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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为她操持。就算老姑妈搬出去住,白天也能到金宅里帮忙照顾孩子,就像福嫂一样,不过桌上多放一双筷子,让袁二爷每天过河这边来家里吃饭,这同四福两口子一样,我们并不会另眼相看,也解了他一个单身汉的饥荒。”
老姑妈却是执着不肯,金大娘几次套她的话,并非姑妈完全无情无义,只是她比袁二爷大五岁,“女大五赛如母”,她一直坚信,女大五岁是不能结亲的,更何况她年纪一年大过一年,又不能为他生儿育女,何苦在这种年纪改嫁呢,如果她改嫁又无生养,过世时前夫家里会与后夫为埋葬问题发生冲突,活人没人抢,死人还有人抢,这世道谁能说得清呢?徒授人以话柄,白白遭人耻笑,不如干干净净。
老姑妈早就不再为自己着想,只甘心情愿活在别人家里当作配角,让别人争当生活里的主角,她只希望有尊严地变老,然后,死时能埋进夫家的坟地,不做孤魂野鬼。
袁二爷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她的逆来顺受,也不强求,于是他俩就各自分开来守着,常常能见上一面,客客气气,生活中间却隔着一条河,这未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嘴上却不明言的两人遵守着默契,袁二爷的每季的鞋袜和衣裳少不了老姑妈的针线,老姑妈的眼力越来越不好,针脚逐年变粗,袁二爷心里有数,心心相惺。
袁二爷时常递些零钱,为金家送些吃食。觉得理所当然他们应该住到一起,却一直就这样相互牵念地分开过日子。孩子们也习惯学大人们表面上维持的客气,以为理所当然大人就是这个样子。
袁二爷一人生活,就在自家田地里种上果树,伺弄果树花费时间,桃李树下春天种西瓜,夏天卖西瓜,还在瓜地旁搭了间草棚看瓜,后来无论冬夏他都喜欢住在草棚里,倒是少回自己的原来的房子,闲时就受雇帮村里的人家上山放牛。
村里的孩子都爱跟着二爷上山放牛,在山上袁二爷带领娃子们摘山果野货,喝石缝里流出的泉水,山里的事他也无所不知,还聚在一起讲故事。金家就只有小满淘气,特别向往孩子们口中的放牛生活,她曾跟村里的小子们偷偷去过一回,回来被金大娘责骂。
小满却很高兴,那次看见的野花和野草是所见过最美好的,毫无悔意地跟兄妹夸耀见闻:“山上的放牛娃们把牛散在山上,根本不用管它们,然后捉蚂蚱烤来吃。”她也吃了他们递过来的蚂蚱腿,她事后赞道:“味道还不错。在外婆家时大表哥也曾带我出去玩,我也吃过烧蚂蚱。”
为此她被金夕、李致和秀秀鄙视很久,讥笑她是野人,没有姑娘样儿,金夕暗地里警告她以后不许对别人说这些。
西龙山的山顶上往北走还有一座大禹庙,庙只有一大敞间遮风避雨,连庙门和院子也没有,里面泥塑的诸神和五畜娘娘,据说供奉的五畜娘娘是统管天气动物的最高神祇,礼拜的庄稼人是祈求五畜兴旺,带来财源滚滚。
最奇怪的是大禹庙的旁边有一棵长了十几年的大榕树,被人锯掉了一侧的树枝,从断裂的枝桠缺口处天天渗出水来,而且水流不断,看到的人都说是怪事,老人们说可能树有了灵性,也有人说是树精藤怪,用石头在树脚下砌成圈,围了起来,树上还挂着红布条,露天里设有香案,定然有人会去拜一拜,小满不懂拜树的人为求什么,人们总是想得到或有祈求时才会拜寺庙。
都说神佛是最宽容的,可是小满却认为人才是最宽容的,因为人们去求神佛,许下愿望,愿望实现了就去还愿,感谢神佛,将许下给神佛的东西捧上,如果没有实现,人们也没去找神佛算帐,只能认作自己倒霉。好事就是神佛保佑,坏事的倒不关神佛的事,神佛依然高高在上受人敬仰,难道这样做的人不是最宽容的吗?
秀秀对小满提到的大禹庙与滴水的怪树的充满好奇,不过秀秀比小满更不自由,再说那么生猛的地方,像秀秀这种体质较弱,她爹妈都说她的命轻,魂儿像孩子一样不稳,不能进山里,山里林深树密最易藏妖纳怪,会惊吓着她。
小满亲眼去看了大禹庙与滴水的大榕树,回来说给秀秀听,秀秀饶有兴趣地听她说,还夸她说得详细生动,羡慕她的自由。
金夕对山中的事情皆不感到有趣,所有最有意义的全部是人与物全部在身边,漂亮衣饰和人人都喜欢她,这才是她最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