安宁,丝毫不受外界影响的样子。
永芳能够安静下来,但是并不代表丫头们也能安静下来。府中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什么扫把星,什么克夫命,好似所有人都成了神棍一般。即便老太太和黄夫人都下了命令,不准府中的人私下里议论,但是依旧无法彻底管住大家的嘴。毕竟私下里说说,只要没被人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黄夫人愁,老太太愁,段夫人整日里乐呵呵的。只是出了两趟门后,段夫人也愁了起来。只因段夫人出门,别人势必要问她有关于永芳的事情,各种话听得段夫人心里很是不爽快。
青瓶三天两头的都会带回消息来,说是晋王府和国公府到御前打官司。皇上了解了事情始末后,是气得不行。着晋王严加管教世子,世子禁足一年,没有宫里的旨意不准出府一步。同时也申斥了国公府,对府中子弟管教不严。但是国公府毕竟是受害者,死了人,于情于理也该给个说法。最后还是皇上下旨,让晋王世子到国公府赔礼道歉,同时晋王在财务上给国公府进行了补偿。京城里的人都在议论,说是晋王府这次真的是破财消灾。光是赔偿的银两,就让晋王府肉痛。可是谁让晋王世子将人给砍死了。一开始晋王还不太愿意,五万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后来皇上发了话,不给银子也行,那便让晋王世子杀人偿命,那样的话,一分钱也不用出。晋王无法,只好给银子将事情了结了。
到了这个程度,国公府和晋王府之间的官司算是了结了。国公府这边了结了和晋王府的事情,虽说没能让晋王世子杀人偿命,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总算勉强得了个公正的待遇。这头的事情了结了,接着便是国公府和伯爵府的事情。新郎没了,但是新娘子还有了。两家的婚约还没有取消,这事还得有个说法。
听了这个消息,永芳皱了下眉头,然后问青瓶,“老太太和太太那里可是有什么消息?”
青瓶摇头,“还没有。国公府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意思,奴婢还没打听出来。不过奴婢担心,担心国公府会不会让小姐……”青瓶吞吞吐吐的,一副不敢启齿,害怕永芳怪罪的样子。
永芳皱眉,说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吧。你家小姐我是个什么性子,难不成你还不知道。”
“小姐,奴婢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奴婢担心小姐,怕小姐难过。”青瓶急忙说道。
永芳自嘲的笑了笑,“事情都到了如今地步,还有什么可担心,可难过的。你说吧,我听着就是。”
“那,那奴婢就斗胆说了。”青瓶犹犹豫豫的,终于开口说道:“小姐,奴婢担心国公府那边会不会让小姐抱个牌位拜堂,做个望门寡。要是那样子的话,小姐这辈子岂不是完了!”说到最后,青瓶的声音都在发抖,显得很是害怕。
永芳一听,先是愣了下,接着反应过来,这在古代还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男方成亲前死了,两家又有婚约,婚约也没解除。然后就让女方和一个牌位结婚,过门便做寡妇。做一辈子的寡妇,看不到一点希望,只怕人都要变态了。好一点的情况,依旧是过门做寡妇,但是却可以从叔伯兄弟那里过继一个小孩,这样也算是后继有人,能够血脉延续下去。但是这样的生活,依旧是会让人变态发疯的。
永芳一想到这个情况,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她不要做寡妇,她和万真鸣只是见过一面,说不上讨厌,但是更说不上喜欢,那人对永芳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让永芳为一个陌生人守寡一辈子,即便永芳不是穿越来的,也定然不会愿意的。
青瓶的话提醒了永芳,也让永芳顿时充满了危机感。之前是她太过糊涂了,用着现代人的思维思考古代的问题,以为人死了,两家的婚约便自动解除,没什么关系。但是事实告诉她,人死了,这婚约如今还是有效的。古人是可以要求一个女人和一个死人的牌位成亲的。永芳头皮发麻,太不应该了。她一直在适应古代,一直学着用古代的思维来考虑问题,但是却将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永芳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看着有点惊人。青瓶担心的问道:“小姐,奴婢可是说错话了。奴婢只是担心,担心小姐的将来。”
永芳抬起头看着青瓶,摇头说道:“没有。青瓶你很好,幸亏你提醒了我。”永芳咬着牙,过了会问道:“如今太太在哪里?”
“奴婢之前听说,太太一大早便出门去了。”青瓶说道。
永芳点点头,又问道:“那老太太哪里呢?可是有空?”
“郭家来了人,来给老太太请安。如今这会正在老太太那里,奴婢听说依着往年的规矩,是要将人留下来住上几日的。只怕这会老太太那里也是没空。”青瓶说道。
永芳皱眉,然后又问道:“大嫂哪里如今可是有空?”
青瓶这回终于点头,“回小姐的话,大少奶奶那里,这会定是有空的。”
“那便好。咱们这就去见大嫂。”永芳当即起身,收拾了一番后,便带着丫头婆子去往钱氏所在的院落。
钱氏正在逗弄行哥儿,听说永芳来了,便让人将永芳请进来。永芳进来后,先是给钱氏见礼。看到奶娘抱着行哥儿,永芳原本有点阴霾的心情顿时变得晴朗。永芳笑了起来,说道:“好些天没来看望行哥儿,看着行哥儿似乎又大了些。”
钱氏顿时笑道:“四妹妹说的是。这小孩子一天一个样,不过两三月的功夫,以前的衣裳便都小了,又都另外新做。”钱氏说起行哥儿,脸上满是慈母笑容。
永芳逗弄着行哥儿,笑道:“行哥儿真好玩,大嫂好福气。”
“福气不福气的先不说。昨儿你大哥回来的时候抱着行哥儿,行哥儿伸手死死的抓住你大哥的头发,将你大哥的头发都弄乱了。大家笑得不行。”钱氏说着便又笑了起来。
永芳听罢也笑了起来,看着钱氏满脸满足幸福的笑容,永芳心里也是羡慕。不知何时她的生活里也能充满笑声和满足。
钱氏笑着问永芳,“四妹妹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永芳摇摇头,说道:“许久不曾来看望大嫂,心里也记挂着行哥儿。趁着今日天气好,妹妹便过来坐坐,走动走动。”
“四妹妹就该如此。好好的姑娘整日里闷在院子里,时间久了,人都要发霉了。”钱氏打趣笑道。
永芳听罢,笑了起来,“大嫂说的是,这不妹妹便出门来了。大嫂可不能嫌弃妹妹烦闷。”
“你来我才高兴,又怎么会嫌弃。四妹妹,别说那些了,快坐下。”钱氏招呼永芳,同时示意奶娘将行哥儿抱下去。“我看四妹妹脸色不太好,四妹妹心里可是有事。说出来,嫂嫂帮你参详参详。”
“多谢大嫂。”永芳很是感激。自始至终,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大嫂钱氏对她的态度都是始终如一。这样的感情,永芳很感激也很珍惜。永芳斟酌了一番,说道:“大嫂,妹妹这些日子来,没什么精神,也就没出去走动。只是国公府那边的事情,妹妹心里也是记挂着。听说晋王府和国公府之间的官司算是了结了,妹妹这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
钱氏挑眉笑了笑,“四妹妹尽说些废话做什么。晋王府和国公府之间究竟闹成什么样子,这和四妹妹都没关系。嫂嫂猜猜,四妹妹之所以烦恼,定是因为国公府那边态度不明朗吧。”
永芳尴尬的道:“大嫂说的是,妹妹惭愧,说话总是不如大嫂这般干脆利落。”
“四妹妹无需如此,你我性子不同,说话自是不同。”钱氏很是爽快的说道:“四妹妹有什么心事,尽管说出来便是。若是能够帮忙的,嫂嫂定会帮忙。”
“多谢大嫂。”永芳斟酌了一会,说道:“大嫂,妹妹听说我和国公府那位万公子的婚约尚未解除,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此事妹妹担心拖得越久,只怕越是麻烦。”永芳很是含蓄的说道。
钱氏皱眉,“四妹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四妹妹和那万真鸣的婚约的确是还没解除。前段时间,太太也在老太太那里提起过此事。后来老太太点头,便派了人去国公府说起此事,只是国公府那时候正忙着和晋王府打官司,便说等事情了结后再说此事。”
永芳有点意外,此事她倒是一点消息都没听到。永芳问道:“如今晋王府和国公府之间的官司已经了结,但是婚约依旧还在。妹妹心里实在是担心,不知国公府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妹妹担心什么?莫非妹妹担心国公府还想强娶,让妹妹过门做个寡妇吗?”钱氏说话很是干脆,当即就将永芳心里头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永芳点点头,“大嫂说的不错,妹妹正是担心此事。”
“这怎么可能?”说到后面,钱氏也沉默下来。别说这事还真有可能。你这成亲还有三天,万真鸣竟然死了,还是死在晋王府世子的手里。而偏偏永芳又有那么个名声,更要紧的是之前和丁家相过亲,结果丁家的丁存厚也死了。这真是祸不单行。如今大家都说永芳是个克夫命,是个扫把星。要是国公府以此为借口,要求永芳嫁过去为万真鸣守寡,以此恕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此事,钱氏真的是无话可说。实在是永芳太倒霉了,从生出来,似乎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之前以为没事了,哪想到又接连死人。一个是和永芳相过亲的,一个是永芳的未婚夫,这事情真是不好说。
永芳看着钱氏,希望能从钱氏这里得到点消息,可是看钱氏那表情,永芳也知道今日来这里,也只能是失望了。永芳说道:“大嫂不必如此忧心,妹妹的事情,已经这样了。后面如何,想来老太太和太太定是有主意的。”
钱氏有点尴尬,觉着自己没能帮上永芳的忙,有点愧疚。“四妹妹,此事的确要紧。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对于婚约,国公府到如今也没个说法,嫂嫂担心国公府只怕真的有那样的想法。不过妹妹也不用太过担心,此事也不是国公府说了算。咱们伯爵府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再说了,老太太和国公府的老太君也算是熟识,想来若是有老太太出面,这件事情定能够顺利解决的。”
“多谢大嫂。劳烦大嫂为了我的事情操心,真是过意不去。”
“四妹妹说这些做什么。我最是不爱听这样的话。”钱氏嗔怪道。
永芳笑道:“嫂嫂虽然不爱听,但是下次妹妹还是要说的。大嫂数次帮妹妹,妹妹不是那起子忘恩负义,不知道感恩的人。这谢谢两字,定是要说的。”
“罢了,罢了,你想说便说吧,我也不拦着你。不过四妹妹,你的事情我定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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