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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先生及时进来,把气呼呼的小满拉到房间里,对她特别温柔,还帮她把头发重新修剪平整,从头顶细细地编到底,将短发都编进去了,扎出两条好看的麻花辫子。此后小满常常提早到私塾,章荷生就帮她梳头,与老师存下深厚的感情,有时像师生,有时又像母女,更多的时候像忘年交的朋友。
自那次往后,李致便不敢再惹恼金满月,李致其实是一个挺记仇的人,故意联合起来排挤她,处处针对她。小满并不与唱反调,为避免与他们正面冲突,她变成独来独往,不怎么爱说话的人。总之金李两家的四个人小团体都对她敬而远之,既不带她玩,直接忽略她。虽然同是金家姐妹,却如同外姓学生一样被四人瞧不起。
小满偶尔表现出强硬一面,以牙还牙,对她反而是好事,她的不好欺负,不肯让步服从,与李致等四人的小圈子格格不入,使她更不受打扰,减少其害,能安静读书。
小满与学堂里的章先生渐年亲近,感情非常要好,既使后来去县城上了高等小学堂,她回来龙山镇也常到私塾中与先生相聚。
她眼里章先生名字中“荷生”这两个字极美,而章先生也如她名字一样美。她听人说才知道别人眼中章先生和她眼中的不一样,大人们说章荷生长得极其一般,甚至算不上漂亮,因为牙齿不整齐有点儿包牙,脸上有痣,算是女人中难看的长相。在小满的心里却与别人眼中看到得不同,“章先生一直长得很美,比别人都美。”
章先生能绘画,擅长画兰花、荷花、菊花和梅花,特别是这些画的落款是“荷生”这两字时,格外让人神往。因为外公并未教过小满绘画,章先生开始教她时,她觉得自己笨手笨脚。
而且,这是她见过的第一位女先生,特别崇拜章先生,她想长大了也能成为一位女先生,这就是她的梦想。
因为心里略略还存在着“害怕被父母当作给家里兄弟换亲的对象”,她心里存心想要靠自己挣一些钱,当然并不是为自己挣,是可以帮家里为哥哥、弟弟娶媳妇,她那时大致还不明白娶媳妇是怎么一回事。她最听不得长辈把她当作小孩子,撩拨她说以后给她说婆家,一提她就生气,一句话也不答,掉头就走。老姑妈还夸赞她这一点,“真是大家闺秀的作派,大户人家的姑娘对自己的亲事,从来都是自己不过问,全凭父母作主。我们满月小姐知书识礼就是不一样,学堂没有白上。”
这么说来,金夕的学堂真是白上了,她并不成心喜欢读书,不过是去找些玩伴,比在家热闹。
老姑说:“过去大户人家,使佣人也讲究,都不要属鸡或属猴的,所以这两个属相的人做小买卖的人多。”金夕和小满都属鸡,老姑妈也属鸡。老姑妈见金夕挂下脸子,便笑着说:“属鸡的姑娘都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用去给别人使唤。”
金夕听了转悲为喜,只要大人们开她玩笑,夸奖她好漂亮,“这漂亮的模样儿,长大了定能找一个大户人家,去做少奶奶。”金夕听了总含羞带臊。
章先生是镇上唯一有彩色涂料的人,章荷生是见过大世面的,原来在六合时读过新式学堂,又逛过南京城这样的大城市。她会使用彩色的颜料画画,她从外面带回来几瓷盒颜料,能用花青、朱膘、藤黄、石绿、天兰、赭石和钛白调出色彩鲜艳的画。章先生曾画过一副水仙花,小满从没见过水仙,只见画中一只青花的瓷盆中,依水在碣石旁,娇黄粉白的水仙被绿叶捧出,被砂石包围的根部球茎裸露出来,没见过这么纯净,不沾泥泽的花草。
小满歪着头,羡慕连水仙花都亲眼见过的章先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露着憧憬。
民国十年时,县人余释如在县城东大街创办“来安县国民师范”,培训新教堂思想下的老师,当时李镇长做主,由镇上出钱保送章荷生去读了两年师范,改进镇上的私塾教育。
后因经费不足,国民师范没能继续办下去,仅一届学生毕业后就停办了。当时章先生是那一届中唯一的女子。小满特别为老师觉得骄傲,同时也觉得遗憾:如果县国民师范能继续办下去的话,她就可以去上师范,以后像章先生一样做的女老师,这是她很多年的梦想。
章荷生也替她遗憾,就把所学全都教给她,除国文与算术外,还教绘画音乐体育博物,虽然不能像大城市里的洋学堂一样教英文。私塾的学生都是因材施教,虽然按入学年龄分班,分别由戴四先生与章先生带不同阶段课程,针对各人的进度功课是不一样的,其中小满是两位先生最得意的弟子,偏爱总是难免的,这也成为她被四人小圈子不待见的原因之一。
小满失去了疼爱她的外公外婆,住进了父母家,面对完全不同的环境,饱受冷落与排挤,却也结识了章先生和戴四先生,宜师宜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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