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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恪夫妻将司马昀一行送出府门,看着马车走远了方才回转。宇文恪急于将司马昶告诉自己的事情向他阿爷禀报,便让李氏先自己回房,他则直接去了他阿爷的书房。
“阿爷……哦,佳娘也在,阿娘没抓你去做针线?”宇文恪推门进房,看到妹妹也在,便笑着打趣起来。
自从去了合水坞直到现在,宇文悦基本上横针不拈竖线不动力的,每日里的多半时间都与她阿爷待在书房中,剩下的时间则是带着弟妹侄子侄女儿疯玩儿。
女儿的“自甘堕落”让元氏极为不满,她为此可没少训女儿。偏偏每回元氏一训女儿,宇文信就象是有耳报神似的,准保在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里出现在元氏身边,毫无原则出言维护女儿。
宇文信直言自家绣房中养了几十名绣娘,若是针线上的人还不够,再买就是了,实在不需要女儿亲自动手,他宇文信的女儿不是生来给人做针线的……云云,着实将元氏气的不轻。元氏干脆与丈夫为此口角了几回,后来她干脆也不再说了,只是一有机会就抓着宇文悦陪她一起做针线,所以宇文恪才会这般打趣妹妹。
“没有啊,我猜阿娘是彻底放弃我啦,她刚刚抓了倩娘去学针线。”宇文悦笑盈盈的说道。
其实并非宇文悦不愿意做针线,实在是前世久居深宫,终年与寂寥为伴,宇文悦只能用做针线来打发时间。重生之后,只要拿起针线,宇文悦便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份寂寥悲伤,所以她才想暂时放下针线,远离那段回忆。等什么时候彻底忘却了,再重拾针线也不迟。
“唉,阿爷都说了,咱们家又不缺针线上的人,阿娘为啥非要为难你们,倩娘还小呢,回头让针戳了手,心疼的还不是阿娘!”宇文恪难得吐槽一回,却被他阿爷狠狠瞪了一眼。
“阿恪,胡说什么,你阿娘也是你能说的。”宇文信沉着脸叱道。他的妻子只有他能说,别人谁都不可以,亲儿子也不行。
“是是,是儿子孟浪了,回头儿子就去向阿娘赔罪。”宇文恪立刻认错。宇文信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阿兄,你有事要与阿爷谈?我要回避么?”宇文悦笑着相问,也算是替她阿兄解围。
宇文恪想了想才说道:“方才在紫云精舍,阿昶与我说了一个多时辰的话,讲的是三月里他连做了七天的梦,有些东西与佳娘你说的一样,有些是你没讲过的,阿兄不知道你愿不愿听。”
“他……他说了什么?”宇文悦不由有些紧张,毕竟她不曾向父兄直言重生之事,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宇文悦尚有心结未解,她不知道司马昶是否已经对她阿兄和盘托出了。
“佳娘,若不想听就不要勉强自己,你要不是愿意,阿爷也不听了。”见方才还面带笑容的女儿突然变的神色紧张,宇文信心疼的说道,他已经猜到女儿为何紧张了。
深深吸了口气,宇文悦轻声说道:“阿爷,女儿没有什么不想听的,阿兄,你说吧。”
“佳娘,到阿爷这里来。”宇文信招招手,让女儿坐到自己身边,以便随时安抚。
“佳娘,其实阿昶不说,我们也已经猜到你是从前世重生而来的。阿兄想你应该是怕我们无法接受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才不敢直说的吧。”宇文恪缓声问道,对自己的亲人,宇文阿兄很仔细体贴,想的非常周全的。
宇文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可不就是有此顾虑,才不敢坦言的么。
“傻孩子!只要你好好的,阿爷什么都可以接受,再不要什么都压在心里,会闷坏身子的。心里有事尽管说出来。”宇文信拍拍女儿的肩膀,怜惜的说道。
“阿爷,我……我不知道自己是现在的佳娘,还是前世的佳娘……”宇文悦眉头蹙起,问出一个让宇文信父子觉得完全不能称其为问题的问题。
“不论前世今生,都只有一个佳娘,只不过是现在的佳娘有了前世的记忆罢了。这有什么可困惑的。”宇文信立刻笑着说道。
“呃……对啊,阿爷,我因为这个苦恼了好久,总觉得自己是前世的佳娘,抢了今世佳娘的一切,其实只有一个佳娘,不过是有了两世记忆。”宇文悦茅塞顿开,轻拍自己的额头,笑着说道。
“本来就是这样。佳娘,你可真行,枉费你有这么聪明的脑子,连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竟然想不明白,还苦恼了这么久,害的我和阿爷都得憋着不敢说穿。”宇文恪笑着打趣道。
“啊……你们早就猜到了……哼!阿爷你看阿兄笑我……”卸下心中负累的宇文悦开朗多了,拽着她阿爷的衣袖撒娇,乐的宇文信胡子都飘了起来,他是最喜欢孩子们向自己撒娇不过的。
“阿恪,不许取笑妹妹!再笑阿爷打你板子。岂不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你妹妹是必有一失,你就是那必有一得。”宇文信笑着打趣儿子。
“是是是,妹妹就是天纵聪明,儿子就是那个笨蛋儿!”宇文恪配合的笑着应声称是,只要能逗他妹妹开心,让他做什么都没问题。
笑闹过之后,宇文悦轻轻靠着她阿爷肩头,低声问道:“阿兄,司马昶都对你说了些什么,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何非要灭宇文世家满门,弑子害女,毒杀发妻!”说到最后,宇文悦颤抖的声音已经几乎听不清楚了。逼自己回想那些悲惨之事,对任何人来说都极为痛苦。
“他都说了。灭我宇文世家,是因为他最信任的大臣袁梓呈上了我们宇文世家谋反的铁证;弑子,是因为太子的心腹侍读举报太子在东宫行巫蛊之术诅咒于他;公主是死在柔然人手中,柔然以此向他讨要更大的好处。至于毒死发妻……佳娘,阿昶说是奸妃崔氏矫诏逼死你的,他当时并不知情……他也被蒙蔽了十几年。许多事情的真相,都是他在三月间的梦中才看到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宇文恪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强撑着让自己说完这一段并不长的话,已经是汗湿重衫了。
宇文悦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她陷入沉思之中,当日的一幕一幕又浮现在她的眼前。
宇文悦清楚的记得,当日贵嫔崔氏带着两名心腹宫女来到冷宫之中,她带来一道圣旨和一杯毒酒。崔氏宣读完圣旨,她不肯相信司马昶对自己这般绝情,要求验看圣旨,可是崔氏却坚决不给她看圣旨,命宫女将毒酒灌入她的口中……宇文悦忽然想起,在自己的意识将要消散之时,仿佛看到崔氏将那道圣旨点燃丢到地上……
难道真的不是司马昶下旨毒杀自己的?宇文悦也不敢确定了。若是真正的圣旨,崔氏断断不敢这般焚毁,是必须记档存证的。若是崔氏矫诏,她焚毁圣旨便能说的通了,那是在毁灭证据。
“我……不知道,当日我被灌下毒酒,仿佛看到崔氏烧了圣旨。”诚实是宇文信对每一个孩子最基本的要求,所以那怕是心中对司马昶仍有恨意,她还是说出了这个可能让她的父兄对司马昶有所谅解的事实。
“哦……竟是这样!”宇文信父子低呼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
“阿恪,阿昶还说了什么?”宇文信问道。
宇文恪面上突然流露出一抹尴尬之色,他有些别扭的说道:“这个……阿爷,阿昶说奸妃崔氏与逆贼袁梓早就勾搭成奸,奸妃所生子女俱不是司马氏血脉。”说完这句话,宇文恪尴尬的满面涨红,仿佛头上变了颜色的人是他一般。
“啊……”这回是宇文信和宇文悦父女齐声惊呼了,这可真是个惊天大雷,雷的他们父女外焦里嫩的,司马昶怎么连这个都肯说出来。
“怪不得……”宇文悦喃喃说了一声,前世她每回看到崔氏所生的子女,心中都有种说不清的厌恶之感,可是看到司马昶其他的庶子庶女却没有那样的感觉。当时宇文悦只以为自己是讨厌崔氏之故,不想真正的原因却是那两个孩子不是司马氏的骨血。
“后来呢?”宇文信不想继续探讨司马昶的帽子是如何变了颜色这一尴尬话题,赶紧往下问。
“佳娘被害之后,阿昶命人追查真相,却被逆贼袁梓与奸妃崔氏逼宫,逼他在传位诏书上用玺印,传位于奸妃之子,阿昶不肯用印,还提前将玉玺藏了起来。逆贼与奸妃便将他软禁起来,对外声称阿昶病重不能视事,令奸妃之子监国,由逆贼摄政。奸妃得意忘形,在阿昶面前说出她与逆贼的连环毒计,阿昶才得知真相。他追悔莫及,当晚便启用司马氏秘术,以自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为代价,放干全身鲜血画成血咒,为你求得一个重生的机会。”宇文恪以极为沉痛的语气讲述这段司马昶生命中最不堪的往事。
“啊……这……是真的?”宇文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自被毒死那一刻重生,自然不可能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
“阿昶是这样说的,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宇文恪皱眉说道。
“阿爷,您看呢?”宇文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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