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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他的注视,就对他狡黠地眨眨眼:“你引用的意思是后者还是前者?”
顾昊汗颜:“本身是随口应付的,经过你解释之后,我倒是觉得很符合我的心思;你觉得哪首诗歌能够表达你对爱情的感悟?”
苏迷凉嘿嘿一笑,也不戳穿他的话,顺着他的口气转移话题:“别人的爱情诗无法描述我对爱情的理解,如果非得找一个,诗经中的《氓》倒是可以一用。”
“啊?你说的是那个始乱终弃的男子?”顾昊当然记得这篇放在高中语文课本上的文章,有些愕然地瞪了眼睛。
“对头,看多了生活中的悲剧,我的理解是男子本性凉薄,喜欢的时候他可以嘿然憨笑、讨女子欢心,不喜欢的时候就可以拳脚相加,至于暴矣;
女子只有不沉迷于男子的爱情,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圈和事业体系,在爱情中下场才能不太凄惨。”
苏迷凉坦然道。
“这好像太悲观了一些。”顾昊有些气馁,不解她何出此言。
“你会理解的,我一直认为氓那篇故事的悲剧根源,从心理学上讲在于——女主人公没有看清男子身上性格的悲剧——暴躁易怒;或者她意识到了,却被他的柔情蜜意蒙蔽,觉得不可能实施在自己身上;
所以,当生活磨砺得爱情失去,饱受拳脚就是她必须面对的生活。”
苏迷凉倒是随意。
“心理学根源?”顾昊无语,“你怎么什么事都从心理学上解释!”
“学以致用啊,学了心理学当然是用于生活的了,须知人的本性通过后天的修行克制,是会有所收敛,但是不可能改变。”苏迷凉说得很肯定。
“那你觉得——觉得——”顾昊的问话有些迟疑。
苏迷凉呵呵一笑:“你想问你的本性么?”
顾昊点头,他很好奇苏迷凉怎么看他。
“实话说,那个氓的本性就是中国几千年来男子的本性,你也不会例外。”苏迷凉看看他,说得很认真。
顾昊马上笑了:“胡扯,怎么可能!”心里不是一般的失望,原来在她的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子。
“当个玩笑好了。”苏迷凉随即也哈哈大笑。
蜜里调油一样的日子总有尽头,虽然顾昊背上的伤口早就结痂了,而且随着每天晚上的激烈运动有的已经脱落,但是他仍然做出病号的样子,在房间里窝着,闭门谢客,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
李冉有些无语:“头儿,你就这样消受着美人的恩典,我可听人说了,郑爽的干爹查到苏迷凉的底细,在给苏洛川的事情下绊子,你别掉以轻心最后让她恼了你。”
“这么快?他的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顾昊神色一凛,他知道张菊在他的努力下,老早就和案子脱离了关系。
苏洛川的事情牵涉大多,不是一时半刻能弄好的。
他想到深夜里做恶梦的小丫头,喃喃地喊着爸爸流泪的小脸,没来由地担心,他知道苏家的事情正在往好处运作,但是布清莱插手,问题的难度就大了许多。
布清莱,小爷敬你是长辈,上次恶意地伤了我都没有和你计较,真当爷是软柿子就这样捏了!
顾昊搓搓双手,关节嘎巴嘎巴地响。
正好阿兰也打电话约苏迷凉到市内的店里玩。
顾昊正担心自己忙碌留下她一个人会寂寞,当即就爽快地答应了阿兰,告诉苏迷凉自己有事要离开两天,让她自己玩。
苏迷凉无可无不可地点头,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他:“是不是你的假期结束了?”
假期确实是要结束了,尤其是你爸爸的事情不抓紧时间不行,顾昊点头:“你再在这里住两天,我会回来和你道别的。”
苏迷凉乖巧地点头,心底黯然,他们分开了,还有再聚的可能么。
顾昊不舍地抱抱她,然后带她出去,交代大李给她做司机,自己带着手下离开了。
大李开车送苏迷凉到市区阿兰的美容连锁店。
苏迷凉没有想到梳头姨娘阿兰那么年轻竟然在繁华的市区有那么大的豪华店面。
这是一个聚集美容美发化妆休闲健身的综合性营业场所,针对的对象显然是当地上层的贵妇淑女。
阿兰亲自在门口迎接苏迷凉,看到送她来的是大李,当即招呼的大李去健身房玩。
大李毫不犹豫地摆摆手:“别揩油了,我可不去当你的免费健身教练。”
阿兰大笑,就让一个小弟专门陪着他四处转转。
“凉凉,那蛮横的家伙今天怎么舍得放你出来?”阿兰对苏迷凉笑得很热情。
“他有自己要做的工作,哪里可能和我一起呆着。”苏迷凉汗滴滴地道,跟着她走过一间间半开放的化妆间,工作人员都打扮得很漂亮,顾客也满满当当的,显然这里的生意很好。
阿兰把她领到了一个很大的操作间,里边已经坐了十多个长发美女,每个人的身后也都站着个年轻时尚的美容师。
看到阿兰和她进来,都站起来恭敬地问好。
阿兰摆摆手,向他们介绍苏迷凉:“这位就是我给大家念叨的巧手苏姑娘,好容易把她请来,你们可要好好学。”
苏迷凉连忙谦虚了两句,然后就在阿兰的示意下,走到正中间的一个女孩子背后,摸摸她的头发,开始给那些人进行示范讲解。
如果能让五年后才可能出现的发型提前出现,是不是就暗示着她也是能影响和改变已有的生活?
苏迷凉的心里带着虔诚,当然更多的是,期待她的努力,也能给自己一家人的命运带来改变。
她教得很认真,却被门口突然传来的一声呵斥声吓了一跳。
“夏瑾玉,好好当你的学徒,才来了几天,就想往那个地方挤,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说话的声音是个女的,恶神败气的。
“好姐姐,我马上就去扫,让我再看一小会儿。”一个晴朗的少年的声音带着点讨好和哀求。
苏迷凉顺着声音侧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正扒着镂空的装饰窗格偷看,被她目光捉到,吓得无措地缩回了头。
苏迷凉却被那电光石火间的一瞥震惊到,这张脸好面熟——十分面熟——夏瑾玉!
这个名字让她瞬间如同醍醐灌顶,这不是前世那个在星光大道一炮而红的京剧新秀反串女角儿的夏瑾玉么?
那眉目五官,稍微有些稚嫩,但是绝对是他。
苏迷凉激动了。
要知道前世因为妈妈喜欢京剧,她也耳濡目染对京剧有些了解,后来跟着妈妈追星光大道,眼看着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男子一次次地过关斩将,技巧日臻成熟,最终脱颖而出成为红极一时的明星。
那比女子还要妩媚三分的扮相和袅娜身段,镌刻进她的大脑里再也无法忘记。
“怎么了?”阿兰看她停了动作有些失神,不由开口问,心里为那个不知趣的小子打断苏迷凉的动作有些小不悦。
苏迷凉对她笑了下:“阿兰姐姐,刚刚好像是看到了一个熟人,夏瑾玉在你的店里做什么?”
“你说的是那个男孩子?呵呵,不过是个刚刚来了不到半月的学徒,怎么,你们认识?”
“呵呵,准确地说,是我认识他,他不一定认识我。”
苏迷凉眯眼甜甜一笑,原来十年之前的夏瑾玉竟然是从这样的一个店里走出去的么?
“啊?难道他有什么过人之处?”阿兰听苏迷凉说得有趣。
“他怎么到你的店里来的?”苏迷凉手下不停,放慢了动作,让周围的学徒看得更清楚。呆狼,快到碗里来!
“本身我这店里不收没有来历的人,不过这孩子模样俊俏,嘴甜也勤快,说想要来这里学化妆和盘头,一直缠了好久,每天厚着脸皮在这店里端茶递水,洒扫清理,吃饭时自动避开到外边吃,那有眼色头的让人受不了,于是就把他留下了。”
阿兰想了想,说道,想来夏瑾玉给她的印象不错。
“对了,你是怎么认识他的?”阿兰转而想到苏迷凉的话说得有趣,不由好奇。
“阿兰姐姐,我妈喜欢京剧,是个票友,我有一次在公园里听他唱过一曲《贵妃醉酒》,好听极了。”
苏迷凉笑着解释自己认识夏瑾玉、他却不一定认识自己的理由。
“《贵妃醉酒》这不是女声么?”阿兰虽然不懂京剧,却也从名字上听出这不该是男子唱的曲目。
“反串女角啊!”苏迷凉笑着提醒她。
“反串?现在唱戏的再也不是下三滥了,那么多的女人唱京剧,谁稀罕一个男子来唱女角儿?”阿兰掩口而笑。
“正因为是男子,他才显得与众不同,你想想?一个男子唱女角,唱得比女人还好还像,那是一种什么效果?”
苏迷凉为夏瑾玉默哀,确实,这事儿放到2002年,一个男人却唱女人的戏,很多人都是无法接受的,想到夏瑾玉给了她们娘儿俩那么多美好的追星时光,苏迷凉不忍心他吃苦。
看着阿兰那若有所思的神色,苏迷凉对她说:“你可别怠慢了他,日后绝对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阿兰将信将疑:“瞧你说得悬乎。”
“随便你了,一会儿我教完她们,你把夏瑾玉喊来,我要和他说话,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苏迷凉笑眯眯地说。
“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你出了这么大的力气,不趁机再问我要点什么?”
阿兰当然尽心尽力地想讨好苏迷凉,毕竟顾昊要是走了,她一个人难免无聊,多让她来店里走动,也好帮着顾昊照顾她一下。
“呵呵,你是诚心要谢我的?”苏迷凉惊讶地瞪了眼睛,在她看来,阿兰是不应该将她放到眼里的。
阿兰失笑:“你眼里阿兰姐姐就是那么一个小气地只知道使唤你的人?”
“嘿嘿,当然不是了。”苏迷凉笑得开心。
“我这里的头饰都是手工的,也有很多是进口的,一会儿你看中了哪些,尽可以带走的。”阿兰很大方。
“额——阿兰姐姐,我不要东西,只是想要替夏瑾玉讨个人情。”
“你帮他讨什么人情?”阿兰有些哑然。
“他不是想学化妆和盘头么?你能不能让他直接上手学?”苏迷凉柔声说,“我知道很多化妆师都是练了很多年才能摸出些宝贵的经验,这样的要求是有点过分,不过我能担保,他不是你的对手派过来偷艺的,他是想学会了给自己化妆的。”
“一面之缘而已,你对他了解多少?”阿兰毕竟在社会上混的时间长,觉得苏迷凉似乎为夏瑾玉做得太多了点。
“他是一个痴迷京剧的人,妈妈还有很多票友都说他前程无量,将来成为名角儿也未可知,他这样的年龄,你可曾见过哪个男孩子为了学会化妆盘头那么下功夫赖上来?”
阿兰叹口气:“毕竟是个男人,我听着都觉得这理想太荒诞了;
要说梅兰芳是个男扮女装的名角儿,但是时代毕竟不同了,我怕让他学了是耽搁他,好好地耽误了上学的好时光。”
“阿兰姐,你的观念不行!要说烹饪这活儿当然是女人做得多,但是好厨师都是男人;化妆也是这样,女人天天画,但是好莱坞著名的化妆师大部分都是男人;
厨师和化妆说到底想走得更远,除了手艺,比的是耐力,换句话说是一门体力活儿,女人的体能不行,也就能给普通人描眉画眼罢了。”
苏迷凉口出奇语。
阿兰瞠目,这样的理论她还真没有想过:“你怎么能说化妆是门体力活?这太可笑了。”
“没有什么可笑的,化妆师如何有名气?一般都是担任影视表演类型的化妆闯出名堂来的,女人的体力能够从一部电视剧开拍一直撑到结尾么?
你想想,如果一部电视剧的女主角的妆容是出自你店内的一位化妆师,这是多好的广告,不用你拉,顾客们争着往你店里来!”
苏迷凉解释得很清楚,前世她曾经发现一条很重要的规律,国外大片里的女主角都是个性张扬锋芒毕露,国产片里的女主角差不多都是一个美人模子刻出来的,而且,看看好莱坞的化妆师,迄今为止,没有中国人。
“阿兰姐姐,你这店里女人太多了,你的服务对象是女人啊,这么多青葱美女让那些有点年龄的顾客情何以堪!
真的想要更牢固地留住顾客,你好好地培训一批男化妆师,嘿嘿,你明白滴,而且男人使唤着,绝对不会轻易地喊累!”
苏迷凉笑嘻嘻地给她洗脑。
阿兰彻底被苏迷凉的奇谈怪论惊住,细想还真是这样一番道理,可是这话从一个小丫头嘴里说出来,有点耸人听闻了。
那些女孩子都讨论起来,有人抗议说:“男人的手那么大,哪里能拿得起眉笔?让他们帮顾客弄头发,还不把顾客的头发揪断了?”
“就是,给顾客捏个肩,说不定就捏得对方哇哇惨叫。”
大家都觉得调脂弄粉这样细致的事情,天生都是女人做的,大男人做这事实在太违和了。
苏迷凉不急不恼地听完,含笑道:“你们说的是一般的男子,我说的是夏瑾玉这样的,你招人,挑什么样的人权力在你手里捏着,张飞那样性子鲁莽的男子估计不会喜欢化妆,凡事别挑了极端的说;
而且,女人化妆,自然是为了给男人看,但是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妆容呢?我觉得适当地培养几名男化妆师,可以把化妆的思路拓宽一些;
毕竟服务行业之间的竞争,只有不断地推陈出新,才能稳稳地占据上风。”
阿兰听得连连点头:“我会认真地考虑的。”
苏迷凉很有耐心,教了一遍,又在房内转了一圈,挨个指点她们,告诉她们诀窍,如何做能让发髻达到什么样的效果等等。
忙乎完,阿兰请她到贵宾室休息,特地让夏瑾玉给她端茶。
苏迷凉看到自己的偶像竟然亲自给她端茶了,激动得小脸通红啊啊啊的!
在他贫贱的时候认识他,帮他鼓励他,是不是以后就会成为莫逆之交?
啊啊啊,一想到日后红透半边天的明星现在小受一样低眉顺眼地给她端茶,苏迷凉觉得那心激动得砰砰狂跳啊!
她礼貌地站起身道谢,夏瑾玉看到她那红扑扑的双目晶晶然的笑脸,没来由地脸一红。
阿兰请他坐下。
夏瑾玉哪里敢坐,他在店里不过是个临时的帮闲,谁都能对他吆三喝四的,老板更是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此刻看她这么温和地请他坐,迟疑了一下,就道了谢拘谨地坐了。
“夏瑾玉,我在大庸听过你唱戏的,是你的粉丝。”
苏迷凉笑眯眯地抿着茶,对他说话。
夏瑾玉两眼茫然,提到京剧他的脸上有了些笑容。
“粉丝——是什么意思?”阿兰问她。
“额——粉丝就是——就是票友的意思、拥护者的意思或者很看好你的意思!”苏迷凉为自己不小心爆出的词语狂汗。
夏瑾玉顿时笑了,清秀的面孔多了些开心:“你听过哪个剧目?”
“《贵妃醉酒》,我妈妈和很多票友都说你日后一定会唱红大江南北的。”苏迷凉毫不吝啬地夸赞他。
夏瑾玉的脸马上就红了,他有些赧然地问:“真的有人看好么?别说什么红遍大江南北的话,很多人都说我玩物丧志,早晚会自食其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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