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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之于大多数人而言未免太黑了,但对于他来说却已经算不得什么。
他已经足以适应,甚至依稀可以视物。
他的手中,捏着方才黏在汤碗下面的纸条,沾了些许鸡油,摸起来湿湿滑滑的。
他低下头,努力地在一张小纸上辨别上面的几个字以后,将纸条迅速地放在口中,吞咽了下去。
他可以选择揉碎,或者将纸条扔在其他地方。
但让它彻底消失,这才是最万无一失的方法。
顾良此刻的情形很糟,他的面部也开始浮肿,接连几次呕了血,体温也不受控制地时高时低。
嗯,饶是活着的时候怎样风姿卓绝、不食烟火,死亡往往是世间最最公平的东西。
它会让你看起来狼狈而可笑。
偶尔会有例外。
上苍也会格外地爱惜一些人,可以让他们死得体面。
那人便曾死去如同安睡,干净而静谧,只是再也唤不醒。
程殷坐在一旁,呆望着他想。
像是这样的一个人,也会粗喘得像是风箱,像是劳作的水牛。
可他至少还活着,在这日清早,最早感染了那鼠毒的百姓里,已经有许多人都送了命。
哪怕是当真健壮如牛的汉子,此刻心口也已经停跳。
可顾良还活着,但也许很快就会死去。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她一样,连死劫都能逃过。
顾良的呼吸又急促了起来,大概是呼吸的管道也变得肿胀了起来,使他的呼吸变得艰难。
程殷伸手将人扶了起来,让他将身体倚靠在了放倒的凳子上,以便于他能更顺畅的呼吸。她倒没见扶不动一个大男人,她的力气比看起来的大得多。
顾良在傍晚时分喝下了第三碗药,一碗药连咳带上吐,倒只喝下一半。
来送药的小厮倒是无意提起,说这汤药还是顾先生改过的方子。
程殷不置可否,知道顾良这人盲目自信,到自负的地步,便拿了汤匙舀了一盏,抿了两口。
毕竟是无垢山庄的门人,虽不似端木云一般精通医学,但基本的药理却是懂的。
程殷细细尝过,一一在纸上写下了药方,便已隐隐猜出了是怎么一回事。
附子,大夫必定是去了附子。
他与大夫说了药方,却不加以解说,若是寻常大夫,必定要去了附子,因为药性相冲,这本就是极为危险的。
却焉知这鼠毒本是沾染必死,要借的正是那药性相冲之力,方才能死中求生。
程殷提着笔,思忖了片刻,将药方拆分成二,在其中一张底下添上了附子,交予了小厮,要他分别寻了药材来,道是索性去回来煮。
总归是死中求生,给他试试倒也无妨。
若是幸运,这番死劫度过,捡回一条性命。
即便是不成,也不过是注定命送欲此时,有这一张方子,没有这张方子都是一般。
是夜,城外。
数十人严阵以待,重重围绕,火把熊熊将一片区域照得雪亮。
毒鼠在笼中,挣扎撕咬,双目充血,毛发束起,竟似比之先前还大上一个型号。
已经有士兵被咬伤,面色惨白,退在一边,脸上还残存着惊惧之色。
肘子鸡负手站在一旁,脸上虽然也有些惶然之色,但也松了口气,安慰伤者道,主公已经安排了医者研制医药,必定能将他们医治好。
又安排了人,命他们护送着笼子要待给沈轶与郭嫣送去。
活鼠,旁的用没有,却可以拿来试着制药,而且比之死鼠不知有用上多少倍。
如今捕到了一只活鼠,城中染了疾患的百姓,并上受伤的兵士,也就治愈有望。
正待整队回城,偏就这时候,一个纵马而来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来人一抖披风,翻身下马,言道主公有命,命他将这只毒鼠带回复命,又拿出了令牌。
肘子鸡心下生疑,毕竟白晌里吩咐的尚是打杀那毒鼠。
而捕捉毒鼠,却是受郭嫣之托。
若不是制药,要这活鼠做什么?
但此事又不宜多问,毕竟肘子鸡只是一个小小的队长。
也说不准是郭嫣与符匡说了此事,才差人来取?
肘子鸡虽心中狐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鼠笼交予了那人。
见那人略一点头,便将鼠笼捆在马身上,策马往进城的方向去了。
见那人往进城的方向去了,肘子鸡倒是松了口气,料来多半就是他猜测的那般,整顿了人马便回城去了。
只但愿这活鼠,能尽快制出药来......
千百人的性命系于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