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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德兰从下城的码头集市走回市政厅,手里虚握那枚小小的药片儿,他的手掌有些出汗,粗糙温热的皮肤仿佛都尝到了药片儿的淡淡苦味儿。可是,他完全僵着,头脑不能思考,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住了脚,在市政厅门口的台阶上,他看到沙威坐在那里,头垂到膝盖中间。
马德兰往前走了两步,感到呼吸艰难,他的两腿灌铅一般,沉沉地挪到沙威跟前,他的嘴唇,冰冷,哆嗦,他听见自己说:“她死了么?”他又说:“她已经死了么?”然后他冲过去抓住沙威的衣领,一把将那个垂死般的男人拽起来,他摇晃他,大叫:“她已经死了么?混蛋!”
“死了。”沙威说。
马德兰向后退了两步,坐在地上。
“我找了格莱尔神甫,找了医生,他们去了,他们都说,她死了。”沙威抬起头来。这时候,雨停了,月光洒下一层清溶溶的忧郁。沙威的眼睛深深地陷下去,仿佛有一把刀子沿着他的眼眶往里面割了一圈。他的脸变成青白,嘴唇像是黑的。
“我本来想找你去看她。可是没有找到你。”沙威的眼睛空洞地向黑暗的夜色中望着,自言自语似的说:“就是找到了,也晚了。”
马德兰坐在台阶上,他的两鬓在这短短的一个晚上几乎变成全白,有什么东西从他胸膛里被生生地掏空了。他说:“沙威,你是一个混蛋。”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沙威发出一个短而凄厉的笑声,像一个鬼魂坐在那里。
“我也是。”马德兰说:“我们都是混蛋。”
“对。”沙威说,又笑了一下。
这两个男人,爱同一个女人,却如此无能,束手无策。任她凄凉死去。
“走!”马德兰站起来:“带我见她!”
“晚了。”沙威说,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一个深渊中的人在一点点地在被淹没,连头顶也淹没到黑暗里了,消失了。
“走。”马德兰拉起沙威,就像拉起一摊冰冷的泥。他叫住一辆马车,和沙威一并登上去。
马车在黑暗的街市上辘辘而行,月光掺和着一点昏黄闪烁的灯光,照进车子里,面对面坐着的鬼似的两个男人。
“我还是会把你关进土伦。”沙威说:“等这场鼠疫过去。”
“我知道。”马德兰说,他的眼睛穿过车窗,痴呆地盯着不断向后掠过的楼阁和街道的影。雨后的海风湿冷透骨,像已死的爱人的冰冷的唇,马德兰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些幻象似的片段。一样的辘辘的车声,一样的车夫那被风吹散的咳嗽,一样的恍惚而过的光影,他曾迷糊地感到那那女人的气息,低低而迫切的呼唤,她温暖而柔滑,流泪的脸。那是他被小热尔亚捅伤时,芳汀在那车上送他去教堂的模糊记忆。
马德兰抬起头,看了沙威一眼。看到他枯黑的面容,他看到疼痛的爱情。为了沙威,也为了芳汀,也为了自己,马德兰觉得心痛。他忽然说:“我越狱那一次,您记得吧?在土伦监狱外面的旷野上,我抽了您一根烟。”
“你欠我的不止一根烟。”沙威冷冷地说。
“是的。”马德兰从怀里掏出两根烟,一根给了沙威,一根给了自己:“先把它还回去,别的,慢慢再说。”
“那个女人爱你。见鬼。爱一个苦役犯。倒好!你们般配。”沙威说,带着嗤之以鼻的不屑,冷痛的不屑,一个情感中的失败者剜心般的不甘,然而只好不屑。妈的,和一个苦役犯成为情敌。妈的。
“其实舍日尼那个恶棍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马德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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