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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侯爷府。
窦瑰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朝月璧,听着下面人回报,眼光越来越森寒。
“听说约莫□□年前,圣书阁里忽然起了一场大火,侯爷要寻的详细言官史载,正巧那一段被烧毁了。连带着十四年前的那一块,都被焚烧了,只怕此事很难寻证啊。况且那件事情,早在先帝当年就已经盖棺定论了,侯爷又何必……”那人恭恭敬敬地回话。
“烧毁了,烧毁了?!”窦瑰嘲讽似的笑一声,又蓦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跪拜的圣书阁看守,说:“你说,那火是哪来的。”
“是当日巡守的看守,不仔细打翻了油灯,火势先是烧起一侧的笔墨布帛,尔后,又烧到竹简,待到火势扑灭时,已经酿成大祸……”看守唯唯诺诺地回答,似乎并没有听出,侯爷实际上并不是在等待他这冠冕堂皇的答案。
窦瑰扬扬手,将人支出去。
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朝月璧,目光里尽是深意。
伸出手,触摸上镂空雕古木盒上精妙牢固的玄铁锁。
难道说。
——但那不是我的秘密,是你的秘密。你整个窦家的秘密。
窦瑰背脊缓缓僵硬起来,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从朝月璧上挪开,看向一旁的烛火。
烛光扑朔闪动。
——是足以让你们从云端跌落,万劫不复的秘密。是哪怕在公堂上讲出,言官一个字也不敢记下的,说的人,听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够活得下来的,那样的秘密。>
手紧紧攥起。他又陡然将目光转回,一瞬不瞬地盯着朝月璧。
“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让我变得那样可悲的,是什么样的秘密。”他的手,摸上腰间的长剑。
霎那间,抽出朝着朝月璧一挥。
锁利落地掉落在地面。
擅开国玉,这是可以诛灭九族的死罪。
但此刻,他脑中却全然不想这回事。只是伤口猛然疼起来,他捂着自己胸口上已经愈合大半的伤口。细细地承受着这份痛楚。
然后,缓缓打开盒子。
-
苍茫天际,尽是一片漆黑。
四蹄炽褐,通身雪白的马儿在河边静静地舔着水喝。篝火爆出些许声响,君骘站在岸边,拿着短匕削着木棍,削好了,转眸看着河里。
归荑看着君骘全神贯注的模样,问“你在做什么?”
“弄些吃的。”君骘压低了声音,作出要她噤声的手势。
“鱼都在较深的水域,你这样站在岸上怎么刺得到?况且这样黑,你……”归荑等大了眼睛,颇为怀疑地说到。
“其实,我对你姐姐的爱马倒是颇有胃口。”他挑眉打断。
归荑后退了两步,看了看九风,又看了看他,扯着嘴角,说:“你刺,你刺……一定抓得到的。”
他却手腕使暗劲,猛然远远掷出,几不可闻的木棍入水声,倒是利落。
归荑瞧着一去不复返的木棍,也是叹口气,摸了摸饿扁的肚子,坐回篝火旁烤火,帮姐姐拢了拢自己原本披着的披风。没了披风,烤着火,觉得身前是暖了,可身后却还是凉意凛然。
却不想听到身后一阵出水声,她猛然过头,看到君骘手中似是扯着什么,地上溅了好些水,方才的木棍插着一条约莫四五寸大的鱼,此刻正落在他脚边。
他弯腰,拿着木棍直接就插在篝火附近,又开始削一根新的木棍。
原来他早在木棍上系上了细布绳,此番丢出去,刺着鱼,再连带着鱼拽回岸上。
“第一次遇见你,你重伤的时候,我听你叫过你娘亲。”归荑忽然轻轻地说到,一旁的君骘起身的动作一将,尔后又若无其事地走开。
“宁德郡主找我,她要我相信第一次救下你的直觉。”归荑拿着柴火,拨弄了一下篝火,接着说:“你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你娘亲的事情吗?”
君骘站在河边默默地削着木棍,一言不发,恍若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我娘亲去世得早,虽然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但是我现在每次想起她,都会觉得很温暖。我想,那个时候我没有感受得仔细的那份直觉,应该是——一个人不管看起来多么凶恶可怕,但对于他来说,总还是会有一想起来就觉得温暖的东西,这就是人性最初的……”
“住口。”君骘削木棍的动作停下,声音意外的阴郁。
“我想,如果有一些事情你愿意说出口……我是说,我愿意听你说,你可以和我讲你的娘亲,或者是任何你觉得温暖感动的事情,这样的话……”
咻——
窦归荑的话戛然而止。
她呆呆地回过头,看着刚刚擦着自己耳畔掠过的那一根尖锐的木棍,余光瞥到了正被火烤着的那条被木棍穿透的鱼,心里一颤。
君骘站立着,逆着月色,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目光如三尺寒冰:“我说过,住口。”
归荑垂下头,手指缓缓收起。
“我很害怕。”她抿着嘴,说:“不是害怕现在色厉内荏的你,而是刚刚,害怕可能会背叛我和姐姐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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