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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全都，结束了么？
奇怪，
明明刚刚还听见枪声的呀！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嘿，是你么？彭梅须夫人？”
艾潘妮惊喜地回过头，朝黑暗中的那个人奔过去，那人依靠在一片石墙站着，温柔地笑着，看着她。
“哦，你怎么在这儿？诗人？”艾潘妮认出来，那是ABC的才华横溢的大学生诗人普鲁维尔。看到他，她放了心。哦，他们还没死，一切还没结束。是我太着急了。她想。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难道你也——哦，不，不应该。这怎么可以。我没想到第一个接到的居然是你！”普鲁维尔皱着眉头，竭尽痛惜地看着艾潘妮:“可怜的姑娘，可怜的姑娘，你还这样年轻！”
“你在说什么呢？诗人？”艾潘妮笑着看着普鲁维尔:“我可一句也听不懂。”
“哦，听不懂么？那都没关系。”普鲁维尔的眼睛朝前面雾气弥漫的黑暗中望着，眼睛中凝着忧郁，也凝着期盼。他自顾自似的说:“我在这儿等着，我呀，真是矛盾。我想他们，我自己呀，从前天天跟他们在一块儿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呢，离开了他们，哦。真是揪心。可是呀，我又怕他们来找我。他们应当好好地，你也应当好好地活着。在阳光普照，鸟语花香的土地上活着，多好！”
“没有阳光，现在是半夜，而且下雨。你头昏了，诗人！”艾潘妮皱眉看着普鲁维尔，她还是听不懂他说话。她说:“嘿，诗人，你不用去街垒么？你在这儿犯什么迷糊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刚才我还听见打枪哪，一会儿功夫就没声了。真怪！大家都睡着了么？”她伸长脖子，拼命地朝麻厂街那里望去，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只有灰黑，阴沉的雾。
“这鬼天气能打仗么？你说呢！诗人？”艾潘妮嘟囔着，回过头，普鲁维尔不见了。
艾潘妮往后退了两步，她害怕了。
那只乌鸦又扑着翅子站在枯冷的栗树枝头。蹙着眼睛盯着她。
姑娘嘴里骂了句:“见鬼。”
她想，她问自己——现在是夏天，对不对。6月6号。对不对——谁能他妈的告诉我，6月份的栗树为什么是枯死的？
她不理那乌鸦，一直往后退着身子。双手攥成拳头，哆哆嗦嗦地放在胸前，两眼警惕地向周围扫视。
忽然，什么东西滑倒了她。她坐在地上，低头一看，湿黏的石砖地上，有一支黑色的玫瑰花。她把它捡起来，有两瓣花瓣被她踩破了，她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怪香，便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沉浸在这使人沉迷的怪香里，恍然间，她听到一阵低沉的幽咽，她没来由地跟着悲伤起来，越发难以自持，她从怀里拿出她的小刀片儿，把它举到眼前，星光穿过雾气，森然的夜色中，那刀片儿上锋锐的光辉使她产生一种饮血的热望。她解开衣领，闭上眼睛，把刀片儿举到洁白的脖子前，脸上现出陶醉快慰的笑意。
“哦，孩子！快把它放下！”忽然，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响起，几乎同时的，艾潘妮悚然惊醒，张开眼睛，她的手一松，刀片儿和玫瑰花同时落在地上。她看到，那玫瑰花一落在石砖上，就“刺啦”一声化作一股黑的，恶臭的烟气。
“哦，上帝啊。”她吓了一跳。往前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条幽深的小巷子里，缓缓地走出一位龙钟的老人。
他走到她跟前，这人个子小，微胖，他的脸苍白而肃穆，笑着，穿着一身黑的祭衣，脖子上挂着一条银的十字架。他走到艾潘妮眼前，伸出手，他苍黑的掌心里凭空出现一团绒软的白光，悬浮在空气中。
“哇！真漂亮！”艾潘妮叫道，她趴在那儿盯着老人手里的白光，嘟囔:“您怎么做到让它飘着的？同行？”很显然，艾潘尼把老人当成了个变魔术的。
“别管它了。倒是你——是谁把你带到这儿来的？孩子？”老人问艾潘妮，笑着。
“我自己来的呀。”艾潘妮说，嘟着嘴:“刚才那玫瑰花儿是怎么了？我看它变成了一团黑烟，哈，我今晚一直好像做梦似的。”傻姑娘有点儿痛苦地凝着眉头，一只小小的拳头使劲儿捶捶脑门儿:“醒来！该死的！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