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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迟来的生日宴,大家吃得都很开心,吃相却不尽相同。比如龙禋和贝溟玄属于绝对文雅的,雷埙和罗滕属于饿死鬼托生的。不过同为饿死鬼也是有级别差异的——当其他人望着剩下的大半个蛋糕或发呆或抚肚或打饱嗝时,雷埙吸溜一下口水问:“我还可以再吃点吗?”
当然没人有意见。可是……这也太快、太凶猛了吧?
雷埙把最后一小块蛋糕塞进嘴巴里,嘬掉手指上残留的奶油,再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地对米库抱怨:“你下次能买个大号的吗?”
米库一头冷汗:“这个……已经是最大号的了……”
雷埙想了想,又不满了:“那你就不能买两个吗?”
众人无语。陈尔诺绝对不是陈老妈的亲儿子,看上去陈醉和雷埙才像亲娘俩,你一个闪电我一个霹雳,雷死人不偿命,语不雷人死不休,真是绝代双雷啊。
门铃又响了。这次来的竟然是虞老师。他手里拿着两件东西。
那把扇子在众人意料之中,他可是扇不离身,扇在人在、扇亡人亡。照唐煖的说法,他上厕所都拿着扇子,当排风扇使,祛味。要是辛辣食物吃多了或者上火,一时半刻解决不完,还可以欣赏会儿字画打发时间。
另一件则既在情理中,又在意料外。说情理之中,是因为一众同学都在学校见他用过这个弹跳器。说意料之外……他不会是用这个一路从学校蹦着过来的吧?
“呵呵,同学们好。”
“虞老师好。”
“同学们辛苦了”
“……”
看来什么事都不能轻易下结论。虞老师雷起来不逊于“绝代双雷”啊,这三人真个是“三雷鼎立”。
“我来是给陈尔诺送礼物的。”虞老师似乎也没什么心思跟学生们寒暄,放下弹跳器,说,“尔诺,我们到你房间里聊聊。”
在陈尔诺的卧室里,虞老师把手伸进口袋,再拿出来时,摊开的手掌中央出现了一颗两厘米直径的珠子,说不清什么颜色,或者说,它包含了所有的颜色。
“这就是有人托我带给你的东西。至于算不算礼物,其实难说,接受它对你是福是祸目前也无法下结论。只是以现在的情况,你、我和委托我的人都没有选择,你必须接受它。你当然没有做好准备,可也不需要做好准备,因为这珠子能和你的心意相通,甚至能和你的灵魂相融合,否则那人把它交给你就全无意义。当真如此,其它的一切便会水到渠成。”
“虞老师,您在说什么?这东西又是什么?”陈尔诺听得莫名其妙。
“这是神魂珠,能够储存记忆。到底是些什么样的记忆,我不清楚,但如果我所料不错,你能从中得到包括你的身世在内的一些问题的答案,如此,也会省了我一些唇舌。”
身世?陈尔诺并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有什么需要的答案的问题啊?
储存?难道这珠子能从中打开、里面是个优盘?
储存记忆?这也太玄了吧?
更玄的是,那颗珠子竟然从虞老师手掌上浮了起来,凌空飘向陈尔诺!他还没反应过来,那珠子已经化为一道光芒,进入了他的脑海。
……
陈尔诺感到自己置身于黑暗中,这黑暗似乎无边无际,可带给人的却不是冰冷和恐惧,恰恰相反,是温暖和恬适。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迎来了光明。
他睁开了眼睛。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小婴儿,而在这婴儿的视野中,除了两个人影以外,其它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一位英武的男子,一位优雅的女子。
这一对如璧佳人各自身具惊人的力量,似乎那男子跺跺脚就能将高耸的山峰夷平,那女子挥挥手就能将天边的云彩抹去。
可是,他们的手臂第一次抱起婴儿时,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他们抱着他,就是抱着天上地下最可宝贵的珍宝,动作是那样的温柔。
他们的眼神,凌厉时可以让敌人望之便肝胆俱裂,可他们看向婴儿的目光中,只有无尽的慈爱。
没有一丝怀疑和犹豫,陈尔诺确信无疑——他们,是自己的父母。
婴儿在一天天长大,他幼小的心灵已经能明白父母的身份:父亲是神族,而母亲则是魔族。可这有什么关系呢?来自不同的种族,哪怕是两个彼此敌对的种族,也绝无法成为拆散他们的理由、分离他们的阻碍。事实上,相爱的心是最无敌的,没有什么能与之相抗。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在一起,也没有人敢于这样做。就算大地拦在他们之间,父亲也会踏碎大地;若是天空拦在他们之间,母亲便会撕裂天空。
渐渐的,他也发现了父母幸福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一缕愁丝。
神族和魔族的生育率本就都不甚高,神魔结合产子更是不易。一旦产下后代,则有三种可能:
神族的遗传基因占上风,则逐渐抹去魔族基因,后代会成为完全的神;
魔族的遗传基因占上风,则逐渐抹去神族基因,后代会成为完全的魔;
神、魔两族的遗传基因旗鼓相当僵持不下,最终相互抵消,后代会成为完全的人。
人族寿命短暂、力量微薄,却没有神族、魔族那样强大的对手,能以人的身份太太平平度过一生也未见得不好。问题是,神、魔的基因每抵消掉一分,该后代便向成为完全的人趋近了一分。这就带来了一个可怕的结果:人族的身体太脆弱,在基因抵消的过程中很可能因承受不住而受到重创。因此,这类后代中的大部分都在幼小之时便夭折了。
遗憾的是,他便是这第三类,出生后很快便显现出人族的特质。这怎能不令父母忧心。
不过,在他长到半岁之时,父母发现他的情况与第三种并不完全一样:理论上他已经成为了完全的凡人,可他体内仍然同时蕴藏着神族和魔族的气息,虽然稀薄微少很难察觉,两者却是相安无事,不增不减。
这一发现让父母可谓喜忧参半。喜的是儿子也许可以逃脱第三类后代那普遍的悲惨命运,忧的是这一情况前所未有,父母见闻之广博世间少有,却也从未听说有过先例。
前所未有又如何!父母皆是睥睨天下之人,开天辟地尚且不惧,如何就不能将这份奇异变成奇迹?
那些许愁思尽去,父母抖擞精神寻求救子之法。
父母的强大简直匪夷所思,不过一年多时间,夫妻二人竟合力创造出一款绝世丹药,因炼制过程中注入了二人元力,故只对二人之子有效,长期服用可保孩儿性命无忧!除此之外,诸般强身健体、固本培元的好处数之不尽。
那时,孩子出生将满两年。神魔族人,在二十一岁成年之前,每两个人类年增长一岁。
父亲仰天长啸:“吾儿周岁将至,这便是你我夫妇送给孩儿的礼物!试问天下间,还有哪一对父母送得出更好的?”
母亲微笑不语,看看丈夫,再看看儿子,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看眼中都是浓浓的爱意。那一刻,她觉得这一生足矣。什么功名尊荣,她早就看得淡了。什么征战杀伐,她再也不想参与。
隐居人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除此更有何求?
奈何,天不遂人愿。
父亲一生纵横天地间,做过多少翻天覆地的英雄壮举,然而,天终究翻不了,地终究覆不得。
而对于母亲来说,丈夫就是她的天,儿子就是她的地。
父母间的爱,父母对孩儿的爱,无与伦比。身为孩儿的他,却来不及去爱他们。
他的周岁,是父母为他过的第一个生日,也是最后一个。
那之后不久,变故发生。
家宴之时,父亲的喜乐似在敷衍,母亲的欢笑乃是强颜。
终于有一天夜里,父亲在母亲睡熟后来到儿子旁边,慢慢抱起儿子,看不够、亲不够,疼不够、爱不够。
母亲睡着,儿却醒着。他知道,以母亲的实力怎能无所察觉,她是被父亲施了法术暂时封印。同样被封印的,还有父亲视之若手足的五名家将。他第一次看见,父亲一双虎目也会含泪。
可父亲是何许人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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